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


59、

銀标曆1356年4月,銀河共和國宇軍第二艦隊戰列巡洋艦“格爾森”号,位于爾提恒星系外圍

在科尼夫上将命令下,“格爾森”号、“南特”号、“雷音”号三個戰鬥群共百餘艘各式艦艇浩浩蕩蕩開入恒星系,同時以明碼警告對方艦隊:“不明船艦請注意,這裏是銀河共和國宇軍第二艦隊第一分艦隊,立即停止攻擊并後退,否則我軍将采取行動!”

對方并未馬上停止進攻,這當然也在科尼夫上将預料之中,畢竟他們不知道對方身份,無法直接使用量子通信,故發出乃是電磁波信号,即便是光速傳播,由恒星系外圍傳至爾提星附近亦需數小時之久,這一段時間内,科尼夫上将除命令艦隊加緊趕路外,并無其他事情可做,隻能眼睜睜看着戰鬥繼續進行,當然,他所看到者亦是數小時之前戰鬥影像。

終于,當共和國艦隊越過這龐大恒星系11顆行星中第8顆所在軌道時,收到了回信:“這與你們無關,爾提人襲擊了我們在附近的基地,我們一定要教訓這些蟲子!你們共和國跟蟲子簽了停戰協定,我們可沒有,這沒你們什麽事,馬上給我滾!”

科尼夫上将冷笑道:“這口氣倒挺像海盜的,可惜啊,如此龐大的艦隊,如此先進的戰艦,是海盜可能擁有的麽?要海盜都能這樣,還不早把全銀河攪個天翻地覆?真是死鴨子嘴硬,如此拙劣的謊言指望騙誰?給他們回信,讓他們不要再裝了,不管是地索爾還是阿拉瑪的守備艦隊,這樣不但違反卡普恩特斯條約,更加是對共和國議會權威的蔑視!”

光速在宇宙中實在稱不上快速,常規電磁波通信延遲使得回信還要等一陣,共和國艦隊繼續靠近,迅速越過第7行星所在軌道,信息再度傳來:“我們乃是軍人,不過奉命行事,在未接到新指令以前,唯有繼續全力以赴完成既定任務,若貴軍打算令我軍停止攻擊,還請與我軍高層聯絡,讓他們下令,方可停止,否則若貴軍強行阻止,我軍不得已将與貴軍交戰。”

艦橋中衆人無不動怒,對方僞裝被揭穿,竟然耍起無賴,以外交辭令來搪塞,卻又不告知自家高層爲何方神聖,明擺着就是想拖延時間,不知是對方将領自作主張以避免自家負責,或是與高層讨論後有意爲之。雖說文中說到不惜與共和國軍交戰,然卻自恃共和國軍在已知其爲某加盟國守備艦隊情況下,必然不敢貿然動武,隻有在一旁觀戰,而通過外交途徑,再由高層下達命令,又要耗費時日,此時爾提人接連經曆伯倫貝爾、卡普恩特斯兩次大戰,損失極爲慘重,正是極弱之時,如此拖延下去,即便不全軍覆沒,也非奄奄一息不可。

科尼夫上将轉向一旁林薇兒、欽柯、克裏奇等參謀部人員:“你們都看到了,有何想法?”

林薇兒道:“我看眼下也唯有一方面繼續與對方保持聯系,尤其要套出他們的艦隊番号,搞清楚到底是什麽部隊,另一面靠近爾提星軌道,即便不直接參戰,也要在一旁構成威懾,讓對方有後顧之憂,不得全力進攻。”

科尼夫上将思索一陣:“看來也唯有如此了。‘格爾森’号,再起草一封通信,跟他們說,都是自家友軍,我們沒有動武的打算,但距離太遠聯絡不便,跟他們要量子通信的接口。”

“不愧是科尼夫上将,反應真快……”克裏奇思索道,大家很快都明白了,林薇兒剛才說要套出對方番号,這正是所用詭計,量子通信接口每船獨有,全部在共和國交通部有注冊,隻要獲得接口編号,必然能查出是哪一艘船,進而得知其所屬部隊番号。

