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那是黑洞麽？

32、

銀标曆1355年3月，銀河共和國宇軍第二艦隊戰列巡洋艦“格爾森”号，位于銀河共和國首都科裏薩恒星系

星光依舊，銀河绮麗，數十艘大小艦船無聲滑過，卻是一艘艘反向運行，将尾部對準前進方向，不時噴射出道道尾流，蔚藍色的等離子火焰刺破黑暗宇宙，被太陽風一拂，如同靈蛇亂舞，而後逐漸淡去。[燃^文^書庫][]

“格爾森”号戰鬥群已經回到首都科裏薩恒星系，正在減速準備進入科裏薩星軌道，艦橋中卻一片寂靜，艦長兼戰鬥群司令科尼夫?東森?科裏薩上将負手而立，面容闆結，十分嚴肅，緊緊盯着全息投影中的情況。

艦長如此，其他船員們也自是放松不得，隻好收起那即将放假的喜悅之心，認真辦好這最後一段的工作，大家都知道，這是科尼夫上将曆來的習慣，科尼夫行事一絲不苟，明白這最後關頭最容易松懈，導緻功虧一篑。

“格爾森”号逐漸進入科裏薩星高軌道上的軍港空間站，飛船停泊穩當，對接艙門打開，船員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喜悅，開始歡呼和騷動，科尼夫上将的臉上也終于露出一絲微笑，招呼船員放假去了。

“克裏奇。”一個柔和婉轉的聲音叫住了他：“放假了，你打算幹啥去？”

“這個嘛……”克裏奇笑笑，摸摸自己後腦勺：“也沒什麽特别的事，就是去看看維拉殿下，還有以前的老部下們，聽說我來時乘坐的‘星芒’号已經升級改造完畢，重新交付宇軍使用了，維拉殿下又成了它的艦長，真想去看看啊！”

林薇兒微微一笑：“這也不錯嘛……你一定希望能調回‘星芒’号，跟老上司和老朋友們在一起吧……”

克裏奇不禁莞爾：“這個我說了不算啊……參謀長您呢？有什麽打算？”

“我就真沒什麽事可做了，父母都不在了，舊時的朋友好久沒有聯系，現在的朋友都在軍中，放假倒是可以去看看他們。”

簡短的對話過後，二人便各自開始了半個月的假期生活，望着克裏奇拖着行李快步遠去的身影，林薇兒難以表達自己心中的情緒，作爲參謀長與參謀，這一年來兩人可謂朝夕相處，初時克裏奇對環境與人事都覺陌生，行爲言語拘謹，加上科尼夫上将要求甚嚴，船員平時交流不多，克裏奇更加的不适應，唯有林薇兒這個上司，讓他感覺到如同以往在維拉身邊時的那種關愛，時間一長，克裏奇俨然把林薇兒當成了維拉，視爲好友而不僅是上司，林薇兒也在與他的交往中逐漸接觸到他更深層次的特質，他的舉一反三、他的博聞強記、他的神機妙算……如同一個洋蔥，撥開一層，還有一層，無窮無盡，總能給人帶來驚喜。

随着兩人逐漸熟悉對方，林薇兒開始感覺到克裏奇已經把自己當成好友，私下裏可以毫無顧忌，無所不談。林薇兒出身軍官家庭，父母均爲宇軍成員，卻在一次與海盜的戰役中戰艦被擊沉，雙雙陣亡，當時的林薇兒已經由國防大學畢業，參加共和國宇軍，原本開朗的她卻因此變得消沉。有時她也在想，到底加入宇軍是對是錯，保衛銀河固然榮耀，但畢竟軍人的工作就是殺戮，殺或被殺，無論何種結果都不容易讓人接受。

帶着這樣的想法，林薇兒時常懷疑自己提出的方案，總是改了又改，每每達到雙方損失最小方才罷休，一些同事、上司覺得她十分迂腐，尤其是地索爾人和阿拉瑪人，認爲戰争損失難以避免，不應過于拘泥傷亡，但她依舊堅持着。

