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條人命在這場災禍裏消失了,遇破軍亡神,見陰間閻王。五個人中我活下來了,但我的心情并沒有樂觀,不知怎麽,我總覺得心裏沉甸甸。或許,我終如雷家四衛一樣,要去陰間地府走上一趟呢?
天亮沒多久我就醒了,而迷糊蛋還在睡覺,無論我怎麽搖他都不醒,熟睡得跟一隻豬似的。
現在是白天,小胖紙也消失了,但可以肯定,他藏匿在迷糊蛋的身體裏,應該是某樣能容納他的物品裏,就跟傘能住鬼是一個道理。
推開門走出去,這裏大約位于村裏一個比較破舊的地理位置,開門的時候有個地中海的秃子中年遠遠瞧見了我,互相對視幾分鍾,他忽然打了個激靈,那點兒少的可憐的頭發,跟電影裏一樣誇張豎起,秃子瞪大眼睛發出一聲比歌唱家還高分貝的尖叫:“鬼呀……”緊接着,倉皇而逃。
“我不是鬼,我是法師.....”追上秃子以後,我氣喘籲籲的解釋道,随後将事情的經過省略掉一部分,大約說了一下。接着口袋中的符咒,才讓他相信了我。
“原來先生是梅山人哪!”秃子露出一口大黃牙,松了口氣。
秃子口中的梅山人,不是指某個地域的人,而是指修練“梅山法”的法師。廣西地區少數民族居多,其中民間法脈也有不少傳承人在這些大山中修行着,又數壯族的梅山師公教最爲揚名。修煉梅山法的人,一般都被當地的民衆換做梅山人。而梅山教做法收徒的方式也很獨特,唱巫謠,跳神舞,上刀山,接令牌,是民間法脈中與巫家最爲接近的一脈。
“算是吧.”我沒有花費過多的時間去解釋,對于很多人來說,法教和道教可能是一體的,法師道士都是道士,見誰都喊先生道長,更不可能對這一行有太深入的理解。
秃子姓陳,與我是本家,他告訴我,昨天晚上我誤入的地方是鳳陽鎮上最出名的鬼窩,也叫斷魂宅,走進這宅子裏的人沒有一個能出來,都被閻羅王斷去了魂。據老一輩人的說,這裏清朝之前曾經發生過一場大戰,有好些個道士都死在了那裏,都是鬥鬼死的。一些支離末碎的片段,流傳着大宅鎮壓着惡鬼的傳說。且每到特定的日子,就有人被勾進了宅子,勾魂的人,就是夜晚掃夜的一個老婆婆。所以每到黃曆上的地陰日,村民們總會做上一些防禦措施,整夜閉門不出。隻有我們幾個外地人,錯将老婆婆看成了掃陰婆。
“陳大哥,你能不能幫我找十個屠夫,一定要十個!”看着時間快到正午了,我連忙跟他說正事。我一個外地人很難在鳳陽鎮請到人,這事,還是得借助本地的人。
“行,這是小事,包在我身上。”陳秃子非常爽快,拍了拍胸脯朝我保證。
僅僅不到一個小時,十個屠夫就被他找過來了。速度跟他說話似的,非常麻利。寒暄一番後,我帶着這幾個屠夫進到了鬼宅。
“嗯.真像一隻如意。”走到老樹前,仔細望了望地形,我陷入了思考中。
這棵老樹的模樣長得非常怪異,除了根枝錯繁密布,兩端的地盤竟然如同玉如意的兩端呈現着橢圓形翹起。再結合樹上一些幾乎褪去的符文,我感覺這好像是個陣法,且這顆樹,就是陣法的必備之物。
樹挺像辟邪煉制五雷令牌用的雷擊棗木,隻是已經變了形。兩端形似玉如意,這是茅山的手法。茅山教已失傳的鎮壓氣運之寶,其中就有玉如意。而我也在書上見到過類似的陣法記載。
隻是我想不通,好端端的鎮壓之物,迷糊蛋爲什麽叫我砍了去呢?砍掉之後,裏面的鬼不是被放出來了。
迷糊蛋還在睡覺,怎麽推都推不醒,将他扔進水裏,他居然能咕噜咕噜的浮上水面,躺在在水面..繼續進行着睡覺大業,如果睡覺也是一個職業的話,迷糊蛋毫無疑問會是睡覺頁的頂尖人才。
