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間六道的人吧。”我楞了一下,待看到蘭兒的手掌果然起了些許變化以後,放心了。
“人間六道,修羅道尊主麾下蘭姬。”蘭兒将令牌拽緊,眼神中有些許複雜的情緒,帶着憐憫的語氣,道:“你本來不用死的。因爲你和他們不一樣,但尊主說這關于人世間的重興,所以,我不得不抓你...你若是信我,回去後将寶藏的地圖交給我,隻有這樣,你才會免受尊主的酷刑。”
“我沒騙你,祝由陳家裏有什麽寶藏我真的不知道,藏寶圖裏面藏的是什麽,我也不清楚。”沉默了半響以後,我用一副認命了的表情望着蘭兒,意思很明顯,我認栽了,但是你始終得給我說個明白吧。
“祝由四門,分别流傳着一副秘圖。秘圖裏除了有的寶藏,還有四件大氣運之物,若得之,就能得人間帝皇之運。”蘭兒也相信我是無知的,否則就不會将天醫令裸露在脖子外。說完以後,蘭兒招手道:“問完了嗎?跟我走吧,隻要你将知道的東西全盤托出,尊主不會爲難你,會讓你加入人間六道的。”
“好,我問完了,你可以安心的走了。”蘭兒等待了有三分鍾,我才擡起頭咧嘴一笑,時間剛剛好。
“你什麽意思”蘭兒皺眉,不悅得問,我沒有回答,隻是笑得更加燦爛了。
如果之前她有留意自己的手,就會發現那隻拽着天醫令的左手手,亮起了一絲微微的金色火苗,起初時,那絲火苗很微弱,微弱道一點雨滴就能澆滅,而蘭兒更不可能感覺到。但随着我們的談話,金色火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熊熊燃燒,藥性已經侵蝕進了蘭兒的軀體了。
“雖說我不知道你爲什麽能夠抵抗洞冥草的藥性,但是洞冥草畢竟是洞冥草,你抵抗不了它的威力”我淡淡微笑着,指了指天醫令。
話音未落,蘭兒的瞳孔一縮,才覺得不對勁,她低頭來一看,握着天醫令的手已經着起了火,她着急的想把天醫令甩開,然而洞冥草是連仙人甯封都服用的仙草,其灼燒鬼魂的效用又怎麽可能失效。
那一絲金色的火苗在蘭兒的手掌蔓延到身體,她想來抓我,但越是掙紮,恨意越是濃郁,洞冥草燃燒的速度就越快,最後她的手還沒觸碰到我,就已經被洞冥草活活燃燒殆盡。
這就是祝由陳家,即使專攻醫術,就算隻懂針和藥草,驅鬼也不遜色任何人。
“你...你一早就知道了。”火光裏,透出蘭兒帶着憤怒不甘和疑惑的嚎叫,但她等不到答案,就徹底魂飛魄散,變成了空氣。
早已知道?不,我隻是多留了一個心眼而已,将天醫令裸露在脖子外,确實是我的疏忽,想想我是不該犯這樣的錯誤的。從哭老人,到離山客棧時道人的囑咐,我應該小心翼翼的将天醫令藏起來才對。可二十年來的習慣,我還是習慣性得将天醫令放在了脖子外。
幸好,在進到老婆婆的宅子裏頭時,雷五給我提了個醒。那天晚上走近宅子裏時,我已困得不行了,警惕性也放得很低。可是有那麽一瞬間,雷五瞧着我的脖子盯了好久。
他在疑惑蘭兒爲什麽看我,從進去宅子裏時,雷五的眼神就沒離開過蘭兒。這是好色之徒的妒忌心。男人其實很小氣,如果他喜歡一個女人,而女孩經常跟他身邊的你說笑,眼睛往身邊的瞄,說不定他無緣無故就恨上你了。從此,又是一段友情轉換成敵人的悲傷故事。
因爲在好奇蘭兒爲什麽會盯着我,所以雷五朝我看了過來,等他回過頭,看到蘭兒不是在盯我,是在盯着我脖子的天醫令時,他的妒忌又變成了疑惑...一塊牌子,有什麽好看的。蘭兒盯我的時候很小心,我注意不出來,但是雷五這麽一個大男人的眼神,且又帶着這麽多複雜的情緒,我能不注意到才怪。
