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典很有耐心,一直幹巴巴的等了一個多時辰,靜谧的大廳内兩聲悶哼傳來,陳海生與糟老頭子竟心有靈犀,像是同一時間想好的,一起醒了過來。
“忠義堂,道是有義實無義。”陳海生目光平靜的望向厚典。
“陰陽人,說不是人也是仁。”侯典輕輕的拱手微笑,卻不生氣。
兩人在一眨眼的時間就打了一首醬油詩,陳海生諷刺候典講義氣,卻不講道義,不顧孩子性命,而候典則一眼看通了陳海生的身份,說他不是人,卻有仁義之心。那糟老頭子醒來以後,也隻是靜靜的呆着并不說話。
“兩位。”候典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起身朝着陳海生和糟老頭子各一稽首:“兩位夜闖深山住宅,見得是仁義之人,這裏有些“橋上錢”還希望兩位收下。”侯典的手下拿出一個袋子,裏面裝的錢有很大一疊,遞到了陳海生和糟老頭子面前。
所謂橋上錢,也有過路錢一說,在道上,如果碰到了硬茬子來砸場子,作爲主家如果不上招惹他,就給上一點兒橋上錢,寓意着我走陽光道,你過獨木橋。收下了就是南轅北轍,就此離去。
“我現在心情不好,不想收……”陳海生抿嘴一笑,立即收斂。而糟老頭子則靜靜盯着候典,還是一如既往的老一句:“将小川還給我。”
對持着的四人,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平靜中,陳海生閉着眼睛不言不語,糟老頭子說完以後隻是靜靜低着頭,蓬亂的頭發遮住了眼睛,看不出他的表情。
看似平靜,但沒有這麽簡單,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陳海生與糟老頭子都在抓緊時間回複兩敗俱傷留下來的傷勢。
“兩位,還望你們不要給臉不要臉。”侯典放狠話的時候同樣是一臉書生氣,沒有悲喜道:“我對你們易道中人隻是尊重,還沒有到害怕的程度。”
侯典的眼神靜靜的滑過一個手下,手下領意,雙手伸進衣服裏,似乎想往裏面掏着什麽東西,看來……候典也是精明的人,看的出來他們是在拖延着時間。
“我看你不是下法的人,且你的面相雖有兇煞,但福澤也算是深厚,用不得來要這麽多孩子的命?”這時,陳海生緩緩睜開了眼睛。
時機掐的非常好,這一開口,恰好令掏槍的手下停了下來。
侯典搖了搖頭道:“侯某也有難言之衷,先生不必多問,若是想相安無事,就請收下這筆橋上錢離開吧。”
“收下……”陳海生嘲笑似的笑了笑:“既然你看的出來我的魂與身不是同一個人的,那你應該知道我死了一次才對,既然死過一次,那我又怎麽會怕死?”
