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沒人再敢出言嘲笑,也沒有人再拿古川犯錯說事,朋友也好,敵人也罷,此刻都被這個漢子的風骨深深折服,祭酒将杯中的酒倒入河中爲他送行,小川含着眼淚,默默得朝着靈河的方向磕頭。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清澈透底的靈河下靜谧一片,平靜的河水沒有泛起半點波瀾。無悔的身影也沒有從河裏露出來。
耐心,終于随着時間的流逝消耗光了。琅邪宗主的手下拿着彎刀,悄悄瞄準了小川,而我早在他舉起彎刀的那刻便已察覺。先下手爲強,将一把匕首捅進了他的心髒。
“噗呲”血花四濺,這個刀手不甘的倒下。随即琅邪洞主朝我出手,祭起了一串人骨法器,狠狠的朝我腦袋上襲來。
骷髅共有九枚,散發着詭異的綠光,一看便是陰性能量極強的法器,也不知吸取了多少人的怨氣。眼看着腦袋就要開花,一群大毒蜂卻飛到我的腦袋上,替我擋住了法器。
毒鋒與骷髅拼的兩敗俱傷時,金絲悍然站了出來,怒目圓瞪
“琅邪,你敢動我的人,當我不存在嗎!”伴随着金絲站出,嘩啦一聲,金絲的親信随從紛紛拔出了彎刀,九山中人也不甘示弱,拔出了武器将我們圍在一起。
而狫山,一直穩坐高台之上不動聲色,望不清楚黑袍下的臉究竟是何等表情。
大戰一觸即發,很快,九山中人便與金絲的親信纏在一起打鬥,各種法術和武法層出不窮,毒物與毒物之間互相糾纏撕咬,圍觀的寨民有的沒來得及及時逃跑,結果被毒蟲爬滿了全身。本來人山人海的祭台,此刻卻變成了血浪滔天的修羅站場。
金絲麾下的親信都很少,但個個都是精銳,包括金絲在内,力敵九山宗門的三大洞主,都絲毫不落下風。隻是此消彼長,雙拳始終難敵四手,在這麽多人的圍攻下,沒過多久,劣勢便逐漸出現。
高台之上,還有一個隐藏着實力,遲遲沒有動手的狫山。
一共十九位親信,在半個小時不到便被九山宗族的人屠戮一光,金絲用毒蜂圍成了一個毒陣,穩穩得守護着我們,蜂陣之外,是九山中人各種層出不窮的毒蟲,他們靠攏在一起,沖進陣中與毒鋒撕咬着,想要用時間來耗光金絲的蠱蟲。
“金絲族長,你當真鐵了心要背叛安南嗎?”琅邪洞主厲聲大喝
金絲一邊舉着權杖頑強抵抗,一邊咬牙道:“放你娘的狗屁,老娘愛幹啥就幹啥,你們管不着。”
“别跟這瘋婆娘廢話,大夥兒一起上,生擒她。”另一七狼山的宗主大喝,随着這一聲催促,剩餘下的四山長老紛紛加進了戰團中。
七狼山的巨狼,五鬼山的鬼王,各人都喚出了自己圈養的靈寵,鬼王擁有陰煞之氣,巨狼吞噬了無數野獸的屍骸,嗜血成狂,完全不顧毒蜂蟄的疼痛,隻顧不要命的沖擊大陣,除了這兩個主力意外,還有各種毒蟲加盟,在這番陣營的擊打下,主陣的蜂王沒過多久便被一隻蝙蝠趁虛而入,撕咬着吞下了肚子。
“金絲,束手就擒吧。”五鬼山的宗主猙獰大笑,望着金絲的眼神滿是淫欲,看着蜂陣被破,便迫不及待得掐起法指,命令頭帶雙角的五鬼王前去捉拿金絲。
聽聞九山中的五鬼山洞主得了歡喜禅的傳承,其圈養的鬼王也是**之鬼,鬼氣中蘊含着**之氣,五鬼山洞主常用此迷惑少女的神智,做龌龊下流之事。如今他迫不及待的召喚鬼王捉拿金絲,其陰險用意昭然若揭。
望着五鬼王朝金絲撲來,我下意識的沖過去阻,誰知金絲一把扔開我,在腰間抽出了一條青銅色的古鞭
