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三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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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标曆1358年2月，銀河共和國第三艦隊要塞艦“星芒”号，位于風暴星高軌道

“敵軍登艦！”艙内一片混亂，船員在應急燈幽暗白光映照下四處亂竄，方才飛船遭電磁脈沖擊中引發癱瘓，人工重力系統突然失效導緻船員飄起，所幸船員訓練有素，迅速啓動鞋底應急電磁系統，将自身固定于甲闆或艙壁上，個别人情急之下，甚至倒挂于天花闆上。

奧爾加登陸艇接舷時那股撞擊震蕩剛剛停息，已有十餘名馬維恩戰士于附近嚴陣以待，待登陸艇中奧爾加人殺出，便遭一輪脈沖激光掃射，倒下一片，然奧爾加人到底人數衆多，前仆後繼，馬維恩戰士隻得且戰且退，逐步被逼入艙道之中。

“一排到船員寝艙區域阻住剛登陸的敵軍！……二排放棄機庫立即後退，依托狹窄艙道逐次抵抗！……三排守住右側主艙道！……”亞莎接連下達命令，指揮部隊應戰，然維拉登陸時帶走了宇軍陸戰隊營四個連中三個，她手中僅有一個連部隊，外加其餘陸戰訓練不足的宇軍人員，對守住一艘一千餘米長巨艦而言，顯得捉襟見肘，此時艦上AI癱瘓，無法使用艙内防禦系統，便是連關閉艙門阻滞敵軍都難以實現，亦不知敵軍具體分布與數量，亞莎能憑借者，唯有多年生活與此那對“星芒”号之熟悉與感情，以及維拉臨走時囑咐。

巨艦體積龐大，表面積亦是巨大，故而引來更多登陸艇接舷，艦内宇軍陸戰隊承受壓力越來越大，隻得不斷後退，戰線一再壓縮，各排隻得逐步放棄次要地段，退往艦橋方向，全力守住通往艦橋各個艙道。

“亞莎，這樣下去恐怕不行，通往艦橋的有七條通道，敵軍兵力強大，每一路都是主攻方向，我軍分散在七個方向上，每一處兵力都不足，如此遲早要崩潰的。”卡琪對亞莎道。

亞莎見卡琪說出這番話，面上依舊平靜，話音亦是平淡無比，心中不免大急，說道：“這個我也知道，但現在我們根本沒辦法集中兵力啊，AI癱瘓了我們連艙門都控制不了，根本沒辦法堵住哪個艙道！”

“也許可以想辦法将艙道用别的東西堵住。”

“用别的東西堵住？”亞莎陷入思索，轉念間恍然大悟，對卡琪道：“看來隻好如此了……”

亞莎将命令傳達下去，位于最外側艙道所屬部隊立即加強火力，全力阻住奧爾加人攻勢，亞莎與卡琪親自來到前線，以“天能之法”支援其向前推進，将奧爾加人趕出數十米遠，而後迅速全軍後退。後續幾人則搬來一枚圓錐狀物體，并不太大，固定于艙道壁上，朝着艙道對側舷窗。

星光輕輕撒入舷窗，照在艙壁那圓錐體上，反射出金屬制寒光，亞莎已經率軍退開，奧爾加人見前面艙道一空，迅速壓上，很快便湧入圓錐體附近艙道。

“但願殿下回來能原諒我們吧……起爆！”亞莎果斷下達命令，圓錐體迅速化爲一團火球，那是轟炸機與護航艇所用“方陣”反艦導彈彈頭，這“方陣”導彈屬于輕型反艦導彈，其錐形裝藥将能量集中于一點，向前爆破穿甲，對護航艇、護衛艦、驅逐艦等裝甲薄弱目标效果良好，然對超主力艦級裝甲效果不佳，卻能恰好擊穿，而不造成過多附帶損害。爆破威力全部集中于其所面對那舷窗所在艙壁，并無過多洩露而沿艙道向兩側傳遞，一段艙壁迅速被炸脫，而舷窗所在艙壁必然爲艦體外壁，一旦穿透，将直接面對太空，至大量氣體外洩，引發強力氣流，将破口越吹越大，先前湧入奧爾加人皆被噴射出去，而後方亞莎早已準備好應急用修補裝甲闆，将通往後方破洞堵住。

