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銀标曆1356年8月，銀河共和國宇軍第二艦隊第一分艦隊旗艦“格爾森”号戰列巡洋艦，位于地索爾共和國境内，地索爾恒星系

“開火！”随着科尼夫上将一聲令下，最前第一個縱面上主力艦發動全部中子炮進行齊射，中子束如暴風驟雨掃向1号要塞，中子接近光速運行，18秒後，輕而易舉便擊穿了要塞表層早已千瘡百孔的裝甲，直接撞入内部，連片爆炸緻裝甲闆層層脫落，空間中布滿着碎片和殘渣，各種金屬斷片面目猙獰。

要塞開始加速自轉，準備亮出其另一面上主炮進行還擊，地索爾人清楚，“光之神”中子炮無法連續射擊，一輪齊射後需要一段時間進行冷卻及裝填，這段時間内己方主炮可從容開火，不必擔心遭到反擊。

龐大球體緩緩轉動，已經被打得面目全非那一面漸漸消失，取而代之者，乃是後面完好無損之處，合金甲闆反射出地索爾恒星黃色陽光，所帶來卻是令人不寒而栗之感，兩座八聯裝“光之神”主炮那黑洞洞炮孔逐漸露出，殺氣逸散在整個空間裏。

科尼夫上将早已看到這一切，但他并未感到任何不适，相反，他嘴角露出淡淡詭笑，隻見前排第一個縱面上戰艦開火後并未原地停留，而是陣型迅速散開，随即加速變軌，從更高軌道向後退，第二個縱面頂上前來，填補了陣型空白。

第二輪齊射立即發動，中子束劈頭蓋臉打了過來，将要塞上剛轉過來那原本完好之處裝甲面炸飛一大塊，地索爾人有些措手不及，但自轉依舊不停，仍試圖将瞄準共和國軍。

共和國軍第二縱面開火後，如第一縱面一般，加速升軌并後退，第三縱面頂上，此時要塞即将開火，卻不料被共和國軍搶了先機，第三縱面火力全開，竟将剛完成鎖定的要塞主炮擊毀，地索爾人無奈，隻得暫停了要塞自轉，否則三線開火完畢時，方才變軌那第一縱面上戰艦早已裝填完畢，再度于後方結陣預備，馬上便可再次投入戰鬥，如此形成火力攻擊持續不斷，要塞方面先機盡失，處處受制，最後隻會全面失敗。

第三分艦隊皮雅璐大将艦科尼夫戰果頗豐，亦如法炮制，加入戰局，“圖瑞”号艦艏“星火燎原”主炮威力無比，雖說“原野”級戰列艦主炮所用多頻譜混合激光炮穿透力不及中子炮，但破壞力卻大得多，偌大要塞竟被燒出一數百米直徑大洞，從球體側面貫穿過去，所幸并未擊中球心，卻也打破了球體側面，劇烈爆炸幾乎将整個球蓋部分掀将下來！

“元帥！1号要塞接近癱瘓，那邊已經守不住了！”

羅德聽着參謀長描述，臉上依然平靜，戰場上态勢早已在“奧爾森”号艦橋全息投影中顯示得再清楚不過，根本無需參謀長來描述，羅德心裏明白，這點兵力抵擋共和國軍四個精銳分艦隊攻擊實在力不從心，然他心中仍有一線希望，先前共和國軍在路上耽擱了一天時間，随後酣戰又耗費多時，現已是最後關頭，眼看一天半期限即将到來，他們隻需咬住牙關，挺過最後一小段時間，必能看到勝利曙光。

“命令所有預備隊，跟随本艦趕往1号要塞附近。”羅德元帥平靜說道。

“這……不妥吧？指揮艦并非爲戰鬥設計，親自加入戰局，萬一……”

“不要再說了！”羅德轉過身，絕決眼光看着參謀長，嚴詞說道：“我們隻能這樣，否則就是全面失敗了！這艘船雖弱，好歹也是戰艦，有巡洋艦級的火力！”

1号要塞已被暴風驟雨般火力完全癱瘓，防禦方面地索爾艦隊被壓着不住後退，形勢一片大好，2号要塞方面進展亦不小，雖說付出代價相對大些，卻也将要塞火力壓制下來，地索爾軍已瀕臨崩潰。

“看啊，敵軍好像補充了兵力。”克裏奇盯着艦橋全息投影叫到，随即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全息投影放大了影像，衆人一驚：“‘奧爾森’号？！羅德親自出戰了？”

科尼夫上将輕蔑道：“看來羅德這家夥也是情急拼命，可憑他這麽幾艘破船就想挽回敗局？簡直是笑話！”