候典頓時語塞,而這時候,我看到糟老頭子的手在輕輕的掙脫開繩子。可是,陳海生比他更快。
就在候典語塞之時,陳海生的臉色驟然一冷,猛然一喝:“小胖……”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霧從陳海生的身上竄出,猛然撲到了候典的身上。
候典的手下也甚是不俗,在這一刻也驟然清醒了過來,訓練有素的拔槍,槍口都用來對準了陳海生。
隻是令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們拔起槍時,屋子中一道黑影閃過,他們的老闆,忽然擋在了陳海生面前。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等到大家回過神時,屋子裏出現了非常奇怪的一幕,候典雙手張開,像老鷹護着小雞似的,張開雙手将陳海生緊緊護在身後。
“好高的天賦,,,瞬息之間竟然學會了我的遁身法?”在繩子底下掙紮着的糟老頭子猛然發出一聲驚歎。而此刻的侯典,跟當時被控制的陳海生無異。
那些一頭霧水的手下經過一陣騷亂以後,也紛紛清醒過來,幾個人用手槍對準了我,其中那個酷似雷一的刀疤臉,跑來用槍抵住了我的腦袋。
“放開他,不然我何四海一槍崩了這小子。”酷似雷一,名叫何四海的壯漢這麽說道。
“崩呀,盡管開槍,你一開槍一拍兩散,殺了我你老闆也會死,你老大死在我們手裏,實際上是被你逼死的。你殺了我們,那些堂主呀香主呀,都會打着報仇的旗号幹掉你。你看看你老闆的三親六戚弄死你不!”我咬着牙大吼出來,在這一刻,我的腦袋變得無比清晰。
而在我這一番怒吼以後,頂在我腦門上的槍終于松動了。
隻是,還沒有完全到反擊的時候,陳海生與糟老頭子還在恢複,唯一恢複了些許法力的是小胖子,現在也隻能夠靠小胖紙拖延一下時間了。還好,候典雖然是這些混混的頭子,可是身上的煞氣不重,靈魂的念力也不強,對于小胖紙也沒有任何阻力。
侯典的臉色變幻,面容抽搐,雙手不停的掙紮,但始終被小胖子控制的死死的,趁着這空檔,我用腦袋往上一頂,頂到了何四海的脖子,何四海捂着脖子吃痛,我連忙爬到了陳海生的旁邊,使勁的套弄着手上的繩子,想要從中掙脫出來。
就在這時,手上忽然一空,全然沒有了壓力,在回頭一看,那瘸腿的糟老頭子不知何時掙脫了繩子,還順便将我手上的繩子拿開了。瞧他的氣息,似乎已經恢複了些許。
“抱歉了。”他對陳海生報以緻歉,随即拿開了陳海生手中的繩子。
繩子一被解開,場中的形勢頓時倒向了這一邊,小胖紙控制着侯典,令得這些馬仔不得不投鼠忌器。掙脫開繩子以後,陳海生蹦跳着,全身都松緩了口氣
而這時,糟老子冷冷得走到侯典面前,陳海生見狀,以劍指爲令召開了附在侯典身上的小胖,糟老子掐着侯典的脖子冷道:“将小川還給我!”
“今天栽你手裏,我認了……不過我這些兄弟都是無辜的,有冤有仇,往我身上報來就是了。”侯典搖了搖頭:“孩子既然已被送走,那便是回不來了。”
輕微掰手腕的聲音響起,糟老頭的手在發顫,蓬松頭發遮染着的臉估計已經扭曲,他的忍耐已到了極點,五指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抓緊。
候典的臉色瞬間變得通紅,四周的手下見狀慌亂的用槍指着糟老頭子,大喊:“松手,再不松手就開槍了。”而糟老頭的手仍越攥越緊,幾乎有要将侯典的脖子輾碎的打算。
“阿狗,你給老子滾出來。”門外傳來驚雷般的炸響,使得衆人的臉上的驟然一頓,我砸吧着嘴,總覺得這聲音很熟悉。
“老爺子,快走!”被攥在糟老頭手中的候典失去了冷靜,朝着門外大喊。這是個好幾回,可是糟老頭子沒有使勁攥緊他,反而楞神着松開了手,這道聲音,似乎對糟老頭子的刺激很大。
脫開束縛的侯典第一時間便逃到門口,擋住了進門的那老頭,同時對着所有人大喊:“快,保護好老爺子。”
四周的保镖一擁而上,在侯典身前築起了一道人牆,透過伫立着的人牆,我竟發現,人牆裏簇擁着的主人竟然是……那天拿着掃帚追了我兩公裏,随即孜孜不倦得以過來人的身份教導了我近乎半個時辰的候老爺子。
侯老爺子進門時怒氣沖沖,透過人牆的縫隙瞥到我以後,便是忍不住一愣,随即我倆大眼瞪小眼,幾乎同時忍不住驚呼一聲:“是你……”語氣突兀,如同被人從背後插了一刀,回頭一看……啊,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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