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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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曆1518年4月，馬維恩帝國首都馬維恩星，地神宮所在地

馬維恩帝國内閣政治部部長坎普最近心情特别好，在他看來，他的計劃即将成功，他也可以永久的獲得帝國乃至整個星系的最高統治權。[燃^文^書庫][]

當然，作爲一個成熟老道的政治家，坎普的喜悅不會寫在臉上，隻能埋在心裏，而露出來給人看的部分，永遠隻是一張冷冰冰的臉，頂多偶爾會有一些禮節性的笑容。

帝國皇帝卡斯坦因已經老了，病了，近幾個月來他的病情時好時壞，年初的時候還卧病在床，到了2月轉好，開始親自上朝理事，而3月末開始病情又一次加重，如今隻能躺在床上靜養，國家日常瑣事均由内閣自行處理，隻有軍國大事才彙報皇帝。

坎普料定卡斯坦因命不久矣，因此要趕快行動，倘若讓卡斯坦因立下遺囑，立維拉爲太子，繼承皇位，那一切都完了，所以他要趕快。這就是爲什麽之前坎普和亞拉娅等人全力制造事端，要與拜爾人開戰的原因，他們的目的很簡單，也很單純，但遠不像維拉想象的那麽高尚，他們隻是爲了在這個關鍵時刻把維拉調出首都，弄到十幾萬光年以外的地方去，遠離帝國的權力中心，這樣他們才好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如今，卡斯坦因卧病在床，坎普大權在握，維拉又在外帶兵，此時正在閃耀星與拜爾大軍作戰，機會可謂千載難逢，坎普知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決定開始行動。

這天，卡斯坦因正躺在自己的床上，醫生剛剛給他服完藥，現在他正看着床邊電腦中播放的娛樂節目，這也算是卡斯坦因一直以來的愛好了，坎普和維拉都不太能理解，爲什麽一個皇帝，尤其是年己古稀的皇帝，居然會喜歡看這種市井年輕男女才愛看的節目，或許，他們永遠也無法理解他們父親那種無爲而治的境界吧。

近侍博拜走入，對着病榻上的卡斯坦因，輕聲道：“陛下，司法部部長福門?康斯亞大人有奏折上呈。”

卡斯坦因聞言，不耐煩道：“唉，不是說了不要拿這些小事來煩朕的麽，内閣自行處理不行麽？朕剛吃完藥，還有些頭暈，你們就不要打擾了。”

博拜道：“陛下，康斯亞大人說，事情重大，内閣不敢擅自獨斷，必須由陛下裁決。”

卡斯坦因歎口氣，暫停了電腦中的節目，說道：“好吧，拿來看看吧。”

博拜将奏章輸入電腦，很快卡斯坦因的電腦上就打出了内容，結果這一看，把這位原本因病而昏昏沉沉的帝國皇帝一下子驚醒——四皇子維拉有謀反嫌疑！

卡斯坦因完全愣住，半天說不出話，博拜見狀不對，趕忙上前服侍，幫着皇帝陛下躺下，卡斯坦因許久才緩緩說道：“召集内閣六部部長，到我這裏來，我要跟他們讨論這個事情。”

博拜去了，卡斯坦因心中确如天翻地覆，難以平靜，他知道，坎普一派時常搞出各種小動作爲了整垮維拉，但司法部部長康斯亞一直是個正直的人，而且也很少跟坎普搞在一起，如果是他出面進行彈劾，那說明他很有可能确實發現什麽證據，絕非子虛烏有。

接到卡斯坦因的傳喚，坎普心中偷笑，這次康斯亞上書彈劾，正是他幕後操縱的傑作，康斯亞上書所述的内容，有一部分是真的，還有一部分，則是坎普故意讓人出去散播的謠言。坎普知道，康斯亞嫉惡若仇，又清高自許，不太與其他官員混在一起，對于很多事情其實并不十分清楚，也不屑于去了解和細查，卻對一些傳言極爲敏感，早年，他還隻是司法部一名副部長時，曾經因爲有謠傳說當時的政治部部長斯納有受賄嫌疑，被他捉到，參了一本，氣的斯納好長時間都看他不爽，後來此事在斯納澄清和卡斯坦因庇護之下不了了之，康斯亞雖說一本無功，卻也一舉成名，成了當時司法部的新星。

