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銀标曆1355年7月,銀河共和國宇軍第三艦隊要塞艦“星芒”号,位于卡普恩特斯星高軌道
“殿下,恒星系外圍發現五個超空間信号,是五艘護衛艦級的船隻。[燃^文^書庫][]”亞莎轉了AI在全息投影中所示信息,不久後又道:“光學感應器傳回圖像,四艘科裏薩宇軍的護衛艦加一艘似乎是常規客船的飛船。”
“哼,我們的親善大使來了。”維拉話音由掌機傳來。停戰一月以來,爾提人并無任何動作,隻是将艦隊集中于軌道上,動力全關,任由其緩慢環繞這濃綠色行星運行,千餘艘船擠在同一條軌道上,如一條巨龍,橫卧于星空之中。
共和**則做出對應部署,“星芒”、“格爾森”兩戰鬥群停泊于較爾提人更低軌道上,以防不測,“南特”、“雷音”兩戰鬥群則在爾提人外圍與兩翼布防,如此一來一旦爾提人膽敢輕舉妄動,狹長艦列立即便會被共和**切斷,陷入遭分割包圍之窘境。
此時無論是爾提人還是共和**都很清楚,這般對峙不會太長久,要麽大家正式談判,就此握手言和,要麽全線開戰,拼個你死我活,一切隻看共和國議會如何決策,共和**早在數日前便通過國防部與鋪天蓋地的網絡消息了解事情進展情況,至于爾提人,提心吊膽等了一個月,終于見到非武裝艦船到來,也算松了口氣。
議會中投票結果再明确不過,141票對99票決定維持常委會與爾提人和談的原決議,其中不難想象,科裏薩人與阿拉瑪人反對開戰,佩恩與地索爾人則是支持一方,卡普恩特斯人再度棄權作壁上觀。
科裏薩使船“銀暈”号白皙如玉,在護航船艦簇擁下進入恒星系内部,來到卡普恩特斯星高軌道,來者乃是共和國外交部副部長圖洛茲?齊爾?科裏薩,議會召開時他并不在首都,而是因公務身處迪克雷星,通過量子通信網絡參加會議之後,他便收到外交部正式命令——前往卡普恩特斯星與爾提人談判。臨時調他過去,原因并不複雜,隻不過因爲他乃是距離卡普恩特斯最近之共和國外交部高官,迪克雷距離卡普恩特斯不過25000光年,幾天便可到達。
作爲戰略優勢一方,談判中自然會向劣勢一方提出各自要求,尤其是談判過程中一些細節,爾提人毫無讨價還價餘地,隻得按照共和國所開方案照單全收——爾提人派出一個次級蟲後來到“銀暈”号上談判,隻允許帶少量護衛。很顯然,無論共和國哪個種族,均不願意跑到爾提人那看起來肮髒惡心的半生物半機械飛船上和他們扯皮。
一艘爾提運輸艦緩緩駛來,與“銀暈”号對接,左近四艘護衛艦立即擺出警戒态勢以防不測,外圍共和**各艦也紛紛進入戰備狀态,隻要運輸艦膽敢調動大隊人馬攻擊“銀暈”号,其他爾提運輸艦立馬就會遭到劈頭蓋臉般轟炸。
對接後次級蟲後在六個爾提兵蟲簇擁下來到“銀暈”号中,當船員們見到這足有2m高,4m身長,重好幾噸的生物時,無不驚愕不已,隻見她全身布滿鱗片,尾部有一頰囊狀結構,頭部則呈扁平狀,足有将近1m長寬,在八條看似纖細卻十分有力的節支腿支撐下走來,使得這原本爲平均身高1.7m左右科裏薩人所設計船艙通道顯得尤爲狹小。
在爾提人強烈要求下,“銀暈”号與爾提旗艦之間始終保持着直接通信連接,不難想象,蟲後需通過電磁波信号與前面談判次級蟲後保持聯絡,随時指示她如何談判。
“爾提人要保持通信連接?”克裏奇聽到這個要求不禁冷笑:“這些蟲子還真是神奇啊,居然要靠蟲後不斷給下面下指令來告訴他們當前要做什麽,這蟲後不得累死啊?”
