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你和他認識。”侯典扭頭問了一句,但是侯老爺子還沒開口,空氣中猛然出現了一句
“老三……”
聲音的主人是站在我旁邊的那個糟老頭子,這句話是從他喉嚨裏顫抖着說出來的,我聽的莫名其妙。可侯天霸的身軀卻在這時驟然一抖,剛剛還在咧笑着的臉忽然一肅,不可思議的神采在臉上擴散,望着糟老頭的先是震驚,緊接着居然激動的流下了眼淚
“二哥,是你嗎?”侯天霸撲了上去,剛剛還一副老莽漢似的他,眼睛裏如今卻綻着淚花,如同待嫁的大姑娘。
所有人都望向了沉默的糟老頭,但糟老頭還是沉默,許久之後,糟老頭子從胸膛裏呼出了口氣:“是我……”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像抽空了他渾身的力氣。
得到了回答以後,侯天霸懸在半空的手指緩緩放下,雙手捂着臉龐,蹲下來竟像個小娘們似的掩面痛哭。
“二哥……”侯天霸朝糟老頭子撲了過去,這一幕的變化太過于陡峭,所有人都沒有回過神來時,便見得候天霸抱着糟老頭子痛哭
這兩位老熟人擁抱了好久,基情滿滿的樣子。良久,侯天霸才擡起頭,細細打量着糟老頭子:“二哥,這幾十年,你都去哪了....你的腿,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打量到糟老頭子的瘸腿時,侯天霸便是止不住一怒,怒目圓瞪時,頗有權勢者的威嚴。
“這些事,你就不要再問了。”糟老頭子對于過往的事不想提及,而後當侯天霸問起糟老頭怎會在這裏時,糟老頭的眼神看向了侯天霸身後的侯典。
站在廳子裏的衆大漢低下了頭,而侯典也渾然沒有了剛才老大的派頭,沉默中,便見得侯老爺子忽然提起了椅子旁的掃帚,在衆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如同離弦的箭般飛出。
“你個撲街仔都幹的什麽混賬事,他是你的二叔……”侯老爺子舉起掃帚就是橫掃千軍,目标直瞄準侯典的屁股。
“老爺子,你聽我說,這都是一場誤會,我不知道他是你二哥,你消消氣。”侯典也對這不按常理的老爹沒轍,隻好抱着頭四處竄逃,不過老頭子身子骨硬朗,揍起人來想要精疲力盡也要好一段時間。
“二哥,這個撲街仔做錯了什麽事,你跟我說,我揍死他。”良久以後,侯老頭揍完了侯典,氣喘籲籲的朝着糟老頭問道。而侯典坐在一旁灰頭苦臉,不敢做聲。
糟老頭搖了搖頭,還是那副低沉的語調:“他抓了小川,,,小川,是大哥的兒子,親生兒子。”
“什麽?”侯老頭的眼睛瞪得奇大,忍着怒火紅着臉回過頭來朝着侯典大罵:“幹你娘的畜生,還不快去把我古大哥的兒子找來...你個小兔崽子幹白面的生意也就算了,居然還……”撲哧一聲,侯老頭将手中拿來的一包白色粉末朝着侯典一撒,整個人也被氣得咳嗽個不停,手指頭直抖
“你……你這小畜生還記不記得咱侯家的三規九律”
侯典面露羞愧之色,羞愧道:“兒子……記得”
三規,大約便是,不得販賣毒品,不得涉*賣淫,不得販賣兒童牟取暴利。黑幫雖說向來都被世人不恥,但是黑幫最開始的目的,隻是民間的義氣組織,倒不能說所有的黑幫都是天下烏鴉一般黑,有人爲了錢不顧一切,也有人講道義—混的道義。
侯典張口似欲說什麽,半響以後又低下頭歎氣道:“老爺子,我知道錯了。”
“錯你麻痹。”侯老頭的脾氣暴躁,拿着掃帚直接就往侯典的腦袋上一砸,棍勢竟然是劉家棍中的起手棍,夾雜着風聲,将候典的腦袋砸破了一個窟窿。
侯老頭瞪着眼戾聲大喝:“撲街仔,我古大哥的兒子呢?”