後來坎普因爲這時試圖拉攏過康斯亞，結果被嚴辭拒絕，執行這個過程的艾斯旺還被反咬了一口，所幸有坎普撐腰，并沒出什麽事，但雙方不合，也是顯而易見的。

有了坎普這邊的前車之鑒，維拉也不敢去過多的接觸這個古闆而奇怪的人，大家都當他是怪類，對誰都看不順眼，想要挑毛病，這大概也就是卡斯坦因要任用他的原因，雖說卡斯坦因本人也不怎麽喜歡這個家夥，但好歹他能起到淨化和震懾官員的作用。

不過這次，康斯亞算是栽在坎普手上了，他自己還不知道，被賣了還幫着數錢，坎普完全摸透了他的個性，令人到處散布謠言，還捅出許多所謂的“證據”，一時間滿城風雨，康斯亞果然采信了這些傳言，寫成奏本，送到了卡斯坦因面前。

不久，内閣六部的部長們紛紛來到卡斯坦因的寝宮天雄殿，來到卡斯坦因床前，卡斯坦因正躺着休息，見衆部長到來，方才坐起，說道：“諸位愛卿，今天叫你們來，是想跟你們商量一下這件事。”說罷，他指了指自己的電腦屏幕，繼續說道：“司法部長康斯亞愛卿給朕上了一道奏折，具體内容都在這裏了，你們看看吧，然後跟朕讨論讨論。”

衆人看完，默然無語，康斯亞是原文作者，自然早就知道怎麽回事，坎普、艾斯旺、亞拉娅、萊明頓四人本來就暗中抱團，散播謠言、煽風點火都有他們的份，算得上是這事的始作俑者，當然也沒什麽好驚訝的，真正被震驚的，就隻有殖民部的部長特裏特?孔卡拉，然而她看到其他人都沒有反應時，也不敢再多說什麽。

卡斯坦因見六人全都不說話，歎了口氣，說道：“你們怎麽都不說話，是不是也跟朕第一次看到時一樣，被吓住了？唉，朕的親兒子要謀反推翻朕，或是自己獨立，割據一方，說來都難以置信，但是文中所言之事，卻又的确讓人不得不懷疑啊。”

萊明頓此時上前一步，說道：“父皇，兒臣看來，維拉皇兄的确有許多奇怪的舉動，比如勾結‘天能會’，甚至加入他們的組織，學習他們的邪法；還有就是，前番他消滅了柯爾聯合體，卻極力保護柯爾人，甚至還啓用原柯爾宇軍的指揮官來擔任顧問，将殘存的柯爾宇軍編入帝國宇軍，又自任新銳的第五艦隊司令，這一切，都十分可疑啊！”

亞拉娅接着道：“沒錯，臣也以爲，萊明頓殿下所言有理，聽說這次維拉殿下與‘天能會’定下協約，隻推翻拜爾現政府，并不對其人民采取任何措施，這實在是對帝國的巨大威脅，拜爾共和國領宇與我們有天幕黑洞群阻隔，交通不便，即便大軍攻擊也很難奏效，維拉殿下倘若真的要借此自立，與陛下分庭抗禮，那麽對他來說真是非常好的機會，我們也很難消滅他了。”

卡斯坦因聽完，思索一陣，緩緩道：“諸位愛卿說的沒錯，可是朕還是很難相信朕自己的兒子會這樣反叛于朕，他現在沒有受到任何逼迫或威脅，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啊，再說，如果他戰勝了拜爾共和國回來，那他将會是令馬維恩人統一全星系的最大的功臣，其豐功偉績，不亞于當年幫助太祖阿克青陛下統一全球的名将特裏特?克裏斯蒂亞，朕必然令其擁有很高的榮譽啊。”

艾斯旺見卡斯坦因還是不死心，上前說道：“陛下，臣知道您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兒子會背叛，但是臣以爲，人爲了權力是有可能不擇手段的，您難道忘了您的二皇子雷裏特麽？”

卡斯坦因聞言一怔，雙手緊緊握拳，臉上微微抽搐，坎普知道，卡斯坦因被說動了，而且心底那沉痛的記憶被喚醒，傷口又一次被揭開，他已經起了疑心。

卡斯坦因道：“那諸位愛卿以爲，此事該如何解決？”