爾提人便是如此,共和國雖知其蟲後必須時刻與部下保持聯系,但卻不知具體如何實現,一個蟲後能夠同時向成千上萬工蟲、兵蟲、構造蟲發出獨特指令,蟲後大腦構造非常複雜,共和國各族生理學家研究了幾百年也沒完全弄清楚。
經過半個月讨價還價,至銀标曆1355年8月初,雙方終于達成協議,簽訂卡普恩特斯條約,主要内容包括:一、銀河共和國各加盟國與爾提人自條約簽訂之日起正式停戰;二、共和國撤除爾提星所有地面設施,僅保留空間站和部分空間補給設施,将爾提星及該恒星半徑5光年球形宇域歸還爾提人,并承認爾提人在該領宇内之主權;三、爾提人與共和國建立正式外交關系,爾提星空間站将作爲共和國駐爾提星之大使館,爾提人須允許共和**在爾提星空間站駐紮不多于4艘護衛艦以及不多于一個師的陸軍部隊;四、爾提人不得擅自離開其領宇,亦不得勾結海盜,襲擊過往船艦,共和國仍擁有爾提領宇内灰色領宇之航行權;五、共和國将派遣技術組爲爾提飛船安裝超空間模塊以助其在短時間内遷移至爾提星附近,并于完成後拆除,遷移将在4個銀河标準月内完成;六、允許爾提人與共和國任意加盟國通商,但需遵照該加盟國相關法令行事;七、……
可以說,這并不是一個平等條約,雖說負責談判着乃是科裏薩人,從科裏薩一貫“爲善廣交”哲學來說,并不希望如此欺壓爾提人,然作爲政治家,卻又不得不從政治影響方面考慮,佩恩人與地索爾人在議會激烈反對和談無果,談判桌上下手狠一點,也算是給這兩族一點面子,讓他們好過些。
果然,地索爾人見條約如此苛刻,對爾提人諸多限制,加上本身與爾提人并無深仇大恨,也就悻悻作罷,不再多說,準備息事甯人,議會中隻剩下佩恩人,仍舊不依不饒要求消滅爾提人,當共和國準備與爾提和談決議生效并公開後,佩恩抗議聲浪迅速傳遍銀河,各殖民地各空間站中佩恩人紛紛罷市罷工,或是到議會門口請願示威,而在其議長與長老遊說各族議長無果之後,也隻得無奈放棄在議會中努力,要求本族民衆冷靜下來,兩名長老回到了“佩恩之希望”号,離開了這個令他們失望的藍綠色行星。
銀标曆1356年1月,新年喜慶剛過,共和**工程艦隊便開來了,在共和**引導下,爾提艦隊分批前往卡普恩特斯4号軌道,進行超空間模塊安裝。共和**爲其安裝者乃是一種特制軍用外接超空間系統,可以直接挂載于艦體外側,并自帶能源進行跳躍,此類設備于銀标曆895年被研發出來,并不斷改進直至今日版本,使得共和**可以輕易移動一些原本不能進行超空間跳躍之物,如小行星、空間站等,亦可用于移動超空間系統損壞之船,以便将其拖回大型船塢進行修理。
至2月初,全部爾提艦隊一千兩百餘艘船均已安裝外接超空間系統,國防部命令由戰列巡洋艦“南特”号戰鬥群負責跟随押送,其餘戰鬥群則依舊留在卡普恩特斯恒星系待命。爾提艦隊起航時,所有共和**戰艦均跟随至恒星系外圍,随着大片銀白色能量渦旋在虛空中出現,爾提艦隊、共和國工程艦隊與“南特”号戰鬥群消失于茫茫星辰中。
“終于走了……”亞莎望着舷窗龐大艦隊外伴随着能量渦旋消失而離去,不禁想起事情竟是如此跌宕起伏,4個月前雙方還殺得難解難分,如今短短一個月時間,延續近千年的恩怨就此了結,爾提人昔日爲害銀河,如今竟然成了共和國保護對象,隻可歎世事無常,變化無端。
國家尚且如此,何況個人際遇呢?亞莎想起自己這些年是如何走過來——戰術情報官、戰術參謀、戰略參謀,直到今天戰鬥群參謀長,亞莎始終陪在維拉身邊,輔佐着維拉,亞莎也曾問過自己,如果沒有遇到維拉,生活将會怎樣?大概還是馬維恩帝國宇軍中一名普通軍官吧,經過兩次滅國級大戰後,生活四平八穩,不會經曆短短20年從士官到将軍跨越6級火箭般升遷,當然也不會最後卷入政治鬥争漩渦中被迫流亡銀河系,更加不會有在共和國宇軍中這段奇遇,雖說完美愛情與家庭生活不見得就沒有,但也絕不會像自己所經曆這般甜蜜。
“一切都是因爲你……親愛的殿下……”亞莎心裏說着這話,望向一旁作戰指揮席上維拉。
維拉被她歎息聲吸引,望着她道:“亞莎,其實我也挺矛盾的……從戰略的角度來講,我是支持地索爾人觀點的,現在爾提人羸弱,正是一舉将其消滅,永久解除威脅的好機會,從自身安全的角度來講這樣是必要的,阿拉瑪人那種想法有點太輕敵。但是……”
亞莎走了過來,來到維拉身邊,問道:“什麽?”
