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我們到底在和誰作戰？
65、
銀标曆1356年8月，銀河共和國宇軍第二艦隊第一分艦隊旗艦“格爾森”号戰列巡洋艦，位于地索爾共和國境内，距離卡勒森恒星系2光年荒野空間中
劇烈時空震蕩剛剛平息下來，無數方才照亮整個宇域的異空間能量渦旋漸漸消失——一支龐大艦隊，如“格爾森”号這般戰列巡洋艦在其中，也不過衆多蟻群中一員，再不能如以往獨立作戰時一般，享受衆星拱月、唯我獨尊般待遇。
自從4月攻擊事件發生後，“格爾森”号便一直駐守在爾提恒星系，負責維護當地治安并防止地索爾人再度來襲，直至地索爾人向阿拉瑪人宣戰，國防部命令整個第二艦隊向地索爾共和國邊境集結時方才調來。也正是由于爾提星與地索爾共和國分處銀河系兩端，調動所需時間較長，故“格爾森”号戰鬥群幾乎爲最後一批到達卡勒森恒星系附近之共和國艦隊。
共和國第二艦隊将集結點設置于距離卡勒森恒星系2光年位置上，意圖再明顯不過，便是突擊卡勒森這重要礦業殖民地，教訓地索爾人同時又破壞其礦物生産，使其難以長期維持戰争狀态。艦隊從銀河四面八方調來，時間上并不統一，爲不引起地索爾人注意，集結點選在荒野空間中，大軍集結後可同時發動攻擊，而不至于逐次投入兵力變成添油戰術。
荒野空間中空空蕩蕩，隻有一點點稀薄星際物質，光與電磁波往來無聲無息，銀河在繁星映襯下，依舊甯靜而美麗，卡勒森，目标所在，在此處看來也不過是一個橙色光點，比其他星點略亮——這便是首先映入克裏奇眼簾之景緻，随着與艦隊其他船艦建立數據鏈共享，艦橋全息投影系統開始标注出友軍，克裏奇才注意到參與本次戰役的共和國軍是多麽強大。
一艘“瓦格納”級指揮艦、三艘“原野”級戰列艦、十艘戰列巡洋艦以及各自下屬戰鬥群，千餘艘各式艦艇在荒野空間中排開，這般景象許多官兵都不曾見過，自從銀标曆677年阿拉斯旺部族叛亂以來，共和國軍便從未如此大規模集結過，而這些人中，又有許多人以前隻打過海盜，從未經曆過真實戰争，也許艦隊中阿拉瑪人此時更多是興奮與憤怒，然科裏薩人中似乎恐懼略占了上風。
很快各分艦隊旗艦便收到總旗艦“至誠”号通信，要求其全部向總旗艦靠攏，且全體高級将官和參謀人員到旗艦上開會。
艦隊緩緩調整着陣型，“格爾森”号作爲第一分艦隊旗艦，逐漸向總旗艦靠去。此次會議科尼夫上将要去，林薇兒參謀長要去，克裏奇雖不是高級将官，卻作爲參謀人員也要去，簡單準備一下後，林薇兒帶着欽柯、克裏奇等參謀人員與科尼夫、冉琴一道來到機庫，準備登上“利矢”登陸艇前往“至誠”号。
登陸艇在艦隊中穿梭，克裏奇透過舷窗左顧右盼，不多時，一艘龐大戰艦進入視野，比“格爾森”号還長，側舷八座八聯裝“蒼穹II”陣列及一排排四聯裝1400mm磁軌重炮和離子炮令人不寒而栗，克裏奇不禁問道：“那便是我們的總旗艦麽？果然氣派！”
這時卻冷不防聽林薇兒一旁道：“不，那是‘星辰’号，第二分艦隊旗艦，一艘‘原野’級戰列艦[注65.1]。你看，我們要去的‘至誠’号在那呢。”說罷林薇兒指向舷窗另一側，一艘距離尚遠之船，僅能勉強看清輪廓。
克裏奇眼尖，仔細凝望了那艘船一陣，根據登陸艇本身速度與那船放大比例大概測算了其距離及大小，雖然目測誤差不小，但克裏奇好歹大緻算出這船大概隻有“格爾森”号三分之二長度，武器方面則因太遠看不太清，然大小方面足以令克裏奇感到奇怪，随着登陸艇靠近，越來越多細節展現在克裏奇眼前，他更加确信自己對其大小之判斷，且發現這船并無多少武備，隻得四座四聯裝離子炮與兩座八聯裝導彈陣列以及一些450mm磁軌炮，火力配置與一艘重型巡洋艦相當，體積卻比重巡大了不少，足足長50%、寬高幾乎翻倍，令人感覺大而無當，不應隻有這點火力，與方才所見戰列艦相比，簡直如同民用飛船！
