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簡陋的武器最管用

105、

銀标曆1359年1月，銀河共和國宇軍第二艦隊戰列巡洋艦“極光”号、第三艦隊要塞艦“星芒”号，位于聖谕星恒星系外圍

“極光”、“星芒”兩戰鬥群于聖谕星外圍脫離超空間，旋即便接到國防部通報：“艾克雷”号戰鬥群全軍覆沒，聖谕星已經投降。

兩戰鬥群衆人皆感無奈，此番波特斯人突然宣戰，着實令共和國措手不及，加之科技與兵力皆十分懸殊，聖谕星軌道防禦不過數小時就被攻破，便是由最近之處首都科裏薩調軍增援亦是不及，兩戰鬥群到來之時，隻見大量波特斯船艦正環繞聖谕星運行，其餘不過是大量艦艇殘骸。

兩戰鬥群亦注意到，波特斯艦隊似乎少了許多，僅餘百餘，其餘皆不知所蹤。

此戰可謂首開超主力艦戰損先河，爲共和國軍敲響警鍾，千餘年來共和國宇軍從未有超主力艦于戰場沉沒，最嚴重不過如“極光”号當初在卡勒森一般遭擊傷。此戰過後，以往僅以海盜、爾提人、奧爾加人等爲敵之共和國艦隊再難如往日般輕松，超主力艦厚重裝甲不再堅不可摧，稍有不慎，便會艦毀人亡。

此戰亦是共和國核心殖民地首次遭外族攻陷，或是說完全投降，早前與爾提人作戰，雖有殖民地遭入侵，卻在共和國軍地面與軌道頑強抵抗下失敗，677年叛亂、與地索爾人戰争皆是共和國主動入侵，全然不似聖谕星這般，在失去全部守備艦隊後明碼通信，宣布投降。

聖谕星此舉可謂萬不得已，亦無可厚非，畢竟聖谕星乃科裏薩第二大殖民地，具有120億龐大人口，此時制天權盡失，敗局不可挽回，繼續抵抗不過徒增傷亡，萬一波特斯人蓄意報複，造成人口大量損失恐怕難以承受。

想到此處，無論維拉、亞莎或是林薇兒、克裏奇，唯有一聲歎息，而後命令艦隊撤退，經過一個2光年短程跳躍，來到恒星與恒星間荒野空間待命，以免被波特斯艦隊察覺，遭到攻擊。

國防部此番本欲以“艾克雷”号戰鬥群拖住波特斯艦隊，而後由周圍不斷調來援軍，進行反包圍，一舉将敵軍殲滅。怎奈波特斯艦隊戰力恐怖，“艾克雷”号根本支撐不住，“極光”、“星芒”兩戰鬥群作爲第一波增援還未趕到便已被擊沉，又聞兩戰鬥群發現許多波特斯船艦失蹤，尼高爾元帥不得不改變戰略，命增援部隊退回原地，以防不測，而同時将“艾克雷”号先前傳回消息通報全軍。

琴科上将在戰時便命AI将全部記錄信息實時傳遞給國防部，故而此時衆人所見便是整個戰鬥過程，“極光”、“星芒”兩艦艦橋各自回放着當時戰況，波特斯艦隊變陣、護盾擋住導彈攻擊、引力波脈沖發射、己方艦船遇襲沉沒、護盾偏折定向能武器、護盾被飽和攻擊擊穿等等，每一處細節均展現在衆人面前，仿佛親曆其境，再現戰局。

直至最後，“艾克雷”号從中斷裂沉沒，畫面戛然而止，衆人不約而同，起立敬禮，林薇兒感歎道：“她是第一個起來抗擊侵略者的人，曆史會記住的……國防部好像也已經發布命令，将她連升兩級，追贈爲元帥……”

“哼……那又怎樣？”克裏奇卻是一聲冷哼：“死人隻需要眼淚和一個體面的葬禮，然後蓋棺定論……說到底這一切也還是做給活人看的，問題是活人看到了又能怎樣呢？他們還不是要去面對這個曠世強敵？難道還真能激發士氣，轉化爲無盡戰力不成？哼，活人才不在乎死後怎樣，活人需要的是地位、财富、成就，當然，還有最重要的——生存！”

随後，兩超主力艦通信展開，投影中出現對方身影，維拉首先發問：“看完這個，你們有什麽想法麽？”

克裏奇道：“殿下你是說戰術方面還是戰略方面？”

“先說戰術方面的吧。”