“還記得努昂斯特會長跟我們說過的麽?生命就是奇迹,是宇宙中最奇特的東西,不應該随便予以毀滅,每個生命都應該值得尊重……唉,當道德和戰略利益相違背的情況,真的挺難取舍的,尤其是這種戰略利益并不是生死攸關必不可少的時候……”
亞莎淡淡一笑,牽起維拉之手:“冷靜、睿智,卻又保持着善良的本性,這才是我的殿下啊!不像坎普那樣,雖然聰明,卻冷酷無情,行事不擇手段,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維拉聞言輕輕一歎,苦笑道:“這也就是我敗給他的原因……”
半月後,“星芒”号與“雷音”号戰鬥群返回科裏薩進行年度整補,“格爾森”号則前往雷加星,繼續完成半年前尚未完成的維修和檢測,忙碌之下維拉與克裏奇近在咫尺,卻分隔兩船,始終沒能見面,隻得依靠通信網絡進行交談。
銀标曆1356年3月,“星芒”号戰鬥群回到科裏薩恒星系,剛一到達維拉便發布了關于本次整補與岸假相關命令和注意事項,這是“星芒”号成立後首次岸假,制度沒有形成,許多事情維拉還需親自想好處理辦法并作出規定傳達下去。
“星芒”号與“冰淩”号等飛船泊入了科裏薩星高軌道空間站,而“孔德拉”号、“流光”号與其他在戰鬥中受創艦船則開進了雅文星軌道上船塢進行維修,“孔德拉”号重型巡洋艦清一色爲科裏薩人,回到母星放岸假自然高興,很快便各自散去,返回行星表面度假,而“星芒”号上衆馬維恩人就沒這麽好心情了,科裏薩再怎麽說也是異族母星,桃園雖好,卻非久留之地,他們甯願呆在充滿馬維恩文化氣息的“星芒”号上。
岸假開始後沒多久維拉等人便接到國防部消息——由于在保衛卡普恩特斯戰役中禦敵有功,“星芒”号戰鬥群所有符合條件相關人員均晉升一級,維拉晉升宇軍中将,卡琪晉升大校,亞莎晉升上校,其餘人員也一一升遷。不過職務并未變動,大概是國防部不想再把這個馬維恩人所成戰鬥群拆散,否則,要給他們安排軍銜對應職務,就不得不将許多人調離這艘船,進而徹底破壞現有人事結果。
戰鬥群中其他艦船亦有部分升遷,如由阿拉瑪人所構成“流光”号,艦長杜科齊?圖瑞?佩爾斯特?阿拉瑪,便由中校晉升上校,不過盡管維拉向國防部陳述戰鬥經過報告中注明“孔德拉”号等飛船戰功卓著,“孔德拉”号、“冰淩”号這兩艘科裏薩人所構成飛船中卻無人晉升,無論是“孔德拉”号艦長瑞普?杜玲、副艦長達斯亞?阿克,還是“冰淩”号艦長千?葉青均仍是原來軍銜,當維拉詢問原因時,這些科裏薩人卻表示早已習以爲常,畢竟科裏薩人壽命長,有的是立功和晉升機會,升遷速度慢也屬正常而且必須,否則對其他種族就太不公平了。
爾提人重返銀河之事暫時告一段落,然銀河系卻并未因此而平靜,佩恩人不肯善罷甘休,一直在想辦法對抗爾提人,而奧爾加人隐藏在銀心深處,在整個銀河目光都被爾提人吸引之時蠢蠢欲動。爾提人回歸隻是一條導火索,其一頭已經點燃,火苗正嘶嘶燒蝕過來,而它即将引爆之物,究竟是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