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口氣才剛緩下,忽然間,那一股麻痹的感覺又湧了上來,緩緩得從大腿蔓延至全身。
我開始觸摸到一個竅門,那就是每次當我使用法術,消耗一次法力的時候,這種麻木感就會如影随形般在我身上出現。第一次是在我使用封犬決的時候,第二次,用搬運法搬運瘤子,而第三次,就是剛才用飛劍決把這怪鳥射下來時
過了好久,這種麻痹感才從我身上消失,但我的腦海總彌留一種錯覺,就好似一隻腳已經沒有了知覺,麻木到感應不到任何的痛楚。
擡起頭時,才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矮小的洞口前。剛剛被那怪鳥老鷹捉小雞似的捉弄了一番,竟把我捉弄到了這個莫名的地方。
我拐着麻木的左腿,試探着往前走了兩步,竟發現這洞口的兩側竟然擺放着兩尊怪異的石像,石像身軀似牛,張着血盆大口,腋下有兩隻巨大的眼睛,身軀上尖起了無數銅刺模樣的疙瘩。
饕餮,這竟然是山海經中記載着的古獸饕餮。我一眼就看穿了這兩隻古獸的來曆,饕餮貪婪好食,是山海百獸中,第一貪婪之獸,傳說能吞天噬地。而當我将手摸向了兩隻神像時,入手的感覺,一隻古獸熱如熾火,另一隻冷如寒冰。
這兩尊石像的臉上都畫着符錄,一隻朝東,眼睛注視着太陽出來的方向,另一隻頭仰天空,眼睛注視着當空的明月,他們擺放的位置也很奇怪,一隻在二十四山的午方,另一隻在二十四山的子方。
十二地支中,午指物盛大枝柯密布,天地朝生,是至陽,子則渾然相反,至陰,蓋于陽之上。
“子午相沖,一陰一陽……”我暗自念叨,忽然覺得這擺放的格局有些熟悉,明悟時忍不住驟然一驚,這兩隻饕餮擺設在這裏,竟然是爲了收陰納陽。
左邊那一隻面朝東方,收攏太陽精光,右邊那一隻望月當空,納進月之陰寒,加上饕餮是貪婪的巨獸,貪得無厭,放置在這裏則能起到隔絕陰陽的作用。
這是一種刑沖克煞絕戶格,兩尊石像坐子北午南,一隻朝辰一隻直面戌。一南一北,坐向是子午相沖。望辰面戌是因爲要借饕餮之力吞噬陰陽。辰爲正罡,戌爲何魁,兩者相結合就是命理學上的魁罡格,寓意陰陽滅絕。
這擺設充分說明,裏面的這個洞窟,百分百就是陰陽滅絕之地,兩隻饕餮古獸将陽光和陰氣隔絕,使得洞窟接受不到這兩樣能量。
我腦袋裏在想,眼睛也細細盯量着這饕餮古獸,待仔細分辨獸臉上的符咒時,我迷茫了,這符咒,怎麽像我那死鬼老爹的手筆。
聽我爺爺說,老爹小時候的理想是開個動物園,畫符咒時總是喜歡将符咒化成動物的形狀,一張符咒明明是方方正正的,他卻能給人産生一種像鳥,鴨子……總之無論是啥符咒,他都能畫出個禽獸樣子來。
“吼……”山洞内忽然傳出了一聲類似猛獸的怒吼,震得我耳聾頭暈,才剛回過神,山洞内馬上又傳來了第二聲怒吼,這一次的吼聲比第一次要弱一下,給我的感覺像是兩隻野獸在打架。
我朝着裏面慢慢的走了進去,前面的通道漆黑,我拿出預備好的第二把手電筒打開,照着山洞走了進去,才剛一進洞口,我就确信無誤是這個地方了。
這矮小山洞之中,密布着許多村民的屍體,我不敢大意,拿出解除黑頭氣的藥草點燃,以藥草香隔絕着山洞裏的瘴氣。
洞窟闊大,隻是環境有些許潮濕,洞窟兩邊躺着些屍體,許多都是楊古村裏的村民的。這些屍體形如幹枯,猶如癟下去的皮球。
我輕輕掏出小刀,劃破了其中一具屍體的皮,漏氣的噗呲聲響起,而皮膚下沒有任何的血液流出。隻見在劃破的洞口處,鑽出了一條螞蝗似的蟲子。當我将電筒靠近他的皮膚,利用燈光的熱量細細炙烤時,死屍的血管開始凹凸不平的湧動,薄薄的皮膚底下,隐約可見一些小身影在裏面鑽來鑽去。
