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真面目

102、

銀标曆1358年7月，銀河共和國第二艦隊戰列巡洋艦“極光”号，位于銀河共和國首都科裏薩高軌道

“都走了呢……”林薇兒望着全息投影，共和國龐大艦隊逐步散開撤離，不禁感慨說道。

“哼，他們倒是走的輕巧，一個個帶着國防部發去的嘉獎和晉升令，跟别人炫耀去了，我們卻啥也沒有，還得留在科裏薩收拾殘局！”克裏奇憤憤道，一面随意應付着周圍工程船與拖船所發諸如登艦請求等。

林薇兒看看周圍各式拖船正搜集着軌道中太空垃圾與殘骸，亦不覺苦笑，大戰過後，各路援軍逐步退回原地，繼續執行原定任務，除部分船艦因戰損而仍舊停泊在“雅文”星船塢維修外，如今科裏薩軍事力量僅餘“極光”号、“星辰”号、“格爾森”号、“星芒”号四個戰鬥群。奧爾加艦隊已經全線敗退，波特斯人亦于戰後不久便即撤離，僅有大使船及三艘護衛艦留下，恒星系内活動日趨減少，不久前三軍于此大規模混戰，如今曲終人散，僅剩下殘骸塵埃，未免顯得有些寂寥。

戰後論功行賞，國防部對幾乎全部參戰人員均有相應嘉獎，如第二艦隊第一分艦隊司令科尼夫晉升爲宇軍大将，餘下達到條件者皆可晉升一級，未到者亦可積功以備将來晉升，維拉也因此晉升宇軍上将，亞莎、卡琪亦各自晉升一級，成爲大校參謀長與少将副艦長。

唯獨“極光”号衆人，仿佛被幸運女神略過，并無一人獲得嘉獎，林薇兒以下衆人自是多有不滿，克裏奇尤甚，發牢騷道：“這個尼高爾元帥，是我們救了奧爾加首腦，奠定了未來對抗波特斯戰略的關鍵一步，按理說我們功勞最大，竟然什麽表示也沒有，實在過分！”

林薇兒對此，隻得苦笑，解釋道：“大概是尼高爾元帥認爲我們出了通敵醜聞，全銀河炒得沸沸揚揚，給嘉獎的話怕引發非議吧……”

“哼……也罷，看在他們沒相信柴司特，還把這個礙手礙腳的家夥調走的份上，這事就算了……”

林薇兒道：“是啊，他走了我們輕松得多，也可以随意些了……對了，這段時間忙的要死，都沒空教你和雷伊繼續學‘宇宙之力’，我看之前你在風暴星陸戰中已經開始用了，應該又有精進吧？”

克裏奇傻笑兩聲：“這個嘛……感覺跟‘天能之法’混搭還挺厲害的。”

“行了吧，就你那兩下子還厲害……反正這兩天也就是收拾殘骸、清理航道那點事，不怎麽忙，來我那吧，讓我好好看看你練得怎麽樣了。”

克裏奇跟随林薇兒來到艦長室，林薇兒道：“你之前隻是單獨給我演示過‘天能之法’，我還沒見過‘天能之法’和‘宇宙之力’合用是什麽樣子，唔……熱力學兩大定律同時破解，想想就知道威力會有多大，來吧，讓我看看，之前你在風暴星是怎麽做的？”

克裏奇騷騷頭道：“其實‘天能之法’我也隻是個半吊子，當年跟随天能會宗師努昂斯特學習隻學了一半左右，就因爲各種事情耽擱了，後來努昂斯特爲救我們脫困而犧牲，其兩個徒弟，呃……也就是你之前見過的，跟雷伊一起去探查奧爾加人信息的兩個拜爾人，後來就是一直跟他們倆學習，隻是他們水平遠不如努昂斯特，我們也隻能學點皮毛，因此自從努昂斯特死後，‘天能之法’的最高境界就失傳了，隻剩下我們這群半通不通的家夥。所以嘛，我現在的‘天能之法’主要還是能對物體注入能量，使其加熱、加速或什麽的，但要令其能量消失，也不是做不到，隻是效率很低，速度比較慢……”

克裏奇還未說完，隻見林薇兒将一杯冷水遞過來，說道：“别說那麽多了，隻見做一次給我看我就知道了。”

