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什麽鬼玩意……
“槐樹左樹杈倒數第九根樹枝桠,需有四葉,如無四葉,則不摘,繼續尋找……”
“陳年女兒紅兩壇,槐梓油一桶,乞讨錢币若幹,紙橋一座,稱骨重紙人一個,硫磺,磷若幹,鐵香爐一隻,醋一桶……。”
望着陳列出來的這些鬼玩意,半響,我臉頰抽搐道:“土哥,爲什麽槐樹枝一定要樹上第九根的,你做法事就做了,幹嘛要像乞丐一樣讨錢,還有,你怎麽知道陰差今天晚上就會來勾魂。”
迷糊蛋給了我一個很簡潔的回答:“他告訴我的呀、”
“他到底是誰?”我又問。
神一樣的回複重複,迷糊蛋指着自己說:“他就是我呀。”
“那我是誰”我犯倔了,一定要弄清楚,換了個套路問他。
迷糊蛋眨了眨眼睛,道“我就是我……”
“是顔色不一樣的煙火。”我無奈抽搐應和。
不管我是詳問或者是簡潔的問,我想都不會得到答案。相處沒多久,我似乎被傳染了,智力也變得有點下降了。
好吧,這些細節不要在意,總之他說的我照做就是了。
給了個自我安慰,從迷糊蛋手裏領來了任務,望着紙上密密麻麻的東西,我本來以爲自己要做的東西很多,誰知,迷糊蛋隻給了我一樣任務……乞讨,就是當個乞丐挨家挨戶的乞讨。
友誼走到了盡頭,真的不能好好做朋友了,特别是迷糊蛋最後雙眼放光,語氣重重的點頭對我道:“交給你了,你最重要,我不重要!”
我:“……”這裏面幾個意思?
忍着狠狠揍他一頓的想法,我端着一個破碗出門了。爲什麽要忍,關鍵是揍不過,隻好忍。想一想朝他身上摔一個鐵水壺都會挨揍半天,如果我真敢朝他動手,這輩子就真得在輪椅上過了....在沒有行讨之前,我盡力調節自己緊繃的心情,重複練習着一張比花兒還美的笑容臉。
“咚咚....”門開了,開門的是一個五大三粗水桶腰,放在唐朝絕對一等一美女的大姑娘,國家重量級人物,大概可以坐爛我睡覺的那張床。
“美女,你好。”我盡量擠出一個非常陽光的笑容,目光中飽含委婉,盯着她柔和道:“我想要……”
“啊,你這死色狼,我是不會給你的”話音未落,對面的肥婆忽然像見了鬼,五官驚恐得扭在一起,像遭到了色狼的非禮。先是出于自我保護意識,雙手猛然一捂着自己的胸脯,接着臉上像極了被揩油時回過神的憤怒,石榴裙下狠狠伸出一隻腳。
“嗖”,一隻胖腿如同閃電般飛出,“砰”一聲,一道人影撲在地上,五官貼地,掀起重重泥土飛屑,緊接着,爛菜爛雞蛋如雨滴朝我身上扔了過來。
“這個世界是怎麽了,乞讨個一塊幾毛就這麽難”被爛菜堆掩蓋的我仰天長歎,淚流滿面。
“咚咚……”起來的我不放棄,再次試圖敲門,開門前千回萬轉,祈禱千萬不是個肥婆。
“吱呀”一聲,門開了,祈禱起了作用,是隻公的,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個六十歲左右,拄着拐杖,留着山羊胡須,臉上斜劃着一道刀疤的老頭
“大爺你好,我是來讨錢的……”我怕誤會,直入主題
“敢向我讨錢,你知道我是誰嗎?你也不打聽打聽,鳳陽鎮的老大是誰,那是我兒子,風陽鎮黑社會老大的老大是誰,那是我……”刀疤老頭先是一愣,接着臉上湧起一股漲紅,像是被人爆了菊花般的屈辱。我就不明白了,讨個幾塊錢,咋就激動的像看見挖祖墳的仇人呢
嗖的一聲,刀疤老頭動了,六十多歲的身子骨動起來急如閃電,奔若雷霆,等我回過神時,老頭手上出現了一把掃帚,背在身後,就像關二哥背着青龍刀。
老頭馬步一開,我頓覺不妙,扭頭就跑。如我猜想那般,老頭在背後追了上來,一邊拿着掃帚追殺我,一邊用可以比拟雷鳴的嗓音大吼:“老子十歲會砍人,十一歲稱霸一條街,十五歲進局子,這輩子隻有老子向别人讨保護費的份,從沒人敢來讨老子的保護費……。吼叫聲抑揚頓挫,有英雄末年的蕭瑟,也有廉頗未老的側漏霸氣。
一直奔逃,逃了足足兩公裏有多,我才甩開了刀疤老頭……蹲在一個角落裏,我淚流滿面,說不出的唏噓柳梢頭,道不盡的憂郁上……畫春樓。
我蹲着,整個人都累趴了,内心也特别苦悶。
“啪……”毫無征兆,一隻大手掌落在我肩榜上,回過頭一看,我頓時臉色大變。
“大爺,不就是一塊兩塊錢,你至于嗎?大不了我賠,我賠給你好了吧。”刀疤臉老頭太兇悍,追殺了我幾公裏還不罷休。
“屁,沒志氣,我告訴你,做人要有大志氣,做古惑仔也是。,要吃,就吃大茶飯,要睡,就睡明星姐仔,要收,就收大耳窿(高利貸)……”老頭拍着我的肩膀,以一副過來人的語氣教導後輩。