這一幕使我越發越小心,所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往着洞窟的前方徒步而行取,漸漸的,洞窟兩旁再也看不到任何一具屍體。
我正覺得納悶驚奇,卻不料腳下踩空,整個人天旋地轉,我拿着手電筒照着洞窟遠處,卻沒有細看自己腳下。壓根沒有想到,在這古怪的洞窟裏,竟然有這麽一個隐秘的大坑。
順着坑往下滑,我猶如廁所的排洩物一般滑了下去,睜開眼睛,我竟來到了一處古墓陵中,而在我的旁邊,竟有一棵模樣說不出怪異的木頭。
木頭越有一個人的手臂大小,全身長滿了根須,這是我滑下墓陵時第一個望見的東西,這木頭身上的異香讓我感覺到很熟悉,甚至乎,望着它我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又是兩聲異吼響起時,我才回過神,将目光從木頭上移開,看向了異吼的源頭,而這一扭頭,我卻再度忍不住愣住了。
密室裏有一副棺材,棺材蓋子被打開,兩隻體型高大,又長出了遍體紅毛的怪物就在棺材旁邊撕打,他們的模樣與傳說中的僵屍無異,隻是身體長滿了紅毛,比傳說中的僵屍更加詭異。
但是,這并不是讓我真正吃驚的原因,真正使我整個人愣住的原因,是因爲我在這古墓裏看到了一個熟人。密室的左側角落裏,竟然坐着與我有數面之緣的魏神行。
魏神行的手臂流着鮮血,也受了傷,他捂着手臂,眼睛卻眨也不眨的盯着兩具扭打在一起的怪物
“你怎麽也在這裏?”我走向前去,推了魏神行一把。但他沒有回答我,而是含着淚水,緊緊的盯着兩具扭打在一塊的僵屍。
這時候,戰場中再度起了變化,其中那一具體型較小的僵屍,胸口被那一隻大的洞穿,而體型高大的那一隻,喉嚨又被體型小的那隻刺穿了喉嚨,隻是一眨眼的分神,兩具僵屍便鬥了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我暗道一聲驚險,如若要是這兩隻僵屍随便一隻盯上我,我隻怕都會吃不了兜着走。望着他們兩敗俱傷,我也情不自禁松了口氣。但這口氣才呼到一半,魏神行的一句話便使得我徹底噎住了。
“爹,爺爺……”魏神行流着眼淚,望着這兩具粽子,哭嚎得竭嘶底裏。
“什麽……”我腦子即刻秀逗,滿眼得不可置信。這兩具屍體,竟然是魏神行的爹和爺爺....話說魏神行的爺爺,不正是魏老太爺嗎?
堂堂湘西趕屍門的掌門人,竟然變成了一具僵屍,這如此扯淡的事實,說出去有誰能相信。
魏神行踉跄着走到那兩具屍身邊,撲到他們身上痛哭,口中更是悲傷的喚着:“爹,爺爺……”
我好久一回才回過神,回過神來震驚也止抑不住了:“神,神行,他們是你爺爺和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
魏神行依然沉浸在悲傷中,過了很久,他才擡起頭朝我望了一眼。但不知爲什麽,與他對視的一刻,身體裏竟然劃過一絲寒意,他的眼神使我,不寒而粟。
冷漠的眼神維持了大概幾秒鍾,魏神行低下了頭,嘶啞着嗓子道:“爺爺爲了對付破陣而出的父親,變成了僵屍。
“變成了僵屍,人怎麽可能變成僵屍。”我清楚得聽到,魏太爺是爲了對付他爹而變成了僵屍,而不是被他爹抓傷,所以這才變成了僵屍。
魏神行不理我的驚訝,而是嘶啞着繼續說:“總有一天,我也會變成和他們一樣的。而你,年邁時也會發生不詳,變成那樣....。”
順着魏神行指去的方向,我看到了那棵散發着怪誕香味的木頭。
“這都是我們的宿命,我們的結局……”魏神行的聲音在墓陵中幽幽回蕩,雖不苦澀,但悲涼如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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