克裏奇又傻笑兩聲，不再多說，将水杯放在桌上，“天能之法”與“宇宙之力”齊動，林薇兒凝神觀察，隻見杯中水溫迅速上升，周圍氣溫雖在下降，卻感覺明顯降速不足，水中憑空多出一股能量，不知從何而來，不過短短數秒，杯中水已沸騰翻滾，冒出滾滾氣泡。

而後，林薇兒感到水杯周圍氣溫開始大幅回升，有大量能量從水杯中流動至此，遠較常規散熱迅速，必是“宇宙之力”調動所緻，卻見杯中水并無絲毫降溫，仍是翻滾不停，大量蒸汽冒出，水面緩緩下降，林薇兒這才明白，此乃二力拮抗使用所緻，克裏奇一面以“宇宙之力”将水中能量抽調至外面空氣，一面卻以“天能之法”爲杯中水補充能量，令其持續沸騰。

林薇兒看完，微微一笑，說道：“看來這兩種力量合用，的确有千變萬化的實力，雖然你兩種力量都沒達到頂尖，卻也足以和其中一方的大師級人物較量了。”

克裏奇嘿嘿直笑：“真的？”

“可以來試試啊。”林薇兒道：“我們學習‘宇宙之力’的人之間有一種對抗遊戲，叫做‘能量攻防’，規則是這樣的，兩人近距離面對面站着，相互以‘宇宙之力’推擠對方，同時防止被對方推擠，一面要想辦法調動能量去增加對方身體的動能，讓對方移動，另一方面又要設法卸去對方加在自己身上的動能，以防被推動，所以誰腳下先移動了或摔倒了，誰便算輸，同時，誰主動觸碰對方，也算輸，也就是不能用肢體去推對方，隻能用‘宇宙之力’，但推動身體任何一處都是可以的，因此這個遊戲即是考驗雙方的能量轉換效率，也考驗雙方實際應用技巧和臨場應變能力。不過對于你嘛，可以同時用‘天能之法’，怎麽樣，要不要來跟我試試？”

說罷兩人面對面站立，相距不足1米，林薇兒道：“準備好哦，開始的時候是很激烈的。”

克裏奇凝神對戰，怎奈經驗不足，剛剛将“宇宙之力”鎖定在林薇兒身上，便覺雙腿往前移，身體卻往後仰，克裏奇正欲以自身神通對抗，将能量調動方向翻轉，怎料林薇兒突然加入側向扭力，令一部分能量變爲克裏奇自身自轉動能，克裏奇身體不自主轉了半圈，其能量調動方向卻仍是身體向前腿向後，然轉過半圈後身體已經由後仰變爲前傾，林薇兒再一突然加力，克裏奇便正面栽倒下去，摔出一個狗啃泥。

克裏奇緩緩從地闆上爬起，方才頭摔在地上仍隐隐作痛，克裏奇撫摸着痛處，一臉苦相道：“原來是這麽玩的啊……”

林薇兒見狀直笑，說道：“這第一次嘛，讓你先适應一下規則，慢慢熟練了就好了，我當年和自己的導師這樣玩，一開始也是被整的很慘。”

“再來！”克裏奇面色似有不服。

而後接連幾次，克裏奇不是被摔出，就是被推着倒退好幾步，而自身加諸于林薇兒身上之力卻如泥牛入海，不見半點反應，克裏奇連輸數盤，灰頭土臉，卻仍是不服，還要繼續。

克裏奇這番再戰，心中打定主意吸取前面教訓，一面小心做好防禦，一面伺機反攻，前幾輪下來，林薇兒将所有變數基本使出，克裏奇大體心中有數，故而林薇兒此番攻勢雖是淩厲，卻被克裏奇一一設法化解。正當林薇兒變招空隙之時，克裏奇卻趁勢插入，對其身體施加推力，林薇兒感到後立即“分神”發動，一面攻勢保持不變，一面分力防禦，見克裏奇不再變化，正欲抽調部分力量反攻，怎料克裏奇突然将動能方向反轉，由後推變爲前拉，林薇兒本身抗力便是向前，此時竟形成合力，林薇兒向前一傾，無奈調回大部力量相抗，卻覺一股拉力憑空而至，不知從何處而來，林薇兒大感不妙，正是“天能之法”發動所緻。