不久之後對方果然中計,發來通信接口編号,查詢後顯示,對方艦隊旗艦乃是地索爾共和國守備艦隊“德克”号,一艘“利刃”級戰列巡洋艦,與“銀河之翼”級相同,“利刃”級也是上一代共和國軍超主力艦,退役後移交給各加盟國守備艦隊繼續服役。

“果然是地索爾人……”得知此結果後林薇兒思索道:“他們在議會中力挺佩恩人要消滅爾提人,卻被科裏薩人和阿拉瑪人聯合反對而無效,早前佩恩人在各地的抗議活動熱度開始減退以後,果然還是轉入了外交途徑,不惜耍政治手段或以經濟利益爲籌碼,誘使地索爾人冒充海盜消滅爾提人……唉,佩恩人啥時候才能淡忘這段仇恨,爾提人已經被整的夠慘了……”

“馬上給國防部與第二艦隊旗艦‘至誠’号發報,告知他們相關情況,請示解決辦法。艦隊繼續靠近,準備進入環繞爾提星的大圓軌道,盡量與交戰的兩軍保持在50光秒以内!”科尼夫上将命令道。

這時數十光點在後方投影中出現,AI提示道:“超空間信号已确認,‘胡德斯’号戰鬥群已到達,正趕往會和點。”

“會和點?我們都跑到這來了還會和什麽啊,叫他們馬上給我到爾提星軌道上來!”

此時艦隊距離爾提星尚有十餘天文單位距離,等待國防部與第二艦隊司令部命令亦需要時間,科尼夫上将開始召集參謀部以及其餘戰鬥群各将領商讨可能情況與相關對策,一番讨論之後,基本上認定,國防部不大可能下達以武力阻止地索爾人的命令,但卻很可能命令假意開火牽制或吓阻地索爾人,或是命令艦隊開到兩軍之間形成緩沖帶。

“地索爾人捅了個大簍子,這次事件處理不好會出現嚴重的政治風波,所以你們切記,不可莽撞行事!”會議最後科尼夫上将提醒各戰鬥群将領。

随着各戰鬥群逐漸靠近交戰中兩軍,飛船開始掉頭減速,準備入軌,國防部命令也随之到來,果然與衆将領猜測大同小異,此時地索爾艦隊已突破爾提人設置于高軌道上第二條防線,越過空間站所在軌道,突入距離行星表面不足一萬公裏中層空間,爾提艦隊則迅速由外圍被突破防線撤回,退到低軌道上重整旗鼓,準備再戰。

“銀河共和國第二艦隊第一分艦隊再次警告地索爾共和國艦隊,你們的行爲違反卡普恩特斯條約,請立即停火并後退,否則我軍将被迫采取行動!”通信文再度發了過去,地索爾艦隊依然沒有停火意思,竟然将方才說辭原封不動又發了一次過來,科尼夫上将雙眉一皺,命令道:“開火!但不要瞄準,讓射束從他們側舷擦過,跟他們說,這是最後一次警告!”

“格爾森”号主炮兩門八聯裝“光之神”中子脈沖炮迅速充電開火,但僅作爲吓阻方式使用,這威力無比的武器沒有瞄準,也僅僅用了10%功率,并未加速完全的中子束僅以85%左右光速從地索爾艦隊旗艦“德克”号左舷頂部擦過,共和國軍衆人無不相信,方才主炮一擊未中的,那能量束來襲警報加上通信發出,一定讓地索爾人吓出一身冷汗。

然而令人驚奇一幕出現,地索爾艦隊竟巍然不動,無論是旗艦“德克”号還是附近其他艦船,均毫無停火迹象,更無轉向後退之意,科尼夫上将心中氣惱,武力吓阻乃是他能夠使出最嚴厲伎倆,國防部并未授權他們發動攻擊,吓阻如果起效固然很好,一旦被識破,發現所謂采取行動不過是虛晃一槍,那共和國軍便無計可施了。

