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左看右看,陳海生的臉上都沒有寫着傻子兩個字,也不會是傻子。
這是一種直覺,這個世界有兩種人形成鮮明的對比。一種人沒心沒肺,活得不累,天塌下來的時候當被子蓋,心不累,腦袋從來不會去思考這麽多。另外一種的憂患意識極強,從來不幹沒有把握的事。
陳海生屬于後者,而且,據我的靈覺觀察,我總覺得他沒有這麽簡單,他的身上似乎籠罩着一層薄紗,我看不透他,以往他所呈現出來的實力,未必就是全部的實力。
話雖這麽說,可我不過就是一個小渣滓,走進了這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也注定充滿了未知。可是換個角度來講,未知,總能讓人成長,變得成熟。
計劃商定好的第二天,陳海生就噶比了,再度陽神出竅,變成了一具活死人,除了我之外,沒有人知道他的魂魄去了哪。
他将小胖子給我留了下來,而這天晚上,我在水井裏修煉着陰山的請鬼附魂術,以及茅山的神打之術。在這裏解釋一下,其實民間法教,都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
在陰山的秘籍之中,其實也有茅山的法術。民間法教是巫教,是重巫術而缺乏了宗教意識統一的宗教。自從清朝以後,民間法教散落四方。有些人學了茅山,陰山,闾山以後,又将幾叫的法術整合,開宗立派,成立了新的法教。
過程不必去深究,總之知道是這麽一回事就行。
陰山的法術,說起來還真是不宜多練,雖然法術迅猛,但練功的方式還真是不走尋常路,包括冒天下之忌諱煉制人骨的法器,但那句話是沒錯的,法無正邪之分,人有善惡之别。
看着是好人的,未必是好人。有些猴子滑稽的不如人,但那份心比人還純,有些人看着相貌堂堂,那顆心,比猴子還不如猴子。
隻是一晚,我卻是不知道是怎麽過來的。因爲身體裏的法力低微,用不了高層次的陰山法,不能随時随地的請鬼和寄打,所以,陳海生隻好給我硬過功。
民間法教的過執在于簡便,師傅要傳徒弟法術,隻需将法術畫在符上過給徒弟,徒弟修煉四十九日後便可使用,同時自己不懈的修煉,法力會更精。
但是,即便再快速也罷了,都需要一個循環漸進的過程。而我,事急從權,是沒有這個過程的。于是乎,陳海生隻好對我使用真傳刻箓。
雕刻用的刀筆,一點一點得在我的背上刻下引鬼的符文,雕刻的過程中,我曾有幾次忍不住昏厥過去,完全隻是憑着一股硬氣支撐着。
當符文刻錄下來,陳海生便傳我借鬼之法,讓我能更自然的與小胖紙合爲一體。因爲時間緊迫的關系,隻有兩天的時間給我修煉,第三天時,陳海生便出竅去了。估計是潛入各大家族裏去打探消息。
而我,則被寨裏的青年硬拉着去參加麻戲擂台會。
擂台會是安南寨中三年一度的大節日,風俗上比一年一度的春節更爲隆重,在這一天裏,男的要過五關,到了晚上,則是成群的阿索兒篝火圍在篝火旁跳舞。
隻是,這五關可真的不好過,土族以前偏向于遊牧民族,除了考驗騎術與箭術之外,男的更要上刀山,下油鍋,過火路,最後一關,踏炮橋。。。。
炮橋,考驗的是男子的勇敢和定力,一條狹窄的獨木橋,隻能容納一個腳的寬度,男人的手中抱着一條擂棍,保持着平衡,赤腳踏過凹凸不平長滿了刺的獨木橋。
過橋的時候,橋兩邊有人手持着槍,相隔一公裏外是炮,當炮火響起以後,對面的青年便用幽幽的槍洞對準橋上過關的勇士,朝着勇士的左右兩側,開槍?
當然,如何确定寨子中沒人借此機會公報私仇?每一個持槍的寨民,都是寨中死忠狫山的勇士,不屬于任何勢力,且每一把槍,事先都要仔細檢查過,确保槍支不會走火。
至于說會不會掉下深淵……那就是生死有時,各安天命了。
“小胖紙,你說我現在回去,海生哥會揍我嗎?”跨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到人群裏那座高聳入雲的刀架山,整個人精神都不好了。
“他不幹這麽沒素質的事。”小胖子的聲音在腦袋裏響起,我懸着的心剛放下,小胖子又道:“頂多也就是讓我揍你而已。”
汗……那我甯願被陳海生揍。
刀架山,左右兩把菜刀懸挂在架子上,約莫有一層樓的高度,而人要赤腳從第一把刀開始,抓着慢慢的走上去。陳海生昨晚傳我的寄打,如今終于派上了用場,隻是……老子畏高呀,站在高的地方就手腳發軟渾身無力,這怎麽破。
當鑼鼓聲敲起時,寨中的男子紛紛朝着賽馬場走了過去,這個時候,我放松自己的意識,讓小胖子主宰我的軀體。
而我,居然是第一位被點名上前箭射的。
“嘶……”高昂的嘶鳴聲響起,那批黃色的駿馬不屑的高高揚起了頭,在鼻孔裏朝我噴出了一口氣,高傲的像開屏的孔雀。
但神奇的事在下一秒鍾發生,小胖子隻是輕輕摸了一把馬背,高傲的駿馬居然乖乖的伏低了身軀。
這一幕引得周圍的人紛紛注目,畢竟馴馬的方式土族人聽說過不少,但僅僅一拍馬背就能使馬乖乖伏低身軀的,少之又少。
待引出一番矚目的喧嘩以後,小胖子……呃,我才得意洋洋的跨上了馬軀。
“這不是我,這不是我”……我忍不住一陣臉紅,催眠着自己跨上了馬軀,和我和陳海生的低調不同,小胖子行事總喜歡誇張高調,不引人注目他還不樂意。
駕……一拉缰繩,駿馬飛馳,疾步飛過箭靶時,小胖子弓起肩膀,猛然一拉箭,就在這時,我忽然覺得腦袋一緊,整個人的精氣神不由拉緊,這是高度集中的表現。
“風……”充滿了古老渾厚的軍号在我身上嚎出,小胖紙控制着我的身體,目光如箭,橫着長弓,将箭給射了出去。
“嗖嗖嗖……”連續九箭,箭箭中紅心,最後一箭似乎是小胖子故意爲之,更是将箭靶的整個紅心都穿沒了。
“風……”我仰天長嘯,一股悲涼的心境油然而生,竟然使我忍不住落淚,恍惚間,我仿佛置身于古老的戰場,與秦軍一起并肩作戰。
小胖子,似乎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呀。我舔了舔落下嘴角的眼淚,這般的想。
“秦風射……”觀席台前的一個長老露出一聲驚呼,認出了這種特别的射箭方式,是源自古老的,橫掃**的秦朝大軍的特有陣射。
“胖爺,低調一點,一旦引起了注意就糟糕了。”我連忙拉低帽子,從馬上跨了下來,低着頭往賽馬台走了過去。
然而,風頭畢竟出了,人群中也可聽到許多姑娘的尖叫與男子驚呼,我感受到許多目光朝我注視而來,讓我如受針紮般的難受。
“格家的田舍奴,本事不錯嘛。”一道陰測測的聲音,在這時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回過頭看,一個鷹眼男子高高仰着頭,眼神裏露出來的意思……
是在瞧不起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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