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有點佩服自己的急中生智,以及自己臨時發揮的演技,至少我把一個因情受困的角色演得活靈活現,騙過了這老鸨子。
在我說出了這番話以後,老鸨的表情便是一滞,當下也不疑有他,裂開嘴遞給我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媚笑,道:“喲,看不出來這官人還是個多情種呀。”
老鸨的眼睛滑溜轉動了一下,臉上換了一副讨好的表情,朝我媚笑道:“官人你大可放心,胖長蟲忘不了前世情,那是因爲他沒有上老媽媽的閣樓,要是上了閣樓進了那**帳,多深多怨的情,都得化得進這極樂**窩裏。”
這個世界居然有這麽大的餡餅掉下來,包吃包喝還包嫖,說出去誰相信,我自然是不信自己有這麽好的狗屎運的,奈何這些陰兵與老鸨守着我,我也找不到空隙逃跑。
也隻好見步走步了,我佯裝着舉起酒杯,仰起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在常人眼裏看來酒是喝下肚子無疑,實際上我卻是用了一個障眼法,酒水含在喉嚨,并沒有吞下肚子裏去。
喝酒的同時我的眼角輕輕斜視,那老鸨雖說迎着笑臉招呼着其他客人,可眼睛還是時不時的盯着我一下,當看到我把酒喝下喉嚨,趴在桌子上倒頭大睡時,她終于放下心,晃悠着朝我走了過來。
“這小子倒是好生奇怪,喝了忘憂酒後,居然不像其他人般瘋癫大笑,難道這小子前生不悲不喜,是個寺廟裏堪破紅塵的行腳道人,既是行腳僧,又何來的難忘情。”老鸨子疑惑了說了句,叮囑那幾個陰吏道:“爲防有失,你們親自把他送到佘姬的床上,甯可殺錯一百,也決不容有失。”
老鸨的狠聲威脅我聽在耳裏,也隻能暗暗發苦,開始懊悔自己也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經,跟着夏海潮走進了這家黑店。本想着趁着上樓的時候跳窗逃跑,如今在四個陰将的看守下,我隻能棄了這個打算,任由他們扛着我,将我扔到了一張床上。
緩緩睜開雙眼,入目處一片紅帷香帳,躺在一張紫檀花兒床上,枕着個繡鴛鴦枕。綠珠垂簾兩邊開,沁人心香四處來,倒真是一處人間逍遙地,若是這時有個曼妙的人兒伴随左右,試問哪個君子又肯悻然離去。
既來之,我也則安之,與其提心吊膽擔心未知的事,倒不如靜下心來順其自然。四個陰兵走了之後,我從床上爬起,看了四周一眼,感覺到有些口渴,就做到茶桌上,倒了一杯茶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茶桌正對着窗口,坐在椅子上朝外望去,明月高懸上空,皎潔一片。那高松俊嶺上坐落着許多大小不一,卻都長得枝繁葉茂的大樹。
忽然,一隻類似松鼠的小獸從樹枝上探出了一個頭,這隻小獸給我的感覺很像一隻松鼠,但我從沒見過松鼠的皮膚是如此雪白,尤其是它的那雙眼睛,紫眸中帶着淡淡的清冷。
點點的月光靜谧的傾洩,撒在這隻怪異松鼠的身上。沐浴着月光,小松鼠微微眯起了眼睛,身上渾然雪白的毛發籠罩着一層蒙蒙的白光,它裂開嘴,露出了一絲純潔無暇的笑容。
微微的夜風,靜谧的森林,望着小松鼠的純潔無暇的笑容,樓下雖然是喧鬧的畫舫樓燈,但此刻,我腦海裏整個世界竟然都靜了下來,陷入了一種微妙的境界中。
我看到了花開,又花謝,看到了藍天白雲,最後又歸于黑夜,看到青山綠水藍天都化成了一片虛無,在虛無中又淡淡的重組。
我竟看到了萬物輪回的過程,此時我才幡然醒悟,原來這小松鼠竟然是在吞食月之靈光,而且吸納着月靈修行時,它正陷入了天人合一的悟道境中。
道源四境中,最難得的便是天人合一之境,這個境界隻存在傳說中,而修行之人在經曆了大喜大悲,或是因契機心中得到領悟時,也能暫時性的領略到這種境界,每一次觸摸到這個門欄,修者的精神都會得到無比珍貴的升華。
但不是任何修行者都能觸碰到這個門欄,對于一個道士來說,或許窮極一聲都不會觸碰到這個門欄,即便經曆人生動蕩,可能心中也隻是多了一番歎氣扼腕的感悟罷了。能夠在修行中觸碰到這種領域的人,在修行界來說是非常珍貴的,他們比童子命更加稀少,是每一個道士都想争搶做徒弟的人,這種人,是當之無愧的“靈根格”。
