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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曆1506年10月，馬維恩帝國首都馬維恩星，地神宮所在地

今天又到了朝會的日子，很快就要開始了，衆臣們紛紛趕往天英殿，畢竟在皇帝陛下面前遲到是非常不好的。[燃^文^書庫][]

不過這次朝會有些不同，卡斯坦因特别要求軍部首腦、将領們也一同參加，顯然是要讨論軍事方面的事務。

作爲第一艦隊司令，維拉自然也在被要求參加之列，而事實上，在接到通知以前，維拉還帶着艦隊在恒星系外圍訓練，通知來的十分緊迫，維拉不得不抛開他心愛的座艦“無畏”号，轉而搭乘一艘輕快的護航艦趕回。

艦隊方面則暫時交給副司令高普?萊爾斯，由他率領艦隊慢慢返回首都軍港，克裏奇暫時接管“無畏”号旗艦，這次克裏奇級别不夠，沒有獲邀參加朝會，無法跟随維拉一起去，一路上沒什麽人跟他說話，搞的維拉有些不自在。

維拉風風火火的趕到地神宮，生怕遲到了一絲半點，回頭對頭們又拿着這點破事大做文章。所幸時間剛剛好，維拉剛到天英殿，草草見過衆臣，打個招呼，瞥了一眼坎普和愛莉絲，就看到卡斯坦因已經出來了。

衆臣入列站好，鞠躬敬禮，卡斯坦因坐下，讓衆臣免禮入座，不在話下。

而後卡斯坦因卻是一反平時随意的姿态，正襟危坐，朗聲道：“諸位愛卿，今天大家都看到了，朕把軍部的官員們都叫過來一起參加朝會，大家應該知道，今天主要的議題是什麽了吧。不過，諸位内閣六部的大臣們還不太了解具體情況，愛莉絲，你來跟他們說說。”

愛莉絲聞言，起立而出，面向群臣道：“軍部昨日剛剛收到量子通信電報，終點星行星防禦總部來信，說終點星遭到不明外星生物的艦隊攻擊，守備艦隊不足以抵擋敵軍，請求立即發兵增援。同時，萊文亞總督還請求宇航部立即切斷終點星與其他任何地方的民間交通來往，以避免敵軍窺視我帝國之虛實。”

此言一出，群臣一片嘩然，無不露出震驚之色，哪怕是曆盡風浪的坎普和久經沙場的維拉，聽到也都爲之色變。

卡斯坦因看着衆臣的反應，雖然覺得有些不爽，但一轉念，想到自己剛聽到這個消息時也是這般模樣，也就算了，隻是森然問道：“諸位愛卿，對此有何看法？”

許多大臣聽到皇帝陛下的問話，方才清醒，重新凝神，但大家對這種事都是頭一次聽說，自然毫無主張，一個個面面相觑，等着其他人先發言。

卡斯坦因相當不耐，略微提高了聲調，說道：“你們對此事一點看法都沒有麽？”

這時隻見後排一人踱出，朗聲道：“父皇，兒臣以爲，終點星乃是我帝國之重鎮，第三大殖民地，人口超過6億，一旦失陷，我6億子民将陷入外族之奴役，飽受屈辱和殺戮，眼下我們對對方并不了解，理應調動大軍前往增援，以備不測。”發言者，正是卡斯坦因幼子布理?萊明頓。

衆臣聞言，皆無異議，卡斯坦因也是暗自擡頭表示同意，說道：“嗯，吾兒所言極是，那各位愛卿認爲，我們應該調動那支部隊前往支援？”

萊明頓繼續道：“父皇，兒臣認爲，敵軍勢大，我軍如兵力太少，恐怕無濟于事，必須調動整建制的艦隊前往增援，方能打退敵軍。現在我第二、三、四艦隊都在與柯爾聯合體的國境線上，一來調走則恐柯爾人趁虛而入，二來終點星爲我帝國之大後方，距離前線太遠，艦隊調回，也需兩到三月，恐怕到時終點星早就落入敵手了。因此，兒臣鬥膽請求父皇，調派拱衛首都的第一艦隊，前往終點星支援作戰。”

