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你好,我叫阿贊杵,是安南大山的大巫。”一道充滿了客氣的聲音從矮小小弟的身上傳出,中文非常蹩腳。那自稱是阿贊杵的聲音又補充了一句。
“我是雷老闆的人。”
“我管你什麽雷不雷,當面殺我的人,你當我侯天霸是擺設是不是?”火冒三丈的侯天霸直接奪來手槍,扣動扳機朝着矮小的小弟來了一槍。
砰的一聲,子彈正中小弟的眉心,但是這小弟沒有倒,相反而還站着呵呵的看着侯天霸。
“猴(侯)先生,我并非故意冒犯您,我隻是來傳達我的意思,希望你與各位朋友不要打那些孩子的主意。”阿贊許的聲音非常平靜,又回過身來望着陳海生,語氣裏多了幾分恭敬道:“這位法教的朋友,還望你“高擡貴手”不要和安南大山的巫師爲敵。”
陳海生還沒說話,我便忍不住站了出來:“就算要替雷小金續命,也不必犧牲這麽多孩子的性命,有九個,九個就足夠了。”九個之數,是我瞎掰的,但雷金榮勢大,我不想與他硬拼。
“哦,這位朋友知道小公子?”矮小的身影頗爲驚訝的看了我一眼。
我說我是楊古人,是雷金榮叫雷一請過來的法師。
“呵呵呵……”阿贊許聽完了以後,連連發笑,笑的耐人尋味,語氣令人捉摸不透
他恭敬的說:“尊敬的法師,既然是雷老闆請來的,還請你即刻趕往萊州,小少爺的病刻不容緩,可等着你去治療呢。”
一般人聽到這句,大多都會擺個架子打個官腔,可是我聽着,卻總覺得這話哪裏不對,詭異的很。
“幾位朋友,我已經叫人送來了薄禮,爲了代表我的歉意,也請人帶了一份大禮給侯老太爺,還請各位收下,不要多管閑事,不然……”阿贊許的話還沒說話,侯老爺子就怒了
“不然你麻痹,你還想幹嘛,你有能耐幹嘛?”侯老頭子毫不逞讓的怒目而視。
阿贊杵不慌不忙,卻依舊是那皮笑肉不笑的笑聲:“桀桀,侯老太爺請看,”他将身子一轉,方向轉向了變成了皮囊的何四海。
“桀桀,安南大山的巫師,手段可不止這些哦,這個人的死法其實一點都不殘忍的哦。”言下的危險之意,顯而易見。
侯老頭子哪管什麽鬼和神,向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當下就挽着袖子準備沖上去,可是陳海生伸手攔住了他,朝着那阿贊杵道:“你可以走了。”
說時遲那時快,陳海生的手握成爪狀,極快速的往前一探,探進了矮小馬仔的心髒,往裏面一抓,盯着馬仔的眼睛不冷不熱的說:“你不怕我,可我也不怕你,要是再走邪門歪道來惹我,我就像捏碎這塊石頭一樣捏碎你。”
矮小馬仔的眼睛瞪得奇大,充滿了不可思議,而後陳海生右手一推,将他推倒在地。馬仔倒地以後,便見得陳海生的左手上,有一塊心形的石頭,石頭的形狀很像正常人的心髒。
“石音蠱。”我一眼便認出了這石頭的來曆,是一種和轉魂術差不多的蠱,表面上和石頭無異,但是實際上,裏面都是蠱蟲,可以替人傳音,變成法師的身上身。
但是有蟲,明顯還是不夠的,還得有魂,畢竟蟲是死物,魂是活的,隻有将一縷魂魄附在蟲上,才能夠達到第二身上身的效果。
陳海生捏碎了那塊心髒形的石頭,肉眼便可見到一縷殘魂從中飄了出來,我剛掏出符紙,準備将這縷殘魂捉住時,陳海生卻擺手說:“讓他走吧。”
我不解的問:“就這樣放他走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反正我們都得罪他了,幹脆就得罪個死呗。”
陳海生擡起頭看了我一眼:“你沒發現什麽不見了嗎?”