科尼夫無奈,隻得下令再度開火第二次吓阻,同時向國防部請示做法,國防部這次并未直接回複,隻是告訴他們盡量拖延時間,現在議會常委會正在協調解決此事。

“光之神”主炮再度發射,從“德克”号左舷下方穿過,消失在無盡虛空中,爲了更加逼真,“格爾森”号火控系統進行了精确射擊,射束幾乎擦着“德克”号左舷裝甲過去,當真好似近失彈一般。

可地索爾人卻出乎意料的鎮靜,依然不爲所動,仿佛已經徹底看穿國防部所用把戲,知道你不可能真正發動攻擊,科尼夫上将氣得跳腳,正打算與參謀部好好商量對策,卻見投影中本艦右側數道光束奪目而出,二十秒後傳回圖像,竟是一艘地索爾艦隊驅逐艦中彈爆炸之景!

艦橋衆人皆大驚,科尼夫上将急道:“誰叫開的火?!馬上給我接‘雷音’号,第靈這個混蛋!”

方才開火這正是第靈?彭斯?阿肯克?阿拉瑪少将所指揮攻擊型航母“雷音”号,那射束正是四聯裝“光之神”中子炮開火所發出,地索爾人毫無防備,并未采取規避動作,中子束直接命中艦艏,引發劇烈爆炸,導緻全艦癱瘓,而地索爾艦隊其他艦船則迅速減速并轉向共和國軍,擺出一副迎戰态勢。

投影畫面中出現第靈少将那阿拉瑪人獨有瘦小身影,科尼夫見對方羽毛竟微微帶紅,更是怒發沖冠:“誰叫你開火的?!這下子麻煩大了你知道麽?!共和國艦隊居然攻擊加盟國的守備軍,回頭你怎麽跟議會解釋?!說,你爲什麽下令攻擊?!”

“我看他們沒有反應,就下令來真的,給這些無恥的地索爾人一點教訓,讓他們不敢把我們的威脅當做耳邊風……”第靈少将頭頂羽毛顯現橙紅,科尼夫知道他惱怒之餘,又有些後怕,事情已經發生,無論如何無法挽回,科尼夫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索一陣道:“算了,這事以後再說,反正你做好負責的準備吧!眼下也隻有将錯就錯,利用這個事件逼迫他們撤退了。‘格爾森’号,馬上草拟一份相關通信。”

這一次地索爾艦隊終于撤退,在救出了那艘癱瘓驅逐艦幸存人員後,全軍退出了爾提星軌道,轉入與爾提星同樣環繞恒星軌道中,卻并未撤走,可能是在等待最新命令。

雙方再度休戰,爾提人大隊也撤回母星,隻派出小型船艦收拾軌道中殘骸,科尼夫上将下令共和國軍繼續留在高軌道上以防地索爾人再度發動攻勢後,便一個人氣鼓鼓離開了艦橋。

冉琴、林薇兒、欽柯、克裏奇等人見科尼夫離開,相互對視一眼,都大緻明白了其中緣由,這下簍子捅大了,雖說不是他科尼夫本人的直接責任,但指揮不力卻是事實,後來還将錯就錯利用這個事實威逼地索爾人停火,所用都是共和國軍旗号,在地索爾人眼中,恐怕根本分不清這是第靈少将自作主張、科尼夫個人強硬作風、還是共和國國防部有意爲之,他們隻看到了事實,便是一艘地索爾共和國守備艦隊驅逐艦遭銀河共和國軍攻擊導緻癱瘓,傷亡十餘人,先不說責任如何,光是所引起政治風波,就足以在共和國内部掀起一股難以平息之浪潮。

全息投影中銀河依舊是那麽美麗動人,星空在戰争過後還是那麽甯靜,但誰都知道世事業已變遷,一場風暴即将來臨。“這下當真不妙了,共和國搞不好真有分裂的危險……”克裏奇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思索道:“唉……宇宙中咋就沒一個太平的地方可以落腳呢,真是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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