至此，這一段艙道被徹底封住，奧爾加人如想通過，必須跨越一段與外太空相連之處，再設法打通那臨時所裝修補裝甲闆，而此時它已被氣壓死死頂住，奧爾加戰士僅有單兵近戰武器，要想打通，談何容易？

很快艦體對側另一端艙道亦如法炮制，七個通道變爲五個，每一處兵力增強，亞莎再設法于其他艙道以裝甲闆阻滞敵軍，雖不如外側以氣壓頂住有效，卻也給奧爾加進攻帶來不小麻煩。

“如此應該能堅持很長時間吧……”亞莎一面指揮部隊作戰，一面思索道：“但還是得等殿下那邊成功才能徹底解決問題……”

此時地下研究基地中，維拉與克裏奇已率軍排除一切抵抗，來到首腦所在房間，維拉對跟随士兵道：“你們就留在外面好了，我和克裏奇進去。在裏面隻有奧爾加首腦，你們沒啥用武之地，而一旦對方發難，我們有‘天能之法’尚可應付，你們進去就隻會徒增傷亡。”

說罷二人進入房内，見奧爾加首腦早已不是開始時那般五花大綁，由各式機械制約鎖閉，而是放開手腳操縱着房内設備，房内全息投影正清晰顯示着軌道上戰況。

首腦對維拉與克裏奇到來似乎并不感到意外，隻是輕輕做了些動作，維拉與克裏奇正揣測着對方用意之時，全息投影中已經打出文字：“你們終究還是來到這裏了……”

“堂堂奧爾加首腦也會說出如此喪氣的話麽？”維拉冷笑一聲。

“智者千慮，終有一失，看來你們雖然科技不如當年的波特斯人，卻比他們具備豐富得多的多樣性，所以才能每每憑借這一優勢力挽狂瀾……”

維拉怒道：“爾等爲一己私利，無故入侵，将銀河系攪得天翻地覆，還怪我們力挽狂瀾？本來大家相安無事，爾等将爾提人趕走也就罷了，何苦走出銀心大肆擴張？！所謂邪不壓正，你最終還是落入這般境地，事到如今，還有何話講？！準備納命來吧！”

維拉正欲一劍斬之，卻被克裏奇攔住：“殿下，不急這一時，看他還能說什麽。”

那首腦似乎對此毫不在乎，維拉劍鋒将至，也無半點反應，直到克裏奇将維拉攔住，方才說道：“攻擊你們即是爲了生存，也是爲了本族的宏圖大願，你們這些人沒有真正面對過滅族的壓力，是不可能理解我們的。”

維拉與克裏奇對視一眼，大感不解，克裏奇問道：“滅族的壓力？現在你們有麽？難道不是共和國各族在承受被你們滅族的壓力麽？”

“不，你們不會被滅族，我們的攻擊隻是有針對性的，我們需要獲取新的基因資源和技術，達到這一目的就夠了，沒有必要費盡力氣将你們趕盡殺絕，畢竟我們從來沒有将你們視爲威脅或敵人，你們隻不過是工具，讓我奧爾加複興的工具罷了。”

維拉聞言大怒，克裏奇心中亦不好受，卻是強壓怒火，搶在維拉發作之前問道：“那誰是真正的敵人？”

那首腦卻并未直接回答，隻是說道：“你們想聽故事麽？”

“什麽故事？”兩人問道。

“按照你們的曆法來算，應該是四萬多年前吧，我們奧爾加人還處在銀心一顆不爲人知的行星上。我們的祖先都有一種可以融合外來基因而迅速消化适應的本領，很快我們的祖先便具有了當時行星上各種生物的優良基因，他們可以飛翔，可以在海中遊動，可以抵抗各種微生物入侵，可以如植物般光合作用，隻可惜當時整個行星上并無智慧生命，我們祖先的智慧隻有一般動物的水平。直到有一天，波特斯人找到了這裏，他們似乎對我們的祖先非常感興趣，進行了大量研究甚至基因改造，最終令多個個體可以相互融合，形成第一代首腦，也就是我們的直系前身。”