我到處看了一看,才瞧出端倪。剛剛還在屋子裏的小胖紙,此時卻消失了。刹那間我恍然大悟,朝陳海生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何四海的死,明顯給侯老爺子帶來了很大的刺激,臉色漲紅得連連咳嗽個不停,老頭子怒了,當即就點兵招将,想要和雷家大幹一場。
有些人,是永遠不知道死字怎麽寫的!在他們的眼裏,沒有強與弱,隻有敢與不敢。侯老頭子明顯就是這樣的人。
“慢着。”在侯老頭子大動幹戈時,一個佝偻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陽光照着他在地上慢慢拉長了身影。
“二哥,别攔着我,這姓雷的欺人太甚。”侯老頭子怒不可遏。
糟老頭子搖了搖頭,道:“這些人都不好惹,你就不要摻合進去了,世俗人,進多少就填多少。”
“世俗……”屋子裏的人都楞了一愣。
“嗯。”糟老頭子點了點頭:“他們都是和大哥一類的人。”
侯老頭子皺着眉頭沉吟許久,但最後還是一拍桌子:“幹他娘的,管他是誰,敢動我兄弟,老子就殺了他。”江湖豪客的本色頓顯無疑。
我撫慰侯老頭子說:“老爺子你别這麽沖動,天大的事都有我們擔着。”侯老頭非常欣慰的點頭說:“嗯,還是小三子懂事。”
我汗,忽然覺得我還是不要說話的好。
在侯老頭子的心情變得好一些後,陳海生與糟老頭走到了那些個圈圈旁邊,陳海生轉着圈圈端詳了半會兒,而後指着圈中那些密密麻麻的蛆蟲道:“這些個手法,跟你好像是同一門的。”
糟老頭子忽然沉默,沉默不是不回答,而是陷入了不想回憶的往事之中,最後,糟老頭子似乎想通了,跟陳海生說:“嗯,剛才那一個人,是安南八陀山的人。”
“安南八陀山,就是那個傳說中精通苗族巫術,又精通墨家奇門遁甲的山寨?”陳海生皺眉問。
看了看四周,糟老頭子低頭道:“這裏人多嘴雜,我們還是換個地方說吧。”說着,糟老頭子轉身,一拐一拐的走出了門口。
地上一圈子黃色的蛆蟲,不能任由他們這麽留着,在陳海生跟着糟老頭子走出去以後,我連忙拿出幾張符咒,凝聚着意念的火,将符咒點燃,扔進了圈子裏面。
吱呀吱呀……又帶着蹦蹦脆的聲響,這看起來挺像燒烤,但要是食物換做是這些像廁所一樣的蟲子,我想很多人别說吃,立即會吐……除非,是暗黑料理界的。
我跟在陳海生的尾巴後面走了出去,其餘的人沒有跟随,畢竟行内的事也不想外行人說那麽多。而侯老頭很尊重糟老頭子的決定,沒讓任何人跟着。
等到我跟着他們走進隔壁的房間,大家分位就坐,無悔糟老頭子又望着陳海生猶豫了半響,才緩緩沉着氣說:“我也不瞞你,其實,我是安南八陀山的長老。”
安南,是古代交趾國的一個稱呼,也有人稱之爲安南古國,雖然較爲貧瘠,但安南的黑巫術與羯羅的養鬼術,都是當世有名。
他們的傳承似乎與所羅門有關,是所羅門的支教之一。也是離巫最近的一支法脈,在安南連雲起伏的大山之中,傳承很隐秘,也鮮少有世人知曉,但凡是有所了解的人,談起八陀皆色變。
八陀有兩寶,一是蠱,下蠱無聲無息,就連你走過的路上,路上的石頭也有可能是“中害神。”你一走過去,石頭蠱順着你的皮膚鑽進去,最後在你的體内擴張,各種下蠱的手段令人防不勝防。同如果你是外來的人,又喜歡上了寨中的姑娘,那麽,還是請三清道祖保佑你吧
有人這麽這麽形容安南寨的戀愛
來到這裏的遠方的客人,你喜歡這裏美女的女子嗎?若是喜歡,就請把你的命交出來吧,從此你們生老病死都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
不管你以後愛與不愛,總之你愛了,蠱就在你身子裏,就算你以後不愛……蟲子還是在你肚子裏。你永遠不知道在自己體内的是個什麽玩意,隻有到死,你才有機會一睹這些可愛的“蟲子”
在巫蠱之中,我對情蠱倒是不敏感。若是與山寨的女子真心相愛,被種個蠱倒是無妨,照情蠱的規矩,所有的蠱破都是你咎由自取,見異思遷而已。
八陀山的另外一寶,則是奇門,山寨通曉墨家的奇門遁甲,機關傀儡。有人傳聞他們造出來的傀儡和真人沒兩樣,隻是差魂魄而已。若是遠的,他們可以操縱這些傀儡與你纏鬥,近的話,他們可以調動魂魄離身,遁入别人的身子操控軀體,無論是無聲無息的文法,或是相互對敵的武法,都極其難纏詭異。
但幸好,這一脈世代留守安南大山,鮮少與外人打交道,所以這些亦正亦邪的手段,倒是沒有給世人造成多少傷害。
“哦,八陀山的長老?你怎麽變成了這幅模樣?”陳海生在了解來曆以後,便是忍不住詫異的看着糟老頭無悔。
若是真如老頭所說,他與剛才附身在矮小馬仔身上的巫師,應該是同路人,爲什麽看糟老頭子的模樣,卻更像是在避開自己的宗族。
“你有所不知,我說的八陀山,不是現在的八陀山,而是最古老的八陀。”無悔老頭淡淡的說。
“哦,願聞其詳!”我與陳海生都豎起了耳朵傾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