所以,從那天晚上開始,我就未雨綢缪多做了一件事,将洞冥草的藥粉,塗抹在天醫令周圍。因此,當蘭兒提出要看天醫令時,我雖然表面裝着猶豫,但實際上心裏是沒多大擔心的。隻要蘭兒想偷我的天醫令,就絕對會被我陰上一把。
事實如我所料,隻是洞冥草的藥效推延了一點,這蘭兒也不算大奸大惡,畢竟行事有自己的規矩章程,隻害貪婪好色之人,就算是壞鬼,也是有道義的。隻不過,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當有人站在我的對立面想我死,我隻有選擇殘忍讓他死。
蘭兒灰飛煙滅,鬼又少了一隻,但是宅子裏面還有老鬼婆和...鬼上身的迷糊蛋。迷糊蛋這般古怪的變化,也隻有鬼上身能說得通。
走出破廟,這似乎不太靠譜,畢竟我不知道破廟在哪,萬一出去認不得路,這又得玩完。所以我隻好鑽進地道,從原路折返,在決定回去之前,我已經将家夥都準備好,做好了迎接惡戰的準備。
從地道裏探出頭,走過長廊,回到迷糊蛋和老鬼婆掐架的屋子。一打開門,裏面的情況...先是令我詭異,接着令我..火冒三丈。
房間裏面一片靜谧,雖然明顯很亂,但沒有陰摩羅也沒有鬼的蹤迹。整個房間隻有兩個身影,一個是迷糊蛋,一個是小胖紙。迷糊蛋趴在椅子上睡覺,而小胖紙..他***,又在拿我的金針剔牙,罵了隔壁的,牙齒是鑲金的吧,有這麽金貴嗎?一定要拿我的金針剔牙
“死胖紙,金針是我用來治病的,不是給你剔牙的牙簽。”他剔得非常惬意,但我看得眼睛通紅。心疼的就像老婆被搶了。
“杠..杠...”果然,換來得又是胖紙不屑的蔑視。
“胖紙爺,你能換别的針剔牙嗎?這是我家傳的,你剔一次牙就弄壞我一根,還讓我活嗎你?”挑釁非常合理,實力擺在那..拳頭有時候就是非常合理的理由。
我隻能蹲在地上,一邊埋怨着,一邊畫着圈圈詛咒他,這一幕,我感覺幽怨得像一個怨婦。
“過,過來。”忽然聽到有人說話,我認出了這聲音是迷糊蛋,擡起頭來,我看見迷糊蛋在朝我招手。
“土哥,你咋了……”我連忙走過去,以爲他是在睡覺,誰知不是。
“老鬼婆受了重傷,明天太陽一出,院子裏會出現一棵樹,到了正午,你就去找十個屠夫,記得要是十個,不留一線生機...”迷糊蛋的臉色蒼白的過分,可他的聲音,似乎是剛剛和老鬼婆掐架的。
“然後呢,然後怎麽辦……”我連忙追問,可他隻是虛弱的說了句:我要走了,歪着脖子昏迷了過去。
“土哥,土哥,你别吓我呀。”走在中國漢字裏有多重意思,離家出走,出遠門,同時也是去天堂,一路走好可以是祝福,但也可以是詛咒。
“吱,吱……”在我手忙腳亂得替他号脈時,一陣工地鑽頭鑽闆的聲音又響起來了。這獨特的鑽頭聲,正是迷糊蛋睡覺時的呼噜聲。
再看旁邊的小胖紙,一點也不擔心依舊休閑惬意得剔牙,我雖然搞不清楚狀況,但是看着胖子不擔心,我懸着的心還是放了下來。走出門口搞點葉子,回到屋子裏,天做蚊帳地當床,磚頭當枕頭,樹葉當棉被,在迷糊蛋身邊躺了下來。
天際隐隐約約露出了一絲魚肚白,破落的宅院飄忽起一絲白霧,白霧若隐若現,散了又聚,霧氣裏有一顆巨大的盤根老樹,消失,又出現在院子裏。
最後,這顆老樹似乎沒有力氣再隐遁自己的身形了,霧氣再一次散盡之後,巨大的老樹穩穩得出現在院子裏,再也沒有消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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