“不過是一隻吞噬了千鬼的魂魈,也敢在這大放厥詞,老娘我呸。”愣神間,隻見得鞭子一甩,竟變成了一條四方棱形的武器,這武器我認識,是兵器裏的锏,門神尉遲恭的手裏拿着的就是這玩意。
更離奇的是,帶着濃濃陰煞之氣撲來的鬼王,竟被這青銅锏一把甩了回去,青銅锏隻是輕輕一碰鬼王,鬼王猶如火被一盆冷水潑下一般,身軀居然被硬生生得打散,隻剩下了半截殘軀,雖然後來複形,隻是魂魄卻變得淡了,陰氣卻是沒有剛開始時那般濃郁。
“巫神锏”五鬼山洞主頭皮發麻得驚叫一聲,轉身便逃。但金絲掐了個法決,銅锏瞬間脫手飛出,刺金了鬼山洞主的身軀裏。
鬼山洞主慘叫一聲倒下,其魂魄竟也在瞬間被打散。一锏之威,竟使得鬼山洞主生生丢了性命。
“巫神锏,傳聞是梅山師公教祖師張五郎鬥敗猖鬼神後用其魂魄祭煉的神锏,锏中有猖鬼王之魂魄,能吞噬天下百鬼,是邪魅惡鬼最大的克星。”在鬼山洞主倒下以後,琅邪洞主瞪大着眼睛道出了這條銅锏的來曆,竟是梅山師公教的祖傳法器。
“快,七狼洞主,喚你的神狼攻擊她。這法器專門對付魂魄鬼魅,隻有你的巨狼能降服他。”琅邪洞主連連後退幾步,将七狼洞的洞主推了上去。
“娘的。”七狼洞主暗罵一聲琅邪的卑鄙,但他被推倒了陣前,眼前就是就是金絲的銅锏,無可奈何之下,隻好掐起法指,喚巨狼上前倉促迎戰。
正如琅邪所言,金絲的銅锏對于魂魄有着恐怖至極的壓制,可是對于物理攻擊卻是無能爲力了,多厲害的鬼魅,都能被這锏打散,但狼不行,狼沒有鬼氣,隻有野獸的暴戾之氣。
正當陣局又将要發生變化時,空蕩的山中響起一聲巨響。
“汪”這一聲巨響竟是一聲狗叫,震得地上都抖了好幾抖,我沒站穩,被這聲狗叫驚得耳朵發蒙,摔倒在地上。
狗叫以後,山谷裏傳來了跌宕起伏的槍聲,一群穿着雇傭兵服裝的大漢從山野的四處沖了出來,手持着槍朝着九山的巫師一段亂射。
“登登登登……”九山的巫師在沒有防備之下被偷襲,無數的身影倒在了血泊中。但是雇傭兵們的情況也并不怎麽好,沖到近前時,很多雇傭兵都被毒蟲咬中,身中着劇毒倒在了地上。
一條條毒蛇從九山一名洞主的身上鑽出,毒蛇噴撒出一股毒霧,彌漫在空中,綠色的毒霧覆蓋了視線,霧氣裏更有着劇毒,沖出來的數十位雇傭兵,竟在短短的十多分鍾内便夭折了一大半。
子彈亂飛,無恥的九山宗主用寨民們的身軀擋着子彈。而我則抱着小川伏在地上躲避着子彈亂飛的槍雨。
“怎麽一回事,這都是些什麽人?”金絲伏低身子,朝我問道。
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說關鍵時候怎麽突然就冒出了一群雇傭兵呢,朝着綠霧中沖來的那群人看去,沖在最前的那個身影似乎有些許熟悉。
沖在最前的那道人影,手持着槍,背上還背着一把砍刀之類的兵器,嘴巴被一塊布蒙住,但是那淩厲的眼神,我似乎在哪看過來着。
出乎意料的,一個老态龍鍾,舉着一把掃帚的彪悍身影在我腦海裏出現。
我勒個擦,侯天霸。
這個念頭剛閃過,那道身影甩着幾個兵士沖到了我面前,脫下毛巾一看,果然是侯天霸。
“侯老爺子,你怎麽來了。”我硬是愣着還沒回過神。
侯老爺子非常粗鄙得朝我吐了口唾沫:“瓜慫,吃大茶飯(幹大買賣)也不叫上我,你可真不夠意思。”
他扔給我一個白眼,又望着金絲問我道:“這是誰呀,你娘們嗎?”