克裏奇看看林薇兒，見她似乎正在思索，并無話說，便道：“波特斯人似乎很喜歡引力波武器，不管是殿下你們上次看到的，這次‘艾克雷’号看到遇到的，還是我們之前從波特斯人那裏了解到的，都說明他們的引力波武器非常成熟，而且大規模列裝。它那種十字或八角彈弓我估計是一種可變質量的東西，你們都知道，引力波這種東西需要大質量物體不斷改變速度才能産生，但飛船本身又不大可能裝上那麽大質量的東西來産生強引力波，所以我估計那個彈弓上的東西質量可以改變，隻要它在運動過程中突然增大質量，就會産生強引力波了，它那一回旋，就會讓引力波如水面漣漪一般向外輻射，而強引力波經過時空間本身就會膨脹或壓縮，連帶着空間裏的物體一起膨脹或壓縮，如果幅度足夠大，就會把物體扯碎或壓扁，這大概就是引力波武器的攻擊原理。”

維拉與亞莎、卡琪對視一眼，似乎并未完全明白，隻得歎道：“唉，可惜‘星芒’号一直沒有配随艦專家，這些事情要是有相關專業的人來研究就好了……對了，你們的随艦專家呢？按道理戰列巡洋艦都會有的啊。”

林薇兒一臉苦笑，答道：“之前的随艦專家在卡勒森戰役中陣亡了，新的一直沒有到任，最近一年多來任務又頻繁，根本無暇顧及這些事情……恐怕技術方面的分析還得靠我們自己。”

維拉無奈：“也罷……現在知道他們的廣域攻擊武器是引力波，對我方導彈和機艇有很好的攔截效果，那他們的反艦武器呢？波特斯艦船排成一個平面，彈弓一齊閃動，然後目标就從中碎裂了，這是怎麽回事？”

亞莎道：“會不會也是引力波武器？之前引力波用彈弓産生，現在反艦攻擊還是用彈弓……”

克裏奇思索一陣道：“很有可能……唔，如此說來便合理了！引力波很難向中子束一樣精确定向發射，它這樣發射出去就會是一個扇面散開，在遠距離上衰減很厲害，如果是單艦攻擊很難造成有效傷害，所以他們才會排成一個平面，一齊攻擊，如此隻要算好了目标的距離和軌道，調整好各艦引力波脈沖的相位，讓所有引力波在目标上聚焦，同時經過目标時達到最大振幅，全部引力波疊加起來，就會産生很強的破壞效果。你們還記得剛才看的戰場記錄中有一艘護衛艦僥幸躲開了波特斯人的攻擊麽？它隻是在遭攻擊前一瞬間突然加速向前，就能躲開攻擊，說明攻擊是聚焦在它原來所在位置上的，而不是從它前方一直射來，否則它向前也會被擊中。看來波特斯人采用了一種非常獨特的戰鬥編隊方法，作戰時如同伽馬刀一樣，多艘船從不同方向攻擊一個目标，這樣中間無論有什麽障礙都可以跨過，所以古波特斯人才能利用引力波直接幹擾恒星内部誘發超新星爆發，也就是爲什麽它們一定要排成一個平面才能攻擊，引力波是平面橫波，隻有所有艦船和目标都在同一平面上才能使引力波在目标上疊加聚焦！”

衆人思索一陣，頗覺有理，然克裏奇卻一攤手，補上一句：“隻是知道了這些似乎也并沒什麽用，還是想不出有什麽好辦法能夠應對這種攻擊……”

林薇兒道：“這個就罷了，我們通過不斷機動變軌還是有機會能躲開的……我其實更擔心他們的護盾，你們看……”說罷命AI将戰場錄像回放至導彈擊中波特斯艦船一段，說道：“這個太厲害了吧，百分之五光速的導彈撞擊加核爆炸的威力，就這麽被輕易擋住了？而且那個影像扭曲是怎麽回事，難道是某種空間科技麽？”

維拉、亞莎對此皆不知如何作答，隻得沉默以對，齊刷刷看着克裏奇，克裏奇略顯尴尬，笑笑道：“呃，這個我也不太清楚，護盾這種東西實在逆天，以前我們馬維恩人都以爲那不過是想象中的科技，根本做不到，戰艦能裝個磁重複合場令離子束和炮彈緻偏也就罷了，居然能正面擋住導彈，偏折中子束，着實誇張。”

林薇兒問道：“那它到底什麽原理？我知道這種技術無論是共和國還是馬維恩帝國都不曾出現，僅存在于想象，但我想這些想象中可能也會存在真相吧。”

