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焉記得這位武功郡王手下得力的心腹侍衛似乎對自己并不怎麽和氣,隻怕這次來傳話也并非他自願。但聽穆安瀾這樣的語氣,謝靈焉略一驚訝,猛地想到什麽,從容地看了看穆安瀾,“郡王大人神通廣大,是已經找到了?”
巧綠瞪了瞪眼睛,好奇地道:“這是你的功勞,怎的由我去禀報?陛下應當更想聽你說吧。”
謝靈焉眼珠一轉,輕笑道:“好姊姊,你不會以爲這樣就算完了吧?”
“你……你真的要留下來繼續審問麽?這事分明已經……”
謝靈焉慢慢回過神來,勉強一笑道:“多謝王爺提點,奴才隻是……擔憂這消息傳給了陛下,會讓他心中不悅甚至惶恐——”
近來,太醫院本就頗不平靜,李寶林滑胎之事雖有了清甯宮泉兒姑姑治罪,太醫院卻也有渎職之嫌,導緻一幹人受到牽連;如今又是朝廷命官突然這樣渾身是血的被送進來,莫非,朝廷暗中又發生了什麽事?
謝靈焉筆直地杵在惠德佑身邊,直勾勾地盯着冷汗涔涔的醫正,“聽聞惠禦史重傷,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兇徒,陛下已是勃然大怒!”
向醫正早吓得魂飛天外,哆嗦着道:“啓禀公公……”
一接到惠德佑重傷的消息,謝靈焉腦海中一陣嗡然,
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謝靈焉幾乎是三步并作兩步沖進了室内,一見到榻上奄奄一息躺着的人,“向醫正,你可是覺得爲難麽?”西陵炎淡淡地道,一雙眸子卻是不緊不慢地盯着對面的人。
向醫正幾乎立即想要說“是”,但觸到穆安瀾兇惡的眼神随即瞪了過來,他隻得哭喪着臉搖頭,上前仔細檢查了一番惠德佑的傷勢。
惠德佑
趁這當兒,西陵炎早已迅速将她打量了一番,立即有了計較,也迅速地移開了視線,冷冷地向她身後走出來的人望去。
然道:“參見莊王殿下。”
如今已不需要她來貼身伺候西陵仝,謝靈焉早得了西陵仝的準許,便先去禦書房整理各式奏章書籍。
在心中繼續拟想着西陵仝需求的讀書計劃,謝靈焉隻顧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意聽到耳旁突然一陣鳥雀的驚鳴和翅膀的呼扇之聲,立即警覺地擡起頭,卻在見到面前的人時眉頭皺起。
西陵炎不知何時已站到了她的面前,面上帶着一如既往的淺淺笑意,“這麽早便過來禦書房,是皇帝來得早,還是你逼他來?”
“參見郡王。”顧忌着不時走過的其餘太監宮女,謝靈焉忍了忍,還是對西陵炎行了一禮。
西陵炎微笑,他倒挺喜歡看她這麽不情願卻也無能爲力的模樣。
擡起頭,謝靈焉在這麽早的時間裏進宮,莫非有什麽要緊事?
“郡王一大早趕來宮中,是特意來打擾這美麗的晨光麽?”
她語帶機鋒,頗有幾分諷刺之意。西陵炎
“莊王?”謝靈焉一愣,沒來由的竟覺得有些寒意。
這個名字……她并不陌生,西崇國旁支之中得封親王爵位的人寥寥無幾,而這位莊王與燕王一北一南,分别鎮守兩處邊境。
當晚,謝靈焉并未回去宮中,仍蜷縮在和謝靈安同住的小屋内。
“方才我真的是吓死了!”謝靈安絮絮地說着,轉頭看向躺在身邊臉朝牆壁的妹妹,“王爺今晚好古怪,嫣兒,你……你也好古怪。”
他歎了口氣,終于把剛剛心裏想的話說了出來,“王爺府裏好像有很多女子了,他……應該不會看上你的吧?不對,如果他真的看上你,我也一定要阻止,決不能讓嫣兒你去那樣的地方,以後哥哥一定要給你挑個頂好的人一心一意對你。嫣兒,你——”
身邊的少女呼吸均勻全無反應,似乎已經入睡了。謝靈安吐了吐舌頭,寵溺地看了一眼妹妹的背影,隻好也閉上眼睛沉入夢鄉。
聽到謝靈安的呼吸趨于沉穩,謝靈焉緩緩睜開眼睛,露出苦笑。面對這個純粹的少年,她忽然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爲似有些過于卑鄙。
謝靈焉退回到耳房,見巧綠正在忙着,連忙上前幫她收拾了桌凳。巧綠一見是她,立時大大地松了口氣,“方才瞧見娘娘身邊傳話姑姑的臉色,還以爲娘娘要将你怎樣呢,真是把我給吓死了。”
謝靈焉從善如地笑了笑,并不回答。巧綠是西陵仝的貼身宮女,過去和“謝靈焉”之間極爲熟稔,但現在的她已從内裏換了個人,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謝靈焉心中一動,見巧綠歇了下來,倒了水遞給了她,小指尖輕輕一抖,看着巧綠慢慢喝了下去,裝作不經意地道:“姐姐現在怎的沒在殿下跟前伺候?倒在這裏忙忙碌碌的,該叫其他人來做這些零碎事。”
5着的怒火無處宣洩,難以遏制地在身體裏來回流竄,
尤其,還是這個與她全無幹系的武功郡王!