卡斯坦因聞言，微微一怔，陷入思考，卻見第一排的艾斯旺走出，大聲道：“不可！殿下難道忘了上次柯爾人偷襲首都的教訓麽？柯爾人現在完全有能力打到這裏來，我們必須保留足夠的兵力以防萬一，這個什麽不明外星艦隊，搞不好就是柯爾人的幌子，繞了大半圈跑到我們後方偷襲，以調出我們的主力艦隊，然後伺機攻擊首都。”

萊明頓一時語塞，卡斯坦因卻說道：“艾斯旺愛卿，終點星的來信說，那些外星艦隊跟柯爾人船型明顯不同，而且他們擁有超空間技術。所以不大可能是柯爾人，而應該是一個我們從未接觸過的智慧物種。”

萊明頓得到父皇的支持，十分興奮，眉飛色舞，說道：“是啊，父皇英明，兒臣還是堅持認爲，應該調動第一艦隊前往支援。”

這時愛莉絲卻出列道：“陛下，第一艦隊經過年初一場大戰，損失慘重，元氣大傷，到現在還沒能完全恢複，艦隊數隻有1800左右，而且許多艦艇是後來從其他殖民地的守備艦隊中抽調過來的，訓練還不精熟，戰鬥力有待提高。陛下，臣以爲還是從其他三支艦隊中抽調援軍爲妥。”

維拉聞言，出列道：“部長大人這麽說，莫不是對本人有看法？第一艦隊雖然在上次戰役中受創，但補充了兵力後，經過大半年的訓練，陣型戰法都已經熟練，士氣高昂，父皇，兒臣懇請父皇準許兒臣統軍參戰，前往終點星支援。”

卡斯坦因道：“嗯，但愛莉絲所說兵力不足也是事實，這個如何解決？”

維拉道：“父皇，第一艦隊雖然兵力不足，但核心戰鬥力基本未減，如果父皇不放心，可以調派附近殖民地，包括雷鳴星、船尾星等地守備艦隊，一同前往終點星支援，由兒臣統一指揮，這樣我軍便擁有2300左右艦船，足以匹敵敵軍艦隊。”

卡斯坦因聽完，唔的一聲，卻轉向坎普，問道：“坎普，你怎麽今天一言不發？對這件事你怎麽看的？”

坎普其實心裏十分矛盾，一方面他知道，終點星乃是帝國重鎮，絕對不能丢，否則必将使得6億生靈塗炭，而要增援，就非第一艦隊莫屬，其他地方的部隊要麽太遠，要麽太少，都不是好選擇，可另一方面，第一艦隊的統率正是自己的好弟弟維拉，萬一他打了勝仗，又立下大功，豈不是父皇會對他更加青睐，自己的位置必将不穩。所以坎普才一直沒有說話，直到卡斯坦因問他，他才一愣，知道自己必須作出抉擇了，而後緩緩道：“父皇，兒臣認爲兩位皇弟所言極是，應該立即派出第一艦隊前往終點星支援。”

卡斯坦因和萊明頓微微擡頭，艾斯旺和愛莉絲，甚至包括維拉都有些吃驚的看着坎普，不過很快，維拉就大緻明白了坎普的想法：之前卡斯坦因一直幫着萊明頓說話，已經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出兵支援是勢在必行的，隻是具體的方案問題，而調動第一艦隊是明擺着的最優方案，卡斯坦因必然支持，如果坎普這時提出異議，豈不是忤逆了父皇的意思，大唱反調？到時必然在父皇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至于自己出兵立功，這事還八字沒一撇，這次連敵軍是什麽配置都搞不清，不但難以取勝，一着不慎，還可能大敗虧輸，到時當真沒臉回來見父皇了，而坎普的地位也會相應提高。

