“海生”無悔愕然地轉過身,一陣快速小跑到了乞丐身前,五大三粗的漢子,竟不争氣得流下了眼淚,他抱着海生哥的肩膀說:“兄弟,你終于沒事了?”
其實流淚的何止他一人,大悲大喜跌宕起伏,看到陳海生安然無恙得歸來時,該死的沙子也跑進了我的眼睛,硬是要我這個不煽情的人哭了個稀裏哇啦。
“兄弟,你……你是怎麽從那個怪物手裏逃出來的。”無悔抱頭痛哭,哭完後擡起頭問。這個問題問到了所有人的心坎上,大家都想知道山洞内究竟發生了什麽。
“那怪物不停地吸納我的精氣,沒有辦法,我隻能不停的喚來兵将填他的肚子。差點呀,差那麽一點就撐不下去了”回想起在血河洞中經曆的一切,陳海生依然心有餘悸。
自那天在血河懸崖前分别以後,陳海生與無悔繼續深進禁區,由百度亡僧接引度過了血河,來到了懸棺山前。無數的人頭堆砌了高高的山堆,九座由骷髅鋪墊起的人頭堆遮天蔽日,無數的濃郁煞氣聚攏。就在這時,懸棺山上吊着的棺材忽然發生了異動,安南的大巫化爲恐怖的屍傀,要來取入侵者的性命。
靠着過人的本領,陳海生與無悔避過了這些屍傀的追殺,潛入了金陵。金陵之中,是九條彎曲迂回的黃金長道,照着九宮八卦陣的原理而設。無悔與陳海生在長道的入口發現了一人,魯班術的傳人徐班,徐班的身體就倒在長道的入口中,魂魄也已經被勾走,想來早已遭人毒手。
此中的過程無人了解,但是陳海生在徐班的身上搜出了一張地圖,也正是憑着這張地圖,兩人才能破解這迂回的九曲陣,來到了金陵的最深處。
越走越深,幽長的隧道裏時不時傳來似嬰兒般的咯吱怪笑,還有野獸般緩緩起伏的怪吼,等到兩人進入到金陵深處時,便都不約而同得驚呆了。
金陵的深處,有一個數百米寬長的水池,水池之中漂浮着一個巨大的籠子,籠子關押着一個巨大猙獰的怪物,豹身雕嘴,頸有三頭,一頭如虎,二三如雉,頂上皆有一獨角。怪物正在把玩着一道長鎖,嬰兒般的咯吱怪笑,正是從這怪物的身上發出。
“九連環。”陳海生一眼便望出了這長鎖的來曆,瞧着長鎖九環新舊不一,陳海生忽然就想明白了徐班的身死。徐班不是來建造陵墓的,而是來重塑這破損得九連環,而這九連環的作用,便是用來困住這巨獸。
九連環不是什麽厲害的法器,但卻是中華五千年來最難解開的鎖器。有道是“拆不開的九連環,解不開的岐中易。”九連環共有九環,交錯複雜,要想徹底套中九環,并非是什麽簡單的事。自古以來,民間就有以九連環破小鬼戾氣的辦法。
身前溺死,堕胎而死,或是剛出生就遭了橫禍,心中含有怨氣不得不早早離開人世的嬰兒鬼。這些鬼智商低下,害人也隻是因爲死之前來自本能的怨念。巫師收複這些害人的小鬼,但又不忍将他們殺害。有時候,就會将他們封進壇裏,扔進一個九連環供他們玩耍,并跟他們互相定下契約,什麽時候解開了九連環,我就什麽時候放你出來。
接着,巫師會将他們放在神壇上,讓他們多吸收點正神的慈悲氣化解戾氣,這些小鬼的智商低下,自然深深喜歡有趣的玩物。等到他們解開九連環,估計身上的戾氣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即使他們根本解不開九連環,但巫師若是看到他們身上的戾氣消失,也會把他們放出來,讓他們去投胎。
籠子怪鎖上連着的九連環,起得便是這麽一個作用。魯班是機關術的鼻祖,一般人造不出純碎的九連環,但魯班的傳人一定可以,所以徐班被請來了,重塑好破損的九連環後,又被害死了。這籠中的巨獸,雖然體型龐大,也極其吓人,可是根據身上發出的嬰兒笑聲來看,他的智商應該是很低下的,所以才會被一個九連環吸引了注意力,玩得不亦樂乎。
“這異獸的模樣我怎麽覺得有些熟悉。”陳海生被嬰兒的怪笑影響了判斷,以爲這巨獸的智商跟初生嬰兒差不多,便大膽得上前走了兩步,誰知,正是這兩步,卻猛得驚動了籠裏的怪物。
就在這時,巨獸忽然從一個稚嫩的嬰兒,化身成了噬人的猛虎。發出一聲高昂的怪叫,并使勁的搖晃着籠子,這一搖,使得整個山洞轟隆震動,陳海生與無悔被震得四處搖晃,站立不穩。