“能講的更詳細麽？這些我們基本上都知道了。”克裏奇道。

“上古時期我們的祖先智力低下，沒有語言更沒有文字，無法記錄曆史，這些信息我們也是後來根據前人模糊的記憶加上從你們網絡中流傳的波特斯人那裏獲取的資料才得以知曉。波特斯人對我們進行了大規模奴役，第一代首腦被連上波特斯人的AI系統，進行他們所謂的強化運算，而其他個體則被他們改造，加裝機械，用作苦力，被運往其他一些波特斯殖民地。”

“那你們又是怎樣掙脫了波特斯人的控制，開始反擊的呢？”克裏奇問道。

“波特斯人低估了第一代首腦的智慧，多個個體融合後智力水平呈幾何級數增長，已經完全超過波特斯人單個個體的智慧，其思維逐漸深化，逐漸産生自我和種族意識，也逐漸學會了防禦與之相連的波特斯AI，甚至反過來對其進行操縱，後來他又吞并了一小部分波特斯人基因，使得其智慧又有較大增長。慢慢他便産生了要擺脫波特斯人的計劃，由于波特斯人利用他所做計算其中一部分就是銀河級别的戰略運算，他便利用這個機會，首先操縱并策反與之相連的AI，然後故意制造一些異象，并給出相應解決方案，以此調動波特斯人，制造機會。首先設法調走了駐守在波特斯星附近的艦隊，并以病毒控制多處波特斯AI系統，令其自相攻擊，波特斯人高度自動化，對AI十分倚重，而生物腦加AI的強化運算系統比普通AI強大得多，完全可以輕松壓垮其防禦，進而全面控制，因此很快波特斯社會便陷入全面混亂，而此時被送往其他殖民地的奧爾加人又一起舉事，很快控制了不少戰略要地和武裝船艦，首腦再以這些年來偷學的各種技術設計建造适合奧爾加人的戰艦，準備與波特斯人全面開戰。”

“原來如此，我說波特斯人那麽強大，你們怎麽可能這麽輕易翻盤，說到底還是利用了他們本身的弱點……看來共和國沒有過度信任AI這個決策是對的，所以現在你們沒法使用這招了。”克裏奇道。

首腦并未直接理會克裏奇，而是繼續話題：“我們知道，一旦我們起義造反，波特斯人必然會對我們趕盡殺絕，因此一旦占據優勢，就不會給對方任何還手機會。短短數十年内，我們便壓垮了波特斯那些常年不曾作戰的所謂主力艦隊，我們知道，必須下狠手将波特斯人徹底解決，否則一旦其覺醒反撲，以其科研力量将迅速壓倒我們，因此必須大舉進攻其每一個殖民地。隻是不料波特斯人更狠，竟不惜動用小行星甚至衛星撞擊行星造成全球毀滅，來企圖阻止我們推進，隻是他們弱點早已被我們盡數掌握，我奧爾加欲興起，又豈會在乎這點損失？可是直到最後我們才發現，波特斯人這樣隻是爲了拖延時間，爲建設星環門并逃往外星系做準備，直到最後我們才發現星環門的存在，首腦親自帶主力大軍進剿，卻又被他們施以詭計誘入彀中，最終慘死在超新星爆發之下……”

克裏奇思索一陣，說道：“如此說來，你們還算是正當的咯？可是你們現在的行爲，豈不是和當年波特斯人對你們一樣？當年波特斯人也隻是希望控制你們，爲己所用，而不是将你們完全消滅，那是直到你們反叛之後才出現的念頭。”

“你們聽我說完……當時首腦隻有一個，不僅是全族元首，更是全族唯一擁有記憶與高等智慧的個體，記載了所有的知識與技術，而那次超新星爆發後，首腦死亡，大量知識和技術因此散失，分散在各地的奧爾加人群龍無首，全部退回銀心附近，一些擁有較低等智慧的個體開始重新融合成首腦，便有了我們三個的直系前身，但古老的知識已經無法找回了，波特斯人一戰殲滅首腦，我們以爲他們會大舉反撲，故而隻得在銀心蟄伏，不敢出來。後來直到幾百年前，偶然間遇到爾提人，俘獲了他們的船艦，才得知原來銀河這數萬年來竟是完全空虛的狀态，波特斯人根本沒有回來，而是一個叫做‘銀河共和國’的多種族聯合體在近一千多年來才開始統治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