“先生,屠夫已經找來了,是不是得跟大家說說要幹啥事。”
“都拿起殺豬刀,等會兒我數一二三,一起砍這棵樹。”朝他們說這話的時候,我嚴肅得指着樹。
午時三刻是陽氣最旺盛的時候,古代的犯人選擇在午時三刻行刑,其目的就是利用天時覆蓋住死者的怨氣,死人離竅時,飄散出來的怨氣會被陽氣毀滅,就無法變成鬼興風作浪了。
而殺豬刀在民間也是辟邪的寶貝,屠夫煞氣重,刀下亡魂無數,煞氣更重,除了陽氣,煞氣也是克鬼的法寶之一。綜合以上兩點,我隻能賭,賭迷糊蛋睡覺之前讓我叫十個屠夫,是爲了要砍掉這顆鬼樹。
“砍樹,你個娃子沒事找事是吧,浪費我們的時間,砍樹随便找幾個人就得了,幹嘛要找我們殺豬的。”其中一隻屠夫皺着眉頭,非常不滿。
“不要問這麽多,時間快到了。”我看了看太陽,嚴肅道:“你們都圍着樹站好,照着我說的砍,無論見到什麽,都不要膽怯。”
“都别問了,快站好,聽先生的準沒錯。”陳秃子和他們熟絡,說的話比我有用。
一共十個屠夫,圍繞着在樹的旁邊站好,十個人這個數字令我想起了些東西,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在道家之中,九是一個周天,天衍大道四十九,留一線生機,這生機就是漏洞,也就是變化,無論命理,擺陣做法,都有一絲難以揣測的變化,這絲變化就是天意。而這一次迷糊蛋一定要湊齊十個屠夫,明顯是不顧天意的規則,哪怕拼得折壽,也要徹底毀滅這惡鬼。
“一二三,砍。”屠戶們都掄起了胳膊,三數過一聲令下,他們猛然一喝,舉起手中屠刀整齊得往老樹上一砍。
“好暈,我好暈呀。”
“***,這樹在流血..”驚呼聲起伏不定,也有虛弱的呻吟聲,殺豬刀砍下時,出人意料的事情也發生了。
老樹的軀幹上,流出了潺潺鮮血,鮮紅得如同人的血液,這一幕出乎我的意料,未過片刻,隻聽得撲通一聲,十個屠夫中,竟有一個屠夫迅速倒地。
他不是被吓倒的,而是被煞倒的。屠夫身上有煞氣,而一些鬼物害的人多了自然也會有,兩者之間互相刑煞,勝負就看誰的煞氣重。本來十個人的煞氣已經很重,陣型也很強大了,奈何我看過之後才發現,這個被煞倒的屠夫其實已經感冒了。
人一感冒,就會感染風寒,陽氣就會虛弱。這是我沒有料到的一點,眼看着士氣低落,一群人亂成了一團,我連忙拿起暈倒屠夫手中的殺豬刀,站直身軀就是沖他們一吼。
“都不要害怕。你越怕它,它越猖狂。使勁錘你們的胸口,想想你們的老婆被誰耍過,想想你們的錢被誰騙了。使勁得想你們生氣的事,使勁得憤怒。越憤怒陽火越足。舉起你們的屠刀,把這顆樹當成耍你們老婆騙你們錢的畜生,都給我使勁砍下去。”我舉着刀,瘋狂呐喊道:“都砍了,砍不死他,就是你們死,以後它還會禍害你們的村莊。”
前者是教他們如何将陽氣提升起來,後者則是說明嚴重性。話音剛完,我直接舉起殺豬刀做榜樣,紅着眼睛就是刷刷的往老樹的軀幹砍了進去。
“兔崽子,詛咒你大爺的婆娘,老子砍倒樹後砍殘你。”使勁渾身力氣砍樹時,風中緩緩傳來一聲霸氣十足的叫罵,大有将我大卸八塊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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