“被……被送走了。”侯典捂着流血的額頭應道。
“送走,送哪兒去了。”糟老頭子,也就是侯老頭的結拜二哥搶着問。
“被雷老闆的手下帶走了...”
“什麽,雷金榮,你說他被雷金榮的手下帶走了,這事跟雷金榮有什麽聯系。”莫名冒出來的雷金榮竟讓候老頭有些許緊張。
“搜羅孩子的事,本來就是雷金榮命令的,當然,他命令不了我們侯家,隻是這一筆生意我們不得不做。”侯典苦笑道:“老爺子,你也是知道的,就連那白面的生意,我也是不得已爲之才答應雷金榮的。不綁在這一條船上,隻怕我們在越南的生意就…”
從他們的口中,得知雷金榮是邊境一個很有勢力的毒枭,擁有着自己的武裝部隊,在邊境明地裏做着販賣茶葉走私,暗地裏則是做着黃賭毒一類的走私生意。因爲候家在越南邊境有着玉石一類的生意,因此,才不得不受制于人。
“若是我早點知道被抓走的孩子裏有古伯伯的孩子,給我十個膽我也是不敢抓的,隻是阿先生現在已經把孩子領走了。雷金榮勢大,我怕幾位都會把命給搭上。”從侯典的解釋中,不難看出其實他也是一片好意的,給我們橋上錢也隻是不想我們搭上性命。
“被帶到哪裏了,告訴我……”瘸腿老頭語氣發冷,從喉嚨裏迸出一句話。
“二哥,這件事你就交給我吧,我派人去把他找回來……”侯霸天老頭子拉住了糟老頭。
侯典臉色一變:“老爺子,這不可呀,雷金榮在邊境勢大,要是我們公開和他争鬥,那就是以卵擊石……”
“石你麻痹,就你讀的書多,整天跟老子文绉绉,他***不會說人話了是不。”侯老頭瞪着侯典大吼,我在一旁差點樂得笑了出來。
不過吼歸吼,其實侯典說的并不無道理,畢竟在形容中,誰都能感覺到雷金榮的勢力,侯老頭吼完以後也是陷入了漫長的考慮中。
“要是你爲難,就無須麻煩你了,這件事我去便行了。”糟老頭子從椅後站起來道。
話音剛落,侯老頭子便一擺手,堅決道:“不,這一件事我攬下了,古大哥的兒子,我侯天霸親手把他找回來。”
而後,侯老爺子朝着剛才用手槍指着我的那個彪形大漢指揮道:“四海,去通知兄弟們做野(辦事)”
“老頭子……。”候典臉色大變,但是剛開口便被侯老頭制止了。
侯老頭子轉過身,望了望身後頭頂上的牌匾,望着忠義兒子好半響,随即回頭靜靜的看着侯典
“出來行(混),始終是要還的,我候天霸這輩子風風雨雨都走過了,從打碼頭到字花檔,從一個打手到打出如今這一副家業。混着混着,我也學會了油滑,學會了昧着良心道義做事。”侯老爺子在這一瞬間似乎蒼老了十歲
“我讀的書少,但記得魯迅先生說過一句話:有些人死了,但是他還活着,有些人活着,但是和死了沒兩樣。”侯老爺子望着侯典,厲聲道:“出來混的,要是忘了忠義兒子,活着就等于死了?沒有了義氣的風骨,不講義氣的侯家,你說,這還是侯家嗎?”
侯典沉默……久久不語,或許侯老爺子很倔強,這樣的人注定賺不了大錢,因爲他油不來,但這樣的人活着,永遠受人尊敬。哪怕是當古惑仔也好,都沒有忘記最初的自己
義氣的義……,真的不是說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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