災難并沒有因此結束,他們在搖晃時,忽然傳來了一陣怪異的吸力。兩人竟直接離地而飛起,飛到了巨獸身前。兩人這時驚愕的發現,他們的法力,竟源源不斷的往異獸身上輸送過去,才知道,這怪物……竟然還能吸取人的精氣和法力。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陳海生将無悔扔了出去,用陰山旗不停得召喚着孤魂野鬼兵将。可兵将才被喚出來,就被這異獸吞進了腹中,陳海生也忘了自己到底招出多少鬼,總之,這異獸的肚子就像是填不滿的無底洞。可是,陳海生又不敢停止,如果沒有鬼的替代,那麽下一刻精氣盡失的,便是陳海生了。
“後來呢,後來你是怎麽逃出來的。”大夥兒聽得雞皮豎起,忙追問着陳海生。
“十多分鍾以前,我見到無數的天精蟲卵紛紛湧向了異獸,或許是太多精氣和能量湧入了,所以這異獸放開了我。”僥幸逃脫,但陳海生的臉上沒有一點歡悅,任誰都清楚,天精蟲湧向了異獸,這其中意味着什麽。
當我問起這異獸是何模樣時,陳海生與無悔大緻形容了一下,而後,就看到金絲倒吸了口涼氣
“蠱雕,這是上古奇獸蠱雕。”金絲說。
我失聲道:“你是說山海經中記載着的異獸蠱雕,這怎麽可能,如今末法時代,不可能有蠱雕這種生物存在世上。”
金絲眼神複雜地說:“不,不是真正的蠱雕。安南流傳着一個傳說,千年前,曾有一巨大的古獸從安南上空墜落,後來這古獸的屍體,被八陀山當代的族長收了起來,至于說被放置在何處,後世子孫無人知曉,這件事也因此成了安南的未解之謎。”
“如果是這樣,那這一切就說的通了。”陳海生接過嘴思索着說:“我從第一眼看到這異獸的形态時,就感覺它像蠱雕,可是文錄上記載着的蠱雕隻是食人,卻從來不噬法。如今聽你這麽一說,我才明白這是蠱雕屍,想必這蠱雕屍已經被種魂了,被種下的應該是羅刹鬼嬰。”
我問道:“羅刹鬼嬰又是什麽東西。”
陳海生說道:“羅刹鬼嬰,本是羅刹鬼母九子之一。二十四方鬼中有一食法鬼。此鬼不縱色,不傷人,卻好噬法,每每有僧人講道,或是有道士打坐時,食法鬼便會适時出現,或是飼機潛入道士心神間,又或是蹲守一旁,竊取道士身上或是道士修煉時的法力靈氣,而羅刹鬼嬰就是食法鬼的祖宗。”
陳海生想起了人頭堆砌的古塔和古山上的懸吊棺,将幾個地方聯系在一起,便想通了個中關聯的地方。人頭塔也叫人頭墩,叫鬼頭坑,是葬地中窮兇極惡的一種陪葬法。但凡墓主,惶恐棺椁被盜,就用上百個人頭堆砌在墓穴之外,一來是造成恐怖的現象恐吓盜墓的土夫子,二來,鬼頭坑能聚集怨煞之氣,怨煞之氣常年累月徘徊在墓地四周,墓中主人吸取了怨氣便會成爲一尊“聚怨屍”。哪怕是盜墓者沒有被人頭墩所懾,但進入到墓中,也會驚醒裏面的屍體,到那時候隻能用六個字來形容結果“屍化煞,人喪命。”
解釋了個中的巧妙後,又見衆人不解,陳海生隻好再解釋:“血池裏的構造是這樣子的,外有兩道防護,中有人頭堆砌的九座高塔,而後是山腰中安南大巫長眠的棺椁。大巫之軀一定殘留着法力和靈氣。血氣彙聚人頭墩的煞氣,煞氣在牽引出大巫軀體内的法力,最後傳送到金陵深處,爲種在蠱雕上的惡魂,便是羅刹鬼嬰輸送養分,陰煞之氣能亂人神魂精魄,所以這蠱雕吸收了這麽多的精氣,性子也必定窮兇極惡得過分。”
“不僅是安南死去的大巫,這些安南裏的所有寨民,都是蠱雕的養分呀。”陳海生補充說。誰知道陳海生剛一說完,金絲忽然掩面痛哭。
“都怪我,都怪我,早在十年前,狫山好心好意的授蠱,給村裏的寨民派發祛病符水時,我就應該阻止他了了。可我畏于狫山的勢力,爲了保存金絲一族,即便我察覺到了異常,沒有喝下符水,但也隻好忍氣吞聲。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安南……嗚嗚。”這一刻,金絲仿佛蒼老了十歲,身上沒有女王似的強勢和決裂,隻有無窮無盡的愧疚與懊悔。
金絲雙眼無神,喃喃自語着說:“五年前,狫山當年第一代古族長老逃出鹹陽宮時,帶來了秦王的寶藏,有數之不盡的金銀,還有徐福奉獻給秦王的長生不老術。如果安南能得到,所有的子民都能無病無災,不會在被病痛和養蠱的後遺症折磨。爲了開啓寶藏,必須要塑造大氣運的聖子……我真傻,本以爲狫山隻是想得到裏面的寶藏,奢望着他得了長生不老術後能庇佑安南……”
金絲一邊說着,一邊簌簌的流淚,無悔看得心疼,将她的頭抱過來,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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