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車夫老餘終于聽到了裏面不尋常的聲音,一拉缰繩準備将車停下,引得車身一晃,險些将惠德佑晃倒在一邊。
謝靈焉輕松從他手中掙脫,面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冷冷地直視着他,壓低聲音道:“還請大人行個方便。”
惠德佑狼狽地重新坐直了身體,憤憤地看了她一眼,轉頭向車外道:“沒事,不過幾個蟲子,我都趕跑了,繼續駕車吧。”
老餘在外面好生奇怪,幾個蟲子也能讓老爺發出這樣的聲音?老爺的膽子可不會這麽小的。
但惠德佑已經發話,老餘隻好将疑惑爛在肚子裏,重新趕起牛車前行。
感到車繼續前行起來,惠德佑輕輕吐出一口氣,謝靈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輕聲道:“方才上面的東西,惠大人可看清楚了?”
惠德佑猛地擡起頭,怔怔地看着她,“你……是什麽人?這是老師的字迹,你……怎麽會有?”
雖然隻是很短的瞬間,但方才那張薄薄的紙上,他清楚地看到“風煙之衛”四字,而那個筆迹,分明出自恩師雪正鴻。
說完這話,他發現對面的少年突然有些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向他點了點頭,“大人目光如炬,爲人正直,殿下對您所托果然是對的。”
不等惠德佑再質問,謝靈焉往前挪騰半步,湊近了他的耳旁,低聲道:“雪帝師的确死于天牢,死于康王之手。若是大人想要爲師妹複仇,且靜待時機。”
惠德佑握緊拳頭,痛苦地閉上眼睛。沒來由的,他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少年竟極爲相信,或許,是因爲那張與小歌相似的面龐罷。
果然是康王下的手……若是恩師泉下有知,他并未照顧好師妹,怕是無顔面對恩師多年的教誨了。
“殿下想要下官如何做?”惠德佑歎了口氣,他明白了西陵仝派人來“傳話”的意思,大約是想要他向這位年輕的殿下表示忠誠或者其他。
謝靈焉也跟着他輕輕歎了口氣,狡黠地眨眨眼,“殿下隻是想讓你暗中調查一下那上面的四個字,另外,明日的早朝,還請惠大人見機行事便是了。”
惠德佑一愣,眼前的少年卻好像遁形一般倏然不見了,隻剩下車窗前的簾布在輕輕顫抖着。
“風煙之衛……”他默默地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過去的流言漸漸充滿了意識。惠德佑扶住額頭靠在車壁上,喉嚨一陣酸澀,眼淚卻突然間淌了下來。
小歌,她死的時候是怎樣的情形?
康王西陵屹……他一定要讓這個男人付出代價。
掉頭回到宮中,謝靈焉一直不停歇地前進,直到折回清甯宮的住處,才終于松了口氣。
這時正是各處忙碌之際,房中并無其他人。方才在牛車裏也沒有絲毫感覺的腳踝,随着方才的跑動時好像漸漸恢複了痛感,謝靈焉咬牙挪動到座椅邊坐下,脫下靴子檢查傷處。
“嫣兒,用這個敷一下。”身後突然傳來謝靈安的聲音,謝靈焉驚得險些從座椅上滑了下去,回頭對他怒目而視,“你——你在這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