這樣的人當然不太容易找到知音，林薇兒的朋友不多，大多是她早年在國防大學結識的同學，盡管如此，她卻依然憑着自己的天賦和信念，度過一個個難關，也一步步晉升，成爲今天的分艦隊中将參謀長，銀标曆1304年開始擔任現在的職務。

在這“格爾森”号上，氣氛更加壓抑，少有閑暇時光，林薇兒本不指望在這裏能找到朋友，50年對于一個地球人來說已經是大半生的時間，哪怕對于馬維恩人也不算短，可是科裏薩人并不在乎，哪怕再呆50年，對于處在這個位置的科裏薩人來說也是正常的，她早就做好了一直孤獨下去的準備。

但她碰到了克裏奇，一個真正能讓她說出心裏話的人，能夠贊同和理解她的人，林薇兒逐步信任這個下屬，甚至有些依賴他。

“早點回來……”林薇兒藏在心中的這句話，卻沒有說出。

克裏奇離開了“格爾森”号，搭乘通勤艇來到地面，回到銀星城郊外的家中，這才發現家中如此孤寂，隻有他一個人，搭乘浮船來到維拉的住處，卻也無人在家。

克裏奇大感不解：“奇怪了……放假了殿下他們都沒回來麽？之前他們說‘菁陽’号提前返回首都了，還給他們放了兩個月的大假，‘星芒’号已經準備完畢，殿下當了艦長，莫不是現在又出去了？是了……前一陣忙的暈頭轉向，竟然忘了跟殿下通信詢問近況，現在問問看。”

克裏奇打開自己的掌機，裏面竟然已經有一條留言，果然是維拉發來的，克裏奇打開一看，竟是讓他到軍港空間站指定的一個地方去。

克裏奇看看發信的時間，已是兩日之前，如果維拉一直在那等着，未免可能性太小，克裏奇調出軍港空間站的結構圖，發現那裏正是一個大型主力艦的泊位：“這難道就是‘星芒’号停泊的地方？”

克裏奇沒有耽擱，收拾一下行裝便又回到軍港空間站，隻是這次準備由另一個入口進入，遠離來時的“格爾森”号停泊位置。

通勤艇逐漸靠近空間站，一個龐大艦體身影映入眼簾，裝甲锃亮，武器駭人，側舷的磁軌炮、艦底的觀景台、艦艏的主炮和新式的磁軌炮，似曾相識卻又似是而非，不禁令人感慨萬千。

通勤艇泊入空間站中，克裏奇來到空間站與飛船接駁的位置，見數名馬維恩官兵進進出出，有說有笑，顯然也還在放假的狀态，幾人見了克裏奇，扪腹鞠躬，施以馬維恩式軍禮，克裏奇還禮，掃視衆人，問道：“殿下在麽？”

“在的，現在應該正在寝艙，要不要我們通報一下？”

克裏奇嘿嘿一笑：“不必了，我來給他個驚喜。”

克裏奇走了進去，發現内部的構造并沒有多大改變，完全憑着自己的記憶就可以找到了艦長室，克裏奇知道，艦長室門前的電子貓眼裝在門上面的天花闆上，克裏奇按下門鈴，快速閃到一邊去，躲開了電子貓眼的監控範圍，嘴上還不時偷笑。

“哐”的一聲，門打開了，卻再無反應，克裏奇本想等着維拉出來看看情況的時候吓他一跳，不料弄巧成拙，等了許久，竟無人出來，好不尴尬。

這時卻聽艙内傳來維拉的聲音：“行了吧克裏奇，别鬧了，趕緊進來吧。”

克裏奇悻悻而入，見維拉正坐在辦公桌前，看着桌上的屏幕，知道自己進來，卻頭也不回。

克裏奇嘿嘿笑了兩聲，說道：“殿下怎麽知道我在外面的？”

維拉這才轉過頭，冷哼一聲道：“你這家夥，慣愛自作聰明，這‘星芒’号可不比從前，如今是安裝了共和國的AI系統，艦上每一處都有監控設備，我端坐此處便可輕松掌控全艦，所以啊，你那點鬼祟行動如何瞞得過我？你一上船我就知道了。”