“這個我是真不知道啊……”克裏奇騷騷頭：“想象的話有人說是某種電磁技術，有人說是激光多次反射作爲護盾，有人說是一種投射出去的物質機械波，感覺沒一種靠譜……不過我們現在已知的就是，這種護盾也并非完美無瑕，它能夠承受的攻擊是有限的，超過一定限度就會崩塌，對激光好像也沒有反應，可以直接穿透過去。”

維拉道：“雖是如此，但我們仍然是處于極爲不利的狀态，你們看看，爲了擊穿它的護盾，消耗了多少枚導彈？這麽猛烈的攻擊才擊沉一艘，真正在戰場上一艘一艘的去打，現實麽？恐怕我們彈藥都沒那麽多吧！而護盾對粒子束能偏折，那就意味着共和國軍各主力艦裝配的中子炮和側舷離子炮基本上沒用，隻能接近後用近防炮去打，問題是接近過程中我們要損失多少？近戰中敵軍引力波武器聚焦更容易，威力更大，我們更加吃虧，這仗根本沒法打！”

衆人皆感無奈，欲趕上技術差距非一日之功，然波特斯人已經撕破臉開始大舉入侵，大戰迫在眉睫，正面戰場上唯有以現有低端技術應對波特斯高技術艦隊，付出犧牲可想而知。此次戰争，共和國可謂全無優勢，戰略方面，共和國各處早被波特斯人摸透，銀河星圖又早爲波特斯人熟知，而波特斯所在大麥哲倫雲何種情況共和國卻一無所知，國情單向透明，加之技術優勢，共和國于戰術上亦處下風，遭全面性壓倒，可謂是有史以來最嚴重危機。

衆人分析至此，心中皆浮出一個念想：事急用奇，以詭計挽回敗局，扭轉戰略不利之局面。然而具體如何謀劃，如何實施，非兩戰鬥群這幾人所能決定，全看國防部尼高爾元帥如何決策。

衆人正讨論間，新信息傳入，乃國防部所發，卻是新戰情通報：波特斯艦隊兵分三路，分别現身雨露星、依馬爾星和艾克雷星，現正與守軍交戰，共和國附近各路援軍已經上路，以延緩敵軍攻勢。

“波特斯人同時攻擊三處？”林薇兒驚道：“他們隻有這五百來艘船，聖谕星還留下一部分，那每一處也就一百艘左右？這三處殖民地可不像聖谕星這樣防備松懈啊，而且共和國有了這一次教訓，下次作戰必然更加謹慎，難道說他們經過這一戰就确定共和國軍根本不堪一擊，甚至敢以寡擊衆？”

維拉道：“我看波特斯人這樣做大有深意，恐怕是想威懾共和國，逼迫我們投降。你們想想，波特斯人爲什麽攻擊聖谕星？聖谕星距離首都科裏薩才多遠？以波特斯人的超空間技術幾個小時就到，倘若波特斯人集中全力攻打科裏薩，科裏薩能堅持多久？恐怕也會跟聖谕星一樣，早在援軍到來之前就會被攻陷！可是波特斯人沒有這樣做，反而舍近求遠，去攻擊雨露星、艾克雷和屬于地索爾共和國的依馬爾，這些地方都不是共和國各族母星，很明顯就是要先剪除外圍，威懾我們，造成輿論上的巨大壓力，迫使共和國和地索爾人投降。畢竟一旦攻破共和國首都或地索爾首都，政府垮台，連投降都沒人帶領，全銀河一盤散沙，他波特斯人反而不好收拾，得一個個去征服，多麻煩啊？這恐怕就是波特斯人攻打聖谕星的目的，憑這個優良環境和大量人口的殖民地作爲進攻共和國腹地的橋頭堡，同時有效威脅首都科裏薩，而且你們看，聖谕星西連首都科裏薩，東靠極點星與大後方相連，北可至依馬爾、阿拉瑪與地索爾等地，南可達雨露星，乃是銀河東側戰略要沖，占有此地，補給便捷，且向各方面出擊均爲有利。哼哼，真個算盤，打得蠻精明的！”

林薇兒聞此言，大感有理，暗想道：“不愧是馬維恩皇子出身，政治漩渦裏摸爬滾打多年，能将戰略與政略結合思考，厲害……”

克裏奇卻道：“國防部居然沒給我們新的調令？把我們這麽晾在荒野空間中不用麽？”

說來可巧，國防部調令馬上就到，當AI打出時卻令衆人大吃一驚：命“極光”、“星芒”兩戰鬥群前往極點星外圍某坐标待命。

“啊？？這是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