看着金絲的臉色就要發黑,我連忙一把捂住他嘴巴:“别胡說,這是金絲族長。”
“呀,嫂子你好,我...我是無悔的小弟,嫂子您叫我小霸就行了。”候天霸的身軀變得筆直,繃得簡直就像一個軍人。金絲的臉本來是黑的,聽到這一聲嫂子,臉立即就變得羞紅羞紅的。
我心裏氣得一萬個草泥馬在奔騰,這都什麽時候了,還顧着拉家常。金絲因爲這一聲嫂子竟然放松了警惕,就連一條毒蛇從地上爬了過來都不知道。
幸好我眼疾手快,及時捏住了這條毒蛇的七寸,才沒釀成悲劇,我歎了口氣:“各位,咱們能先顧顧國家大事嗎?”
金絲及時回過了神,或許是爲了避免尴尬,騰的一聲站起,拿着銅锏加入了混亂的戰團裏,一下子從法師這個職業,變成了彪悍的女戰士,還是帶着無敵光環不要藍的那種。
而當我再回過頭的時候,手裏的毒蛇卻不見了,茫然的扭頭四處尋找,才發現那條毒蛇到了侯天霸的手裏。
侯天霸拿着毒蛇幹嘛?他居然用匕首劃出蛇皮,取出了蛇膽,咕噜一聲吞下了喉嚨裏,還流着口水說大補,大補,還問我有沒有。
我真的很想揍他,可一想他是黑道老大的身份,揍了他可能會滿世界的被追殺,隻好……忍了這異于常人的惡趣味。
我又問他:侯老爺子,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侯天霸四處看了看,似乎在尋找着什麽,扭過頭來對我說,是一條小狗把他領過來的,那條小狗會在地上寫我的名字,也就是陳一鳴三個字。
我納悶了,開什麽國際玩笑,我自小就隻有被狗咬的份,小生小名蛋蛋,自幼被狗咬的多了人也稱狗蛋,啥時候我養了這麽條有靈性的狗,這真是阿奇生阿奇,奇的有點兒不符常理。
忽然,手掌心傳來傳來一陣滑膩膩的感覺,我愕然的低頭一看,隻見身邊真的來了一隻小狗,這小狗可愛的過分,估計隻有兩個月大,一身純黃色的絨毛,沒有一點兒雜色。當我抱起它時,也不怕生,兩隻圓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了我一下,四隻肉乎乎的小短腿不客氣的瞪了瞪。伸出毛絨絨的粉紅舌頭,舔了舔我的下巴。
根據侯天霸所說,正當侯家派人四處尋找着我們的行蹤時,這隻毛茸茸的可愛小狗闖進了他的家中,用爪子在地上寫了我的名字,領着侯天霸進了安南,可是我怎麽沒有一點印象。
二十歲以前被狗咬,二十歲以後,我竟然與狗有了緣分。
“小子,小心後面。”正當我在腦袋裏仔細搜尋着有關這小狗的記憶時,侯天霸忽然一聲驚呼,一把拽過我,極快速的将一顆子彈塞進來福槍裏,朝着我背後轟了過去。
扭頭一看,一米多遠的地方倒下了一隻巨狼,正是七狼洞主的其中一隻靈寵。我正松了口氣,可是這口氣還沒呼出來,眼前的巨狼又騰地站了起來,綠油油的眼睛散發着詭光,張着獠牙弓起身子,又準備朝我襲來。
“嘶,這怎麽可能,剛剛我放進來福槍裏的是麻醉彈,麻痹兩頭老虎都綽綽有餘,這頭狼是個什麽怪玩意,比百獸之王還牛”侯天霸倒吸了口涼氣。
“百獸之王又怎樣,你在動物園裏見過獅子老虎大象,可是……你見過狼嗎?”
“那倒是”
我心情凝重的望着這匹巨狼,狼性絕對比任何一種動物都可怕,它孤傲,桀骜難馴,且擁有極高的韌力,狼群可怕,孤狼更加可怕。
正當侯天霸重新裝彈,而我準備以封犬咒輔助鎮壓這頭野狼的時候,一道細小的黑影以極快的速度朝着巨狼竄了過去,等到我回過神,才發現這黑影是……小狗。
“不要過去。”我心一緊,不想這小狗妄送了性命,但是……預料中的慘象并沒有發生,相反,驚人的一幕出現了。
那隻小狗仰起頭,汪得大叫了一聲,跟之前驚走了野狼的叫聲一模一樣,野狼的毛發瞪得豎起,弓着身子,顯然是害怕了。
我與侯天霸愕然得注視着前方,小狗的身軀在這時迅速放大,,,它竟然,竟然是……
我瞪着眼前這巨大的身影,久久難以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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