“上将，可您不覺得奇怪麽？”克裏奇思索道：“羅德乃是共和國軍老将，官拜元帥，他應該清楚得很，‘瓦格納’級能有多強的戰力？根本撐不了多久，而現在距離卡勒森的地索爾主力回援還得兩天時間，按理說仗打到這個地步他們已經可以投降了，何必作此困獸之鬥？我看……會不會敵軍還有什麽陰謀，如今隻差一點點，羅德才會孤注一擲，拼死要擋住我們？”

科尼夫、林薇兒等人聞言均點點頭，覺得有些道理，卻一時又想不出地索爾人還有什麽花招，科尼夫道：“算了，不管他們想幹什麽，總之敵軍總旗艦已經開到第一線，正是我們的好機會！全艦隊，所有‘蒼穹II’導彈一齊發射，瞄準‘奧爾森’号，給我徹底淹沒它！”

此時兩軍陣線相距17光秒，“奧爾森”号雖位于艦列後方，卻也完全籠罩在“蒼穹II”射程之内，“格爾森”号作爲一艘“星空”級戰列巡洋艦，本身擁有12座八聯裝“蒼穹II”導彈陣列，一輪齊射便是96枚，加上其他各艦，數百枚導彈直撲過去，地索爾人以爲兩軍距離十餘光秒已在主炮射程之内，共和國軍不應該再如此大量使用導彈這種易遭攔截的超距打擊武器，故而疏于防備，雖在突破地索爾第一線艦列時被攔截大半，可仍有近百枚漏網，其餘在“奧爾森”号及其直屬戰鬥群攔截下又隻剩不足十枚，然正是這不足十枚導彈，在距離目标三萬公裏左右距離上釋放子彈頭，以一變十，數十枚子彈頭封閉了“奧爾森”号全部規避方向。

“導彈來襲！”參謀長大吼道，将羅德元帥護住，急忙壓在身下，随後全艦巨震，警報大作，“奧爾森”号艦體連中四彈，艦艏被削去一大塊，腹部底面也燒出一個大洞，艦尾推進器一半失靈，導彈原有動能所帶來巨大沖量更是使得戰艦失去軌道速度，開始緩緩下墜！

艦橋亂作一團，所幸衆人均是輕傷，羅德元帥急命調整姿态，将艦尾對準軌道切線方向，使用僅存一台推進器強行加速，勉強維持住軌道高度，而後順勢進入一條近地軌道，意圖憑借近地軌道角速度較高迅速脫離，繞至行星背面，以将重傷艦體帶出戰場。

“好厲害的科尼夫！”羅德憤憤道：“竟然用全部導彈強襲我的旗艦，也算他走運！居然真的突破了一線艦隊的防空火力網……”羅德眼見己方艦隊因旗艦重傷而陷入被動，共和國軍全面壓上，歎道：“就這麽失敗了麽……”

“好機會！全軍突擊！”科尼夫興奮着下達命令，皮雅璐大将亦把握機會，全面壓上，地索爾軍前鋒一觸即潰，根本抵擋不住，局勢完全一邊倒。

“警報！恒星系外圍檢測到大量超空間信号！”“格爾森”号AI突然發出警報令艦橋所有人錯愕不已，竟在此關鍵時刻節外生枝，實在莫名其妙，科尼夫大怒：“混蛋！敵軍援軍怎麽會這麽快就到？‘至誠’号那邊爲何沒有傳來消息？！算了！全軍停止前進，就地重新列陣，等搞清狀況再說！”

詳細情報随着偵查深入傳回“圖瑞”号與“格爾森”号，衆人發現這支艦隊竟有一艘“棱鏡”級戰列艦及一艘“星空”級戰列巡洋艦，并非從卡勒森撤回那支地索爾主力，似乎是從遠方其他殖民地調來，雖是下屬戰鬥群均未滿編，數量上相對共和國軍仍處劣勢，然以其戰力而言，多支撐兩三天，堅持至卡勒森援軍到來完全可能。

“奇怪……地索爾人哪來的‘星空’級呢？”克裏奇脫口問出。

這問題無人能答，因爲衆人皆存在同樣疑問，直至地索爾增援部隊開入恒星系，雙方距離拉近，影像得以進一步放大，衆人才恍然大悟：“那是……‘羅因斯特’号？第三艦隊的‘羅因斯特’号！它參與了攻擊阿拉瑪星的戰役……原來這支增援部隊，竟是從阿拉瑪星敗退回來的地索爾艦隊！”