而天道爲公,靈根格不僅衍生在人的身上,世間萬靈都有可能擁有,對于動物來說,擁有這種步入天人合一升華境的靈,比人更稀少,難得。
步入天人合一的頓悟時,不僅修者本身會得到升華,就連旁觀者,多會因此而陷入頓悟,得到無比珍貴的精神領悟。
微微的夜風,靜谧的森林,小松鼠的純潔無暇的笑容,樓下雖然是喧鬧的畫舫樓燈,但此刻,我腦海裏整個世界竟然都靜了下來,陷入了一種微妙的境界中。
我看到了花開,又花謝,看到了藍天白雲,最後又歸于黑夜,看到青山綠水,化爲一片虛無在虛無中,萬物又發了芽,開了花。
我目睹了人的生老病死,萬物的陰陽衰長,世間的萬物輪回,一時之間,我感觸良多。待到睜開眼睛時,身上不知從何而來一股力氣,使我本來疲憊的身體早已煥然一新。
“今日饋贈之恩,他日若是相見,我陳一鳴必當湧泉相報。”我望着前方大樹上的小松鼠,微微笑道:“但我望你他日修成人形時,一定要走多行善事,定要走那行善積功德的正道。”
小松鼠的眼睛在這時睜開,紫眸淡淡的望了我一眼,竟然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随即,它的身影一縮,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而這時候,一個略帶顫抖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
“它隻是一隻松鼠,一隻卑賤的畜生,連它都有機會修成人形嗎?”這是一個清脆的女聲,帶着顫抖和激動。
我也不回頭去看來人是誰,心中已了然指掌,隻是微微笑了笑,說:“你知道月亮的光嗎,那是世上最純潔無暇的,當月的靈撒向某一畜時,其實不是那畜在吞吐着夜光。是太陰星在把自己的靈光分享給他們,隻有最虔誠的生靈,沒有沾染過血腥的畜生,才能得到分享到月亮純潔的靈。”
“可是,人們不是說,畜生修行,是違反天道的嗎?既然違反了天道,吸收再多的靈有什麽用,到頭來又不是被雷劈的灰飛煙滅嗎?”身後的女人越來越急促。
“呵呵,”我指着松鼠消失的位置,笑道:“你說畜生修行違反天道,可是,剛剛我不正是因爲望着它陷入了合道的頓悟境界嗎?它,本來就是道,既是道,又何來違反一說。
身後的女人憤怒的叫罵道:“不公平,不公平,爲什麽這種沒有低等的凡畜能有機會修煉成人形,而我苦修了百年,避過了一道又一道雷劫,卻還隻是個孽畜的身子。”
“那是因爲,它沒有沾染過血腥,它一心虔誠,更沒有生過害人之心。而你,身上有同類的腥氣,有男人的陽氣,更有無辜嬰兒的怨氣,所以你修煉到現在,身上仍然還套着一副死皮,屁股還挂着一條尾巴。”重重的說完,我回過身,眯着眼睛望着身後的女人,冷冷道:“我說的沒錯吧,佘姬?不對,應該是叫你蛇姬才是,你從進門開始,我就聞到你身上的腥味了。”
眼前站着一個穿着粉紅衣裳的窈窕麗人,鵝臉蛋,柳月眉,戴着一副薄薄的面紗,朦胧中更挑人心弦,高松的酥胸在那塊紅布的遮掩下,露出了一片雪白,更是容易令人血脈噴張,難以把持。
隻是,再美的皮囊又怎樣,内心終究是一副蛇蠍的心腸。我自幼學醫,尋百草,對蛇的氣味并不陌生,而且,她身上的怨氣太濃了,這些怨氣與她的本體恰恰不合。真相隻有一個,凡人的劊子手,殺死一個無辜者時,無辜者喊冤死去,也會把怨氣沾染到劊子手的身上。
“上仙容秉,奴家身上的怨氣和血氣的确非奴家所有,奴家也不是在五怨之地吸取怨氣的孽畜,這些怨氣,都是别人身上留下來給我的,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都是被這客棧的陰山道人脅迫的。”蛇姬震驚過後,忽然撲通一聲朝我跪下,而從她嘴裏說出來的真相更令我吃了一驚。
我道這客棧爲什麽叫陰山客棧,原來幕後真有一個陰山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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