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鬼影被在牆壁上,髦蜘犬又踏步緩緩朝我走了過來,我快哭的心都有了,它嘴裏的毒絲連鬼影都能住,要是我被沾上一點,隻怕現在已經化爲液體了吧。
“吼……”髦蜘犬的毒并沒有困住牛頭鬼影多久,隻聽得一聲巨吼傳來,牛頭鬼影掙脫了巨的束縛,可令我始料未及的是。
在我以爲髦蜘犬準備和牛頭鬼合攻我時,髦蜘犬居然轉過了身,擋在了我身前。
“嗚呼,汪汪....”它竟回頭朝我吼了兩聲,似極了往日家狗時的叫聲,聽他的聲音,似乎是在催促我快逃。
我愣住了,不明白這髦蜘犬爲什麽要保護我,在我的印象裏,壓根沒有做過打救流浪小狗的好事。雖說我打小喜歡狗,可是狗不喜歡我,将我瘦小的屁股咬了三遍,但這一次,人品居然還莫名爆發,有狗爲我主動獻身.....還是一隻隻在書籍上記載着的巫狗。
“吼……”牛頭鬼不耐煩了,身影詭異的拉長,顯示着他現在非常急躁,而髦蜘犬更加直接,直接朝他吐出一道毒,然後以惡狗撲食的姿勢撲了上去。
我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但本能還是驅使着我往反方向中逃跑,身影在長廊上到處穿梭,我猶如一頭盲頭蒼蠅般亂撞,尋找着出路。
這院落很大,我在長廊兜兜轉轉,猶如深處迷宮,走過幾趟之後,我才開始懊悔,這庭院分明就是一個迷陣,有九宮八卦的玄妙理。隻奈何夜色太黑,即使我想破陣,也尋不到源頭無從破起,何況,還有一個牛頭鬼對我緊追不舍。
“轟隆……”灰暗的天空忽然雷聲大作,且透着古怪的紅光,擡頭看去,層疊的雲層裏,竟有火似的紅光出現,這般詭異的景象裏,更聽到陣陣使人發顫的雷聲。
這時要打雷嗎?火光時暗時明,但也讓我瞧仔細了庭院的布置,離我最近的地方,有一間結構像古代院落的房子。
總在長廊裏跑來跑去也不是辦法,萬一那牛頭鬼騰過身來,隻怕我兇多吉少,當務之急,躲進屋子裏,說不定能避過他的搜捕。于是,我推開門走進了屋子裏。
輕輕關上門,我環視着屋内的擺設,入眼處竟然滿是琳琅滿目的藥草。
“水目生,鳄白皮,嘶……洞冥草。”在這琳琅滿目的藥草裏,竟有隻存在于傳說中的洞冥草。
我疾步朝着正前方的桌子走了上去,往桌子看去,那被打開的古盒裏,有着數株藥草,他們的外形無一例外葉子上都長了一個小包,在黑夜裏猶如夜明珠般閃閃發亮,株株亮如金燈。
我了個乖乖,真是洞冥草,而且還不止一株?望着盒子裏的藥草,第一次,我産生了要将他占爲己有的想法,對于一個巫醫來說,稀世珍寶永遠都比不上藥草珍貴,何況,這又是傳說中的仙草。
在郭憲撰寫的《洞冥記》中,有一段便是詳細記載了這仙草:“臣遊北極,至種火之山……有草亮如金燈,折枝爲炬,能照見鬼物之形。仙人甯封常服此草,於夜暝時,轉見腹光通外。此草名洞冥草,帝令剉此草爲泥,以塗雲明之館,夜坐此館,不加燈燭。亦名照魅草,以藉足,履水不沉。
洞冥草,是古代修士常服用的仙草,有煉精化氣,祛除體内雜質的功效,隻要是修行的,不管是人是妖,都視若珍寶,若把它燃燒,能照見鬼魅的原型,以他的粉末來書符,能把鬼魅給活活燒死,所以他有照魅草和燃魂草的别稱。
我一直以爲這種藥草隻存在傳說之中,卻沒想到在有生之年居然被我撞見了,在看見洞冥草的這一刻,我滿心都是震驚和喜悅。
“不對,洞冥草的葉根怎麽斷開了,斷開的切痕還有牙齒印。”喜悅過後,我微微有些驚疑,裝着洞冥草的盒子是打開的,有一株洞冥草更是沒了半截,斷口處的牙齒印,有點像動物,類似于老鼠,松鼠之類的牙齒印....。