大茶飯,大耳窿,這似乎都是廣東腔,北方人都說混子,隻有廣東說流氓是古惑仔。
“幾十年了,你還是第一個敢來向我收錢的人。“老頭目光深邃,撫摸着胡子滿是唏噓:“想當年,整個wz都沒人有勇氣問我要一毛錢。”若不是那猙獰的刀疤時時抽動,倒真的有幾分哲學者的意思。
我連忙解釋:“大爺,你誤會了,我不是……”“唉……”話還沒說完,刀疤老頭甩開我的手,随即沒等我開口,他又嚴肅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夥子,我看好你,腿腳利索,有力氣,劈友“砍人”絕對某問題。敢向我收錢,說明有膽色,你有前途。要是有興趣,來我家找我,跟我兒子混,你這腿腳,不當黑社會真是浪費了。”
老頭不僅霸氣,也是個話唠,沒我說話的份。好不容易聽他說完了,我準備解釋時。“啪”的一聲大爺又迅速的将幾張紅牛塞進了我手裏
“日後出了麻煩,盡管報老子的“跺”(名号),老子名字叫候天霸。”說着這話時,刀疤老頭已經轉身輕飄飄的走了,留給我一個非常潇灑的背影。
獨留我一人,攥着手中的幾張“紅牛”,在風中無言蕭瑟,哭也不是,笑也不出。
這候天霸,彪悍得來也是十分可愛呀。
甭管啥說,錢到手了。其過程艱辛,讓我充分認識到了乞丐也是一門活,其危險性和艱難性,不亞于特種兵……。
我忽然有了個好主意,乞讨呀,多艱難的事情,我不能生錢,但錢能化錢,何況滿大街都是貪心的人。
說做就做,我立即找來一塊牌子,直接蹲在街市的中間,豎起牌子上面寫道:“家中抽瘋老大爺喜愛一毛兩毛紙币,爲了錢币日不能食,夜不能睡。爲圓大爺心中夢,特地賤賣一百塊大紅牛,七十塊散錢币,換大紅牛一張……”
家中抽瘋老大爺,這個人物原型自然是迷糊蛋,時不時的抽瘋,這麽形象的五個字非他莫屬。反正迷糊蛋說了,我隻負責讨散錢,至于說怎麽得來的,那是我的事,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這個世界不乏貪小便宜的人,當然,也不乏謹慎的人,隻不過,在我一番催人淚下的演技下,很快就有不少人相信了我,回家收集了一毛兩毛的散錢,其中連民國的一分兩分錢都有。跑了大半個上午沒催到的散錢,在不到十分鍾的叫賣中戲劇性得湊齊了,這也多虧了刀疤老頭候天霸,不然這以錢換錢的買賣還真沒法做。
回到小萍家,她家已經完全變了個樣,變成了像是做白事的靈堂,屋子外面挂滿了白綢,而小萍的額頭也帶了孝布。屋子裏,放置着紫金塔,金童玉女雙紙人。
床榻上躺着一具屍體,我以爲是李飛,誰知走進一看,卻是個紙人。紙人的脖子上有着一張桃木牌,上面是一個人的生辰八字。
我大概有點明白迷糊蛋要做啥子了……
“錢讨回來沒有……”就在這時,迷糊蛋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呐,讨回來了……”我将麻袋往他手裏一塞:“放心吧,絕對有多不少。”
“你背後的是什麽?”迷糊蛋忽然指了指我背後背着的木牌,盯着上面裸露出來的字一字一眼的念:“抽瘋老大爺……”
吓得我連忙把木闆一抓,啪啦一聲用膝蓋頂成兩半摔出門外。
“不要在乎那些細節,錢收回來就好,就好……”我擦着冷汗賠笑。
“可你這錢沒用,是換來不是乞來的。上面沒有百姓的同情心,不是百家錢,沒有任何功德和善意。”神鼻子呀,聞了聞就能聞出來我這錢是換的。
“那怎麽辦,難不成要去重新乞讨過。”我頓時垂頭喪氣,被肥婆踹,被黑社會老頭追殺,弄了大半個上午結果是白費勁。
迷糊蛋搖了搖頭:“那倒不用,我已經到最近的廟裏拿了兩壇香爐灰,香爐灰是功德香燒剩的,上面也有剩餘的功德。你這錢,沒用了……”說着,迷糊蛋把整個錢袋随意的一扔。
我雙眼赤紅,一股郁悶之氣從腳底升到頭頂,簡直冒煙了。說時遲那時快,我疾步沖過去,拽着他的衣領把他提起來:“我草你大爺,耍猴是吧,有香爐灰不早說,要老子去當乞丐。”
“放手”迷糊蛋非常簡潔。
“不放”而我非常堅決。
“哦……”迷糊蛋的态度很随意,愛放不放随便你,可在這随意的語氣裏,我卻驟然感到不妙,。
預感是對的,在心裏出現沒多久,背脊骨頓時覺得陰風陣陣,低下頭一看,小胖紙出現在了我和迷糊蛋兩個人中間,拳頭掰得啪啪響。陰笑聲中,蓮藕似乎的小腿朝我狠狠踢了過來。
“嗷……”又是一記撩陰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