衆臣無語，他們都知道，要說動皇帝很簡單，而且他們可以開口，可是一旦涉及如何解決，這事就不是他們敢于插手的了，處理如果不當，萬一将來皇帝怪罪下來，給你扣一個幹涉皇家内務的大帽子，那是誰也擔待不起的。于是，四位大臣紛紛望向兩位皇子，尤其是坎普，畢竟他是長子，又是政治部部長，他的話肯定最有分量。

卡斯坦因一看這陣勢，立馬就明白了衆臣的心思，知道他們不敢插嘴這種皇家内務，索性點名問坎普道：“坎普，你覺得這個事情該怎麽辦？”

坎普笑笑，說道：“父皇，這個……兒臣也不知該怎麽辦，畢竟這個涉及維拉皇弟，如果冤枉了他……”

卡斯坦因道：“朕也不希望維拉被冤枉，所以想聽聽你的意見。”

坎普道：“好吧，既然父皇問道，那兒臣就鬥膽提出一個方案，兒臣建議，由父皇下诏，将維拉皇弟召回首都，如果他聽命撤軍回來，那到時再說，如果他不願意撤退，繼續進軍攻擊，則反心自明，我們可以進行進一步的處理。”

卡斯坦因擡擡頭，緩緩道：“嗯，這個方法不錯，諸位愛卿覺得呢？”

衆臣擡擡頭，紛紛叫好。卡斯坦因道：“既然如此，那就這麽執行吧。同時你們要想好後招，包括他撤退與不撤退的。朕累了，要休息了，你們如果沒有别的事情，就回去吧。”

“是！”

大殿之外，衆臣各自回去，萊明頓卻拉住了坎普，問道：“皇兄，你爲什麽提出這樣一個建議啊？維拉他不回來倒好，萬一他聽命撤軍，我們爲之奈何？”

坎普笑笑，将手輕輕搭在萊明頓的肩膀上，說道：“放心吧，小弟弟，維拉這個家夥是跟我一起長大的，我很清楚他的個性，現在對拜爾共和國的攻擊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他是一定不會撤軍的，我們必然能夠成功！”

“好吧，我就相信大哥吧……”

坎普又看了看這個在自己看來還很幼稚的小弟弟，然後便轉身離開了，嘴角上卻挂着一絲詭笑。

此時，十餘萬光年外的帝國宇軍臨時總旗艦“星芒”号上，維拉剛剛擊潰拜爾中央集群艦隊，大獲全勝，準備趕往拜爾星，一舉滅亡拜爾共和國，卻突然收到馬維恩星發來的電文，要求其立即撤軍回國，維拉是百思不得其解，克裏奇也對此感到十分意外，電文雖然是以皇帝的名義發來的，但卻沒有寫明要求撤退的原因，這非常奇怪，根本不像是卡斯坦因以往的通信文。

亞莎念完通信全文，望着咬牙切齒的維拉，問道：“殿下，我們……我們怎麽辦啊？”

很快克裏奇的身影出現在全息投影中，說道：“殿下，對于這份撤軍命令，你打算怎麽辦？”

維拉道：“我……我打算不理它。”

克裏奇道：“但我覺得十分奇怪啊，爲什麽偏偏這個時候出現一封奇怪的通信文，叫我們撤退呢？會不會是試探我們的忠誠性，倘若我們不遵照執行，國内那幫政治老油條又會在背後搞什麽動作啊。”

維拉道：“但我卻覺得這可能是拜爾人的詭計，你想想，父皇如果要求我們撤軍，怎麽可能不給理由？即便是試探我們的忠誠性，也至少會給一個看起來冠冕堂皇的理由吧？再說，即便是，我們不執行，頂多算個抗命不尊，卻能夠趁此機會一舉消滅拜爾共和國，吞并其領宇，按照軍法，功過相抵，不但抗命不尊之罪可以不追究，而且我們還算是有功的。”

克裏奇龇了下牙，歎口氣，說道：“罷了，但願殿下的判斷是準确的吧……”

通信剛結束，亞莎便問道：“殿下，那我們繼續前往拜爾星麽？”

維拉道：“沒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等我們立下赫赫戰功的時候，回到首都，我看還有誰敢對我們說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