“嗖,嗖……”細小的婆娑聲在屋裏響了起來,我皺眉大喊了一句什麽東西,後退了幾步,在屋子裏尋找着聲音的來源,瞧見桌子底下有一團發光的物體,我又以爲是什麽稀世藥草,連忙伸手把它給抓了出來。
“小松鼠,怎麽是你?”抓着手中毛絨絨的物體,我大吃了一驚,這正是我不久前透過客棧窗戶看到的小松鼠,小松鼠毛絨絨的肚子裏透着光,恰好如同服用了洞冥草的記載:仙人甯封吃下洞冥草時,於夜暝時,也見腹光通外。
我忽然将這一切都想通了,洞冥草的咬痕是小松鼠留下的,它應該是被這洞冥草吸引過來的。
“吼……”震天的又怒吼響起,門外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牛頭黑影。驚魂未定半刻,那牛頭鬼又追來了。
我抓着小松鼠,身子連忙往桌子下縮了縮,想找個藏身之所,然而就在這時,天空忽得雷聲大作,一聲一聲連綿不斷,門外出現的牛頭鬼影似乎很畏懼這雷聲,巨大的虛影褪去,消失在我眼前。
危險解除,我松了口氣,可是這時候,天上的雷聲越來越震耳欲聾,透過紙糊的窗戶,恰好能捕捉到一條又一條恐怖的雷影。
于此同時,我的手掌心感受到一股很熱的氣息,低頭一看,小松鼠身體蜷縮在我懷中,非常恐懼的顫抖着,表情扭曲得非常痛苦。
“大風起,焰虛空,雲中雷霆,北方流火。”簡單的思考,我迅速明白了牛頭鬼影爲什麽會驚去,而天上的雷霆爲什麽朝我越來越近。
剛才的天像,分明就是降雷的前兆,電從北方降下,這電名曰流火,隸屬于北極紫薇大帝掌管的方向,雷公電母皆屬于北極大帝麾下...這一切一切的現象,都說明雷霆的出現,分明就是天譴的降臨。
而天譴的對象,肯定就是躺在我懷中的白獸小松鼠。
“想不到,你竟然有這麽大的機緣,即将臨門一腳修成人身。”望着手中的小松鼠,我微微驚歎。
對于修出靈竅的動物來說,有幻身,人身,真身等靈畜三身。幻身其實就是一般的仙家,介于人與妖之間,比如蛇姬,她所修成的就是幻身,身上仍然有蛇的氣味,如果被雄黃粉沾到,她還是有可能變回一條蛇。
可人身就不一樣了,蛻變成人身,等于徹底掩蓋住了身上的習性,即使修行人的靈眼,也很難看出她的本像,好處不是那麽一點兩點,有許多動物仙,收徒弟養功德,甚至铤而走險吸人氣,始終都到不了這一步,頂多也就從幻身跳到真身。
人身雖說在三身中位居第二,但卻是動物修行最爲看重的一步,修行之道,有入世與出世之分,但若想要出世,那麽就必須先入世,在紅塵中打滾一番。所以,人身看似位居第二,其實不然,修成了人身,方能踏出比真身更高的境界
能修成人身,都是有莫大機緣,天賦靈根的生物,眼前的白色小松鼠便屬于這種,我猜想這他應該是吞食了洞冥草,所以臨門一腳,觸碰到了修成人身的臨界點。
“想來也是緣分使然,你我兩度相遇,我承你一情,如今,也是時候該還你一恩了。”微微思量半響,我站起身,将屋裏的桌子砸爛,取出三根凳腳,在地上擺了一個“三”字,随後我豎着躺了上去,将小松鼠抱在懷裏,閉起了眼睛。
頃刻間,窗外雷聲洶湧,雷雲翻滾,一道道電芒張牙舞爪,似要破窗而進。
而我,隻能在地上躺着,祈禱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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