頭頂上靜了一瞬,西陵炎的聲音淡淡地又道:“少安毋躁,眼下你且助本王脫身,本王自有賞賜予你。”
二人身處樹叢之中,此間離延壽宮算不上近,若是不注意,從延壽宮門前看過來也察覺不出有任何異狀。
謝靈焉死死地咬住嘴唇,僵硬地任由西陵炎将她擁住。
她忽然想起天牢裏的那一天,西陵屹嘲笑她說,女人能擔當帝師又如何。她對這話是不屑的,然而此刻她發覺了這話有一點正确,作爲女人天然有着纖細敏感的心,更容易爲情所困。
謝靈焉陡然明白過來,如若她不能在此時克制漫天的情緒,如若不能将愛憎厭惡斂入眼底,她仍然無法戰勝西陵屹,無法與這個皇室爲敵。
這樣想着,她的身體漸漸軟了下來,嬌弱地倚靠在西陵炎的懷中。感到懷裏的人突然間配合了起來,西陵炎眉梢一挑,順勢将她攬得更緊了些。
“炎哥——你怎麽躲在這兒?啊喲……”
突然傳出的男子聲音年輕而有活力,謝靈焉露出玩味的笑容,一聽到這個親昵甚至有些輕浮的稱呼,她便立即想到了來人是誰。想不到,堂堂武功郡王竟會被燕王世子追得左支右绌。
她将整個腦袋埋在西陵炎面前,就聽到西陵炎輕輕咳嗽一聲,燕王世子西陵弘馬上又笑嘻嘻地搶白道:“原想着炎哥帶我往清都多走走看看,想不到是我冒失了,炎哥恕罪!”
四面又靜了片刻,西陵炎輕輕吐出一口氣,松開了懷中女子,低聲地道:“方才一時情急,多有唐突。”
“是王爺有好計謀。”謝靈焉淡淡回應一聲,轉身準備離開。西陵弘此刻還在這附近,那麽更加坐實了燕王在延壽宮中,她須得盡快尋到機會與燕王接觸。
西陵炎瞧見她倉促的側臉,唇邊勾起隐約的弧度,忽然一把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低聲道:“原來‘小靈子’竟是這般妙齡少女,倒是本王有眼無珠了。”
謝靈焉迅速回頭,擡眼果然對上了西陵炎似笑非笑的眸子。她心中狠狠一跳,這男人,果真生得一副好皮囊。
“王爺方才所言,奴才不敢當。”她站直了身子,擡起頭平靜地向西陵炎行了一禮,卻是标準的宮女儀态,全然看不出曾經假扮太監的痕迹。
西陵炎仔細端詳了她,微微颔首,嘴角的笑意漸熾,“非也,本王此言發自肺腑,如此風姿,真乃妙人。”
謝靈焉感到自己的眉梢劇烈抖動了一下,怒氣已然上頭。這男人先是借她躲開燕王世子,接着又出言撩撥,若說燕王父子皆爲輕浮,這人又好到了哪裏?
謝靈焉冷笑,略一欠身,淡淡道:“隻是奴才不知,武功郡王既然與燕王一系同氣連枝,竟用這等手段糊弄疏遠世子,若是燕王和世子知悉,郡王該用什麽漂亮說辭來搪塞過去?”
燕王與西陵炎之父肅王乃是同父所出,與康王西陵屹皆爲堂兄弟,但自肅王殁後,燕王也離開了清都,自此兄弟兩家之間似再無來往。
但謝靈焉也知道,燕王家教雖是輕浮,西陵弘也斷然不敢在宮廷之中如此肆意叫喚西陵炎。謝靈焉暗中歎了口氣,西陵炎既與康王交好,那麽燕王與康王之間的關系莫非已經超出了她的所想——或者,燕王也早在暗中與康王達成了一緻?
謝靈焉輕輕呼出一口氣,瞧着近在咫尺的延壽宮,心中暗道,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裏,便去見見那位素來輕浮的燕王爺,再作下一步計劃也好。
西陵炎瞧見她一臉沉思的模樣,輕笑一聲,“我與阿弘自幼相親,這點事他不至于記恨我;隻是這小子一纏上來就甩不脫,不得已出此下策,看來,靈公公很是怨怼。”
謝靈焉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自稱發生了變化,但眼下她不耐煩他近似胡攪蠻纏的話語,冷冷地道:“難道王爺是想向太後請旨,領了奴才回去充實王府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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