原本艾斯旺和愛莉絲就唯坎普視瞻，現在連老大都提出跟自己相反的意見了，自然也就一個個變成悶嘴葫蘆，不再說話，卡斯坦因道：“嗯，大家都不再有異議了麽？那就這麽定了，維拉，朕命令你，即刻率領第一艦隊前往終點星支援，同時雷鳴星、船尾星和終點星的守備艦隊，全部聽你調遣。”

維拉一鞠躬，朗聲道：“是，兒臣領命！”

“退朝！”卡斯坦因一揚手，一拂袖，起身便走。下面衆臣也緩緩退出大殿，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維拉領了卡斯坦因的命令，立即趕回太空港，乘坐通勤艇來到軍港空間站，立即下令軍港空間站準備給養，等艦隊一到，立即裝載上船，準備出發。

第二天，萊爾斯率領艦隊趕回，與空間站對接，全面補充燃料、彈藥、糧食和其他軍需品，士兵們得到了短暫的假期，可以讓他們到空間站上活動，順便購置一些私人用品。

不過維拉沒有這個閑心，第一艦隊趕到需要大半個月的時間，但雷鳴星和船尾星距離沒那麽遠，半月可到，維拉算好日期，要求兩艦隊務必按照約定時間出發，這樣就可以同時到達終點星，立即會合，便可投入戰鬥。

艦隊返航時，其實已經收到軍部的出征命令，維拉一回到“無畏”号上，就迫不及待的來到艦橋，跟克裏奇開始商量作戰的相關事務。

“終點星這幫人也真是的！居然連敵軍什麽情況都搞不清楚，都這麽長時間了，起碼告訴我們敵軍的數量、船型、武器裝備什麽的吧？哼，搞得我們現在是知己而不知彼，一勝一負！這仗打起來，可是懸得很啊。”克裏奇撇着嘴道。

維拉歎口氣道：“唉，這個也是，我也沒辦法，眼下這個情況，我們是責無旁貸，要去支援是肯定的，倘若實力不濟，吃了敗仗，恐怕也隻能自認倒黴。”

克裏奇聞言卻好像一點也不同情維拉，反而轉變爲笑容：“嘿嘿，外星艦隊……以往的科幻中，總是把外星人描繪的很強大，我們自己描繪的很弱小，結果到了宇航時代，我們才發現宇宙中根本沒有多少外星人，即便有，也是比我們弱或跟我們旗鼓相當，現在又發現新的了，還真是讓人期待啊。”

維拉來到作戰指揮席坐下，神色中略帶恍惚，若有所思，緩緩道：“唉，克裏奇，你說，宇宙這麽大，爲什麽智慧生物卻這麽少？雖說形成生命的條件很苛刻，但是整個星系的恒星數以千億，應該仍然有大量适合生物生存的地方啊，但爲何我們至今也隻遇到了柯爾人，和這種新的外星人？”

克裏奇道：“這個嘛……我看過一些相關的假說，一種假說認爲我們高估了宇宙中生物的數量，其實形成生物的條件要苛刻得多，而要進化到智慧生物，産生文明再進入太空，那是少之又少，許多生态系統在沒有進化出智慧以前就已經毀滅，比如隕石撞擊、伽馬射線爆、行星磁場喪失，或是大規模火山活動等，還有一些則是在文明階段遭到毀滅，比如大規模戰争、核武器、生化武器等，能像我們這樣平平安安進入宇航時代的，自然不多，可以說，我們的運氣相當好呢。”

維拉繼續思考，忽而又道：“那還是不對啊，宇宙從大爆炸以來已經76億年[注.1]了，這麽長的時間内難道就沒有其他智慧生物發展起來，占據星系？我們馬維恩人發展起來不過幾百年時間，爲什麽星系還空蕩蕩的，輪得到我們？”

克裏奇道：“這就涉及另一個假說了，有些科學家認爲，這個星系，這個宇宙，不過是智慧生物的搖籃，就跟我們的母星一樣，雖然孕育了我們，但我們長大後遲早要離開，到茫茫星海中去遨遊。這宇宙也一樣，孕育了智慧生物，而智慧生物的知識和技術達到一定程度，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創造自己喜歡的宇宙，離開本空間，到另一片時空中無憂無慮的生活。”