克裏奇沒有回話，隻是咧嘴直笑，維拉深知這老友的個性，加上一年未見，也不好多加責備，歎口氣道：“你啊……也真是運氣不好，偏偏被拆出去了，現在‘星芒’号戰鬥群正缺參謀長，我本來想向國防部申請把你調過來的，結果他們說你們那邊也十分缺人，根本走不開。唉……其實我也明白，這明擺着是我的資曆不夠，說話沒有份量，看來你們那個科尼夫上将還不是一般的難纏，你在他手下估計也很不爽吧？”

克裏奇不禁苦笑：“這也沒辦法啊……說實話我也想重新回到‘星芒’号來，重新在殿下手下做事。”克裏奇來到維拉的地頭，又是自家熟悉的飛船，自然毫不客氣，往維拉的床上一坐，又道：“那現在這參謀長的職位誰來擔任？卡琪？難道是亞莎？”

維拉點點頭：“都不是，她們都不夠資格，你也知道，共和**方有硬性規定，什麽樣的軍銜擔任什麽樣的職務，攻擊型航母戰鬥群的參謀長要求是大校，卡琪隻是上校，亞莎作爲中校就更不用想了，共和國又不肯給她們晉升，所以眼下這參謀長，隻能我自己兼任。不過，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還得下點水磨工夫，這參謀長啊，要麽你來當，要麽就得讓他們破格任用亞莎。”

克裏奇道：“真是死闆！這樣會很累的，難道宇軍方面就沒想過再調個人過來當參謀長麽？”

“這個嘛……恐怕宇軍願意調，也沒人願意來啊，你想想，我們馬維恩人中大校或以上軍銜的隻有你我，所以隻能調其他種族的人來，問題是這‘星芒’号上都是馬維恩人，外人進來當然不會舒服，誰願意來啊？”

克裏奇以手撫頸，思索一陣道：“不過全是自己人也好，我們怎麽搞外人管不着，沒有相應職務一樣可以做相應的工作嘛，比如參謀長的工作，卡琪和亞莎也都能幹，至于它們宇軍的那些規定，可以見鬼去了！”

維拉微微一笑：“我就是這麽想的。”

克裏奇又問道：“那這船以後會被派往何用？”

“跟其他船一樣，執行巡航任務。”維拉道：“等假期過了我們就起航，第一次任務簡單些，是代替第三艦隊旗艦‘奧爾森’号駐守卡普恩特斯恒星系，‘奧爾森’号準備帶着直屬戰鬥群出去巡航，嘿嘿，旗艦也不能總窩在港裏，是要出去轉轉才行，要不然那些司令們都不知道什麽叫戰争了。”

“你們倒是輕松……”克裏奇一臉怨念：“卡普恩特斯星正是卡普恩特斯人的母星，工商業發達而且防備森嚴，這活也太簡單了吧。哼，我們還得跑到波特斯恒星系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去！”

克裏奇在“星芒”号盤桓幾日，便即離開，來到科裏薩星地面，購置一些私人用品，順便休息兩日，便又覺家中無聊，帶着東西，提前回到了“格爾森”号上。

林薇兒見克裏奇已回，不免有些吃驚，暗想道：“他居然真的提早回來了，難道我的心裏話他都知道麽？”吃驚過後卻是喜悅，露出如花笑靥，看着克裏奇。

克裏奇見林薇兒如此，心中亦是一喜，問道：“參謀長沒出去玩麽？”

“沒啊……都不知道去哪，你又不在，好生無聊，索性就在寝艙睡幾天覺。”

克裏奇嘿嘿一笑：“哎呀，原來參謀長沒了我會這麽無聊啊……嗯……正好，這幾天沒事，正想向參謀長讨教‘宇宙之力’呢。”

林薇兒也是一笑：“好啊，我也想繼續跟你學‘天能之法’，有空就來我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