“這就是我們的旗艦？怎麽感覺這麽弱……”克裏奇驚訝得嘴都合不攏，雖然他早在參謀部資料級其他影視資料中看過“原野”級和“瓦格納”級兩種飛船，然當時并未與其他飛船比較，并不覺有什麽異常，可當他真正見到實物之時，方才感覺這其中有說不出的古怪，“越大的飛船級别越高、戰力越強”這種刻闆印象根深蒂固，揮之不去，當事實與之相反時，克裏奇感到難以理解。
“你始終以爲隻有最大最強的戰艦才能做旗艦麽？”望着克裏奇剛剛轉過頭，表情中還略顯驚訝，林薇兒接着說道：“旗艦其實隻是艦隊司令部的所在飛船，跟大小無關，隻要是艦隊司令部所在，一艘巡洋艦、驅逐艦、護衛艦，甚至戰機都可以成爲旗艦，至于現在爲什麽人們喜歡把旗艦放在超主力艦上，隻是出于安全考慮罷了。而且‘瓦格納’級指揮艦[注64.2]本來就不是設計用來在戰場上使用的，它是一種留在戰場後方掌控全局的指令船，武器配備隻做防衛用，并不用來攻擊，大部分的體積都用來裝載大型計算機以及艦隊量子通信中樞了，也沒法裝載更多武器。”
克裏奇擡擡頭：“原來如此……旗艦的确可以是任何艦船，但是如果用這種戰力貧弱的船作爲旗艦，不會很容易遭到突擊而受損甚至被擊沉麽？一旦旗艦癱瘓，整個艦隊不就陷入混亂？”
林薇兒道：“所以這種船基本上不會出現在前線的啊，你看好了，我賭這次戰役，‘至誠’号就會呆在這裏不動，頂多留下一兩個戰列巡洋艦戰鬥群作爲護衛或預備隊，其他的派到前線去作戰。”
“那萬一敵軍突襲此處，如何是好？”克裏奇追問道。
“哪有這麽容易啊？一來敵軍大部分都被我軍攻勢纏住，難以脫身；二來這個地方這麽難找，就算告訴敵軍我們的旗艦在位于卡勒森兩光年的位置上，他們也未必找得到，兩光年是多大的一個球面啊；三來就算敵軍僥幸找到了，這裏也是荒野空間，沒有恒星系的重力場限制，隻要敵軍一出現，‘至誠’号馬上就可以啓動超空間模塊逃走。”
“唔……”克裏奇聽完沉吟不語，看來這些觀點徹底颠覆了他關于艦隊指揮方面刻闆印象，他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消化。
登陸艇很快泊入“至誠”号機庫，一下登陸艇克裏奇就見到一批一批由其他戰艦上趕來開會的軍官們，其中不乏大将、上将等高級指揮官，許多都是科尼夫等人舊識，不過如今并無時間叙舊，雙方草草敬個禮，打了招呼，便一同趕往艦橋會議室。
“至誠”号艦橋對克裏奇來說又是一個颠覆性概念，克裏奇曾經見過馬維恩人、柯爾人以及共和國軍許多戰艦，其艦橋都采用類似設計，一個百餘平方米房間，布置有艦體操控、戰術情報分析、通信指令等各種設施，人們各司其責，指揮官與參謀們也隻是會圍繞戰術情報用沙盤或投影做讨論和分析，不曾有過多專用化設備。但“至誠”号不同，這裏沒有見到艦體操控相關設備，也沒有戰術沙盤或全景投影（後來證實不是沒有，是一般不使用），隻有一個銀河級别龐大戰略沙盤投影，參謀人員進進出出，而投影所在位置竟是一個龐大會議桌，桌邊共三排座位，足可容納百餘人開會，通信設備及相關人員數量則比其他戰艦多出數倍不止，克裏奇第一眼看見，不禁想到：“這哪裏是戰艦艦橋？分明是把總參謀部整個搬過來了……”