維拉聞言，微微張嘴，有些吃驚，問道：“這何必呢？這個宇宙不是挺好的麽？”

克裏奇道：“不是的，殿下你想想，首先，呆在這個宇宙就得遵循這裏的規則，比如引力的大小、光速的數值、時間的流速等，這些基本的宇宙常數是無法改變的，但如果智慧生物有能力新創造一個宇宙，他們就可以随心所欲的調節那個小宇宙中的這些常數，創造出他們最喜歡的環境；第二，這個宇宙遲早要死亡，無論它是收縮變回大爆炸時的奇點也好，還是一直膨脹到最後一切物質變得晦暗彌散也好，這都是智慧生物所不能接受的，所以他們索性到另一個宇宙去，自由調節宇宙常數，使得這個宇宙永遠不會死亡；第三，你想想，這個宇宙中這麽多智慧生物，大家擠來擠去，爲了有限的空間和資源拼個你死我活，何必呢？我們到一個新宇宙去，想要什麽物質就有什麽物質，而且沒人跟你搶，這生活的多逍遙自在啊？”

維拉隻覺這種說法過于新奇，猶如天馬行空，一時竟有些難以理解，愣了半晌，緩緩道：“那……你是說，我們之前的大部分高級智慧生物都搬到他們自己創造的小宇宙裏去了？”

克裏奇笑笑道：“嘿嘿，這個嘛，很難講，畢竟這隻是個假說，也沒什麽證據，而且還有一些跟它拮抗的說法。”

維拉來了興趣，哦的一聲，克裏奇繼續道：“殿下，你知道柯斯特人吧，現在星系中有許多他們飛船的殘骸，不少行星上也發現他們的遺迹，所以另一種假說就是，以前也有統治過整個星系乃至宇宙的智慧生物柯斯特人，他們殘忍好殺，星系中許多智慧生物在即将發展起來進入文明的時候，就被他們視爲威脅，進而遭到毀滅。可是後來他們毀于内戰，星系重新變得空蕩，我們才有機會占據。所以說，我們的運氣仍然非常好，剛好上一個文明毀滅時進入文明階段，沒有被柯斯特人消滅，同時又遇上了空虛的星系，正好發展。”

維拉不解道：“那這麽說來，難道柯斯特人就是最早進入太空的文明，長久以來一直統治着星系，壓制了其他文明？”

克裏奇道：“這個應該也不是，反正從柯斯特人的遺留物來看，他們的技術也還沒有達到之前我說的那種能夠創造小宇宙的地步，所以按理說他們的發展年代也不會很長，頂多幾萬年，之前是什麽情況大家都不得而知，現在隻有猜想，統統沒有證據。”

兩人随口談笑，竟是讨論一些極其高深的近乎哲學的問題，半日時間彈指即過，這時亞莎走進艦橋，兩人仍在說笑，不禁莞爾，隻好硬着頭皮出聲打斷：“殿下，補給裝載完畢，所有船員也已經登艦，請下令。”

維拉隻得悻悻結束與克裏奇的閑扯，對艦橋通信分隊的士兵道：“全艦隊聽令，現在我軍已經準備完畢，全艦隊立即啓航，開往恒星系外圍，航行的過程中各艦應對超空間模塊進行充電，到達之後立即準備超空間跳躍。”

命令下達，隻見還停泊在港區内的戰艦逐步斷開與空間站對接的懸臂，燃料補給的管道也自動解開，飛船頭部姿控火箭噴出一道道灼熱的氣流，艦船緩緩退出港區，調轉船頭，1800餘艘大小戰艦亮起主推進器，白光閃耀，宛如點點繁星，混迹星空，而後逐漸遠去，慢慢變暗，最後淡出視野。

注.1：大爆炸按照地球年來算是137億年前，但按照馬維恩年來算則是76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