“這真是奇了怪了，這支艦隊攻擊阿拉瑪星，第三艦隊趕去增援，他們撤退按理說肯定會遭到第三艦隊追擊，怎麽可能還有膽量撤回母星？難道不怕第三艦隊趕到，與我們來個裏應外合，一舉将他們連艦隊帶老窩一鍋端了？”克裏奇疑惑反而更深。

科尼夫亦是大感不解，怒道：“第三艦隊這幫混球到底幹什麽去了？竟然讓敵軍逃走的艦隊如此從容的出現在另一個戰場上！國防部這些人也真是的，明明是兩個艦隊聯合作戰，竟然不相互通報一下情況！”

不久之後，攻打地索爾星方面共和國艦隊收到“至誠”号命令——停止攻擊，全線撤退！衆将有些不解，雖說地索爾人來了增援，可地索爾星軌道上兩要塞已基本失去戰鬥力，地面行星防禦系統也被壓制得七七八八，何況地索爾軍總旗艦“奧爾森”号已遭重創，即便加上來自卡勒森方面援軍，總戰力也并不能淩駕于共和國軍之上，屆時雙方在地索爾恒星系進行決戰，勝算依然不小，爲何非要撤退呢？這豈非白送給地索爾人寶貴時間，修複戰損，卷土重來？

然裴恩特元帥自有其道理，一方面如此正面會戰，即便取勝亦是慘勝，傷亡難以估量，另一方面更爲重要，也是一個獨特消息，其他将領尚未來得及得知——近來海盜異常猖獗，阿拉瑪星、艾克雷星等地連續遭遇大規模襲擊，故第三艦隊才未追擊地索爾敗退艦隊，而是留在當地幫助阿拉瑪人剿匪，可局勢卻并未好轉，海盜反而變本加厲，如今連迪克雷星、海拉迪星，甚至是一貫以安全著稱的科裏薩宇域聖谕星等地，均遭到海盜艦隊大規模襲擊，什麽“貝爾複興社”，什麽“雷加之子”，什麽“黑水艦隊”，一個個有名有号，動辄好幾個巡洋艦與航母戰鬥群，四處燒殺搶掠，更奇怪之處便是，這些海盜仿佛早已計劃好，幾乎同一時間一齊舉事，搞得滿銀河都是戰火。目前國防部焦頭爛額，調集第二、第三艦隊對地索爾用兵後，各地已無巡航艦隊，第一艦隊主力爲保護主要殖民地而全面收縮兵力，其中一半左右位于首都科裏薩，另外則在卡普恩特斯、晨昏線、末日星這三個恒星系各駐守一個分艦隊兵力，因此其他各地實際上相當空虛，隻剩各國自身守備艦隊，無論數量或質量，均是遠遜于共和國軍，遇到大規模海盜襲擊，實在力不從心。

衆人得知于此，方才明白爲何全面撤退，科尼夫、林薇兒、克裏奇等人對視一眼，林薇兒道：“看來我們都中計了，這不知道是何方歹人所設奸計，利用地索爾人引開共和國軍主力，然後發動全面攻擊，這不是要分裂共和國這麽簡單，而是想要侵吞整個銀河啊……”

“但是，光憑海盜這點實力難道夠麽？就算海盜和地索爾人狼狽爲奸，要想對抗精銳共和國軍，也是毫無勝算的。”科尼夫上将道。

克裏奇看了看兩位上司，收起他一貫吊兒郎當般笑容，說道：“我看沒這麽簡單，林薇兒參謀長說的對，對方的胃口很大，而我們看到的，恐怕隻是冰山一角，試想一下，誰人有如此強大的力量，能夠整合全銀河的海盜，同時發動攻擊？地索爾人麽？他們沒有這個實力，佩恩人麽？他們不大可能這麽做，完全沒有好處啊。”

“那究竟是誰？”科尼夫問道。

“現在還不好說，但我總覺得這個敵人擁有我們難以想象的實力，地索爾人脫離共和國和他們是否有關還不清楚，也許隻是巧合，被他們利用了而已，但海盜聯合地索爾人，四處出擊襲擾，必定是想讓共和國陷入連續不斷的混亂之中，爲他們下一步行動打好基礎。哼哼，說不定到了最後，我們發現地索爾人反而變成盟友了。”

“是啊，這個敵人很陰險，隐藏了自身大半的實力，先讓海盜出來頂缸而已。”林薇兒說罷歎道：“看來我們都錯了，以爲眼前的地索爾人就是敵人，卻忽略了真正隐藏在暗處的對手，我們究竟在和誰作戰呢？到底是誰，操縱着背後的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