巨力突然而至，林薇兒猝不及防，一個踉跄向前撲去，然此時兩人相距不過1米，林薇兒向前撲倒，克裏奇始料未及，便被林薇兒一把抱住，壓倒在地上。

克裏奇後腦重重撞在地闆上，一陣疼痛傳來，克裏奇微感眩暈，卻隐約感到一股暖流貼近臉頰傳來，頗有光滑之感，兩隻藍綠色小手輕按在雙肩上，克裏奇心跳加速，不覺血往上湧，呼吸亦變得急促，忽然雙肩那雙手加力下推，将他死死按在地闆上，臉頰暖流卻消失了，但又分明并未遠離。

林薇兒望着克裏奇，暗紅色臉頰上竟泛起一絲淡紫，目光呆呆直看着她，這才想起方才二人肌膚之親，林薇兒竟心中一悸，這才回過神來，從他身上起來。克裏奇好一陣才緩緩坐起，摸摸後腦痛處，一臉苦相掩蓋着尴尬，說道：“原來你這麽重……明明輸了還要壓我一次……”

林薇兒不知如何回應，兩人雖是可無話不談，卻極少有肌膚接觸，畢竟共和國官方因各族生理差異，爲避免相互體液或微生物感染，不建議異族間直接接觸，林薇兒想起上一次還是在從銀心通過異空間返回之時，然當時卻并無心悸，林薇兒清楚，此乃科裏薩人生理反應，通常僅對同族異性産生，乃強烈好感及生殖欲所緻：“我怎麽會……他明明不是科裏薩人啊……”

林薇兒正呆呆坐在地闆上，思索着這個問題，克裏奇見她不回應，問道：“你怎麽了？剛才摔傷了？”

“克裏奇，我一直想問你……我們……我們是什麽關系？”

“啊？？”克裏奇大感意外，隻覺這問題好生突兀，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道：“這個……我……我不知道……”

“我也不太清楚……我隻覺得你不隻是一個下屬，甚至不隻是朋友，我有一種很強的依戀感……”

“依戀感？”克裏奇不解。

“這種感覺是科裏薩人的情感依托，對某人有強烈好感的表現，大概……就相當于你們的愛情吧……隻不過依戀不限于異性，而是可以對任何種族任何人。”

克裏奇微微莞爾，林薇兒并未完全将心底情感托出，隻言及依戀，克裏奇并不知曉，隻是答道：“我大概的感覺也差不多吧……不過我想這還并不是愛情，按照我們馬維恩人的定義，愛情是完全是以生育爲目的的，爲維持家庭體系并爲哺育後代提供穩定環境而存在，同性之間或異族之間可以有強情感依戀，但不稱爲愛情。隻是我……我有時候會不自覺的把你當成馬維恩人……”

林薇兒笑了笑，笑容許久不曾褪去，緩緩道：“其實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的……對了，你剛才是用了‘天能之法’麽？我感覺到突然冒出一股大力把我往前拉，才會摔倒。”

克裏奇見林薇兒轉換話題，尴尬之感頓去，趕忙答道：“呃……是啊，我隻是想試試這種戰術，沒想到你直接就摔過來了……嘿嘿，看來這招還挺厲害。”

“對了，克裏奇，我最近在想一個問題，你看，你們那邊有‘天能之法’，我們有‘宇宙之力’都是對熱力學定律的破解，那你說，波特斯人有沒有可能也有類似的東西，掌握宇宙不爲人知的秘密，畢竟波特斯人進入太空已經很久了，科技也遠比我們先進，說不定這些方面也有造詣呢？”

“這個嘛……”克裏奇笑笑道：“不知道……不過我更感興趣的是他們艦隊使用的那種武器，真是厲害，竟然能讓對方憑空解體，太誇張了，真不知道如果我們要面對波特斯艦隊，該怎麽打。”

“對那種武器，你有任何頭緒麽？比如原理、性能之類？”

“沒有……”克裏奇道：“不知道什麽原理，隻不過看他們的運作方式，似乎是一種集群武器，可以多艦協調運作，而且參與的船艦越多，似乎射程就可以越遠，威力也越大，真是奇怪。”

“唉……連你都不知道，恐怕全銀河就沒幾個人能知道了，現在奧爾加人基本垮台，我們勉強救下首腦，他們也在短時間内難複元氣，恐怕真的如你所言，波特斯人很快就會對我們露出真面目，亮出久藏的獠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