走進艦橋，克裏奇才第一次見到第二艦隊司令本人，裴恩特?雷瑪?科裏薩元帥，這個科裏薩老頭面色看似和善，已經超過一千歲，皮膚顔色開始變淺，但老元帥雖是飽經滄桑，卻依然氣色不頹，和善面色之上，卻顯示出一種從容與自信，近700年前阿拉斯旺叛亂中他不過是個300餘歲年輕上校，正是那次戰争中他立下大功，受到國防部賞識，并逐步晉升，直到現在，成爲宇軍軍階最高者之一。
圓桌前老元帥已經坐在位置上等候多時了，其他位置上也有不少早到軍官已經就坐，科尼夫上将帶領衆人向元帥敬禮後入座。克裏奇這時才發現，坐在桌邊第一排者全部是上将及以上軍階，其餘将官坐在第二排，而像他這種校官級參謀人員，隻好屈居最後一排了。
待到全員到齊，會議便開始，不過整個過程克裏奇都覺無聊，因爲這是全艦隊集結作戰，參謀中比他高級比他老道多得是，他别說指望意見被采納，能發言已是奢求，就連林薇兒身爲中将參謀長，都沒什麽說話機會。
由于地索爾人剛剛退出共和國沒多久，軍事部署應該不可能出現大幅度變化，比如新軌道要塞、軍事基地、新艦隊等在短時間内不大可能出現，所以共和國軍對地索爾共和國境内殖民地、軍事基地、軌道要塞和艦隊駐地等都還算了解，裴恩特元帥十分自信，認爲以目前共和國軍強大兵力、先進技術以及對對方充分了解，拿下卡勒森不成問題，故而會議并不長，所用戰術也并不新鮮，完全是中規中矩正面攻堅戰。開會隻是想戰前大家見個面，明确一下各自任務，順便叙叙舊，聯絡一下感情，大家戰場上好配合罷了。
會議結果是戰列艦“星辰”号負責主攻，及其下屬整個第二分艦隊，第三、第四分艦隊作爲第二梯隊随後攻擊，“格爾森”号所在第一分艦隊以及第五分艦隊則部署在卡勒森恒星系兩翼，既作爲預備隊，又防備着地索爾軍由地索爾星與波普星調來援軍，而“至誠”号本尊果然被林薇兒言中，帶着直屬編隊留在本地，絲毫沒有出戰之舉。
随着裴恩特元帥一聲令下，各分艦隊進入戰鬥位置，一個個銀白色能量渦旋再次震撼着附近宇域，原本荒野空間擠滿各式飛船，此刻重新變得空空蕩蕩。地索爾人即将爲其莽撞行爲付出代價，共和國軍已經拉開大反攻序幕，第二次卡勒森戰役（第一次卡勒森戰役是指銀标曆-1409年阿拉瑪艦隊入侵卡勒森而爆發戰役），正式爆發。
注65.1：銀河共和國宇軍“原野”級戰列艦，長3515m，寬881m，高896m，銀标曆1294年完成設計定型并開始生産服役，裝備一門“星火燎原”多頻譜混合激光炮，有效射程18光秒，四聯裝和八聯裝“光之神”中子炮陣列各兩座，有效射程18光秒，側舷裝備16座四聯裝離子重炮、12座四聯裝1400mm磁軌重炮、八座八聯裝“蒼穹II”反艦導彈陣列以及36門四聯裝激光近防炮，攜帶8個機艇大隊共324架各式機艇，總質量8854萬噸，船員額定4514人（包含一個團的宇軍陸戰隊），另配備超空間模塊、磁重複合場發生器等。“原野”級爲共和國宇軍現役最強大的戰艦，全部爲分艦隊旗艦，全軍總共僅10艘（包含已叛逃的原第三艦隊“加奧森”号）。
注65.2：銀河共和國宇軍“瓦格納”級指揮艦，長2025m，寬744m，高659m，銀标曆1294年完成設計定型并生産服役，裝備一門四聯裝“光之神”中子炮，有效射程18光秒，側舷四座四聯裝離子重炮，兩座八聯裝“蒼穹II”導彈陣列，四座四聯裝450mm磁軌炮，以及16座四聯裝激光近防炮，搭載4個機艇大隊共108架各式機艇，總質量4781萬噸，船員額定2940人（無陸戰隊），另裝配超空間模塊、磁重複合場、中樞指揮與通信系統等。“瓦格納”級并非爲戰鬥設計，乃後方的綜合調度指揮艦，全軍僅3艘（包含已經叛逃的原第三艦隊旗艦“奧爾森”号），分别爲三大艦隊旗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