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穆安瀾臉色大變,略一思忖,手中緊緊握成拳頭,咬牙切齒地道,“果然那小子有問題,方才就應該抓住他!”
西陵炎搖了搖頭,面上浮現一絲微妙的笑意,“她是康王的人,輪不到咱們來‘教訓’她。”
穆安瀾一怔,突然覺得有點頭大。他無力地倚靠在馬車壁闆上,眼珠一轉又看向手中的字條,疑惑地道:“那他爲什麽要把消息透給您,而不是他的主子?”
西陵炎但笑不語,取了馬車暗格裏的茶盞出來呷了一口,有意無意地道:“今日朝堂之上,我見過這個小家夥。”
馬車啓動,穆安瀾身子晃了一晃,聽明白了“小家夥”指的是剛剛那個小太監,立即打起精神坐直了身子,低聲道:“您便是因此發現的?”
“嗯。”西陵炎将茶盞穩穩地放回暗格,以手支頤斜倚一旁,明亮的眼眸中泛起一絲深意,“康王顯然現在對她不滿了。”
這個小“太監”顯然是西陵屹安置在清甯宮的眼線,但今日朝堂之上,原本勝券在握的西陵屹因爲西陵仝的突然出現而打破了之前的布局,這個眼線卻也大搖大擺地跟着西陵仝進來,實在有些微妙。
莫非,這個小靈子背叛了康王?
眼前又浮現那雙清澈的眸子,西陵炎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少女的胳膊纖細卻堅韌,觸手之處一片彈性,她應當是練家子的,想來也絕非什麽弱角色。
“她想尋找新的主人,所以來示好麽?”穆安瀾也試探着道。
西陵炎看着他手中漸漸又被揉成一團的紙片,嘴角一勾,“既然如此大費周章,自然也不能拂了她的‘好意’。”
他招手示意穆安瀾過去,附耳低聲說了幾句,穆安瀾眼睛一亮,颔首之後轉身打開車門,忽然跳下了車。
下朝之後,朝臣們零零星星地離去,宮門前漸漸冷清。謝靈焉正要從城樓上混出去,突然聽得身後傳來談話的聲音,她大吃一驚,連忙閃身躲到一邊。
道上走來兩人,邊走邊低聲交談着,正是禮部尚書魏修能和她的師兄惠德佑。謝靈焉心中一凜,師兄何時與此人走在了一起?
“惠大人一心爲社稷,如此肱骨之臣,便是先帝聞之,也一定會欣慰的。”魏修能笑吟吟地道,顯然爲方才朝堂之上惠德佑的據理力争非常欣慰。
康王觊觎皇位之事,舉朝皆知,偏還有這麽個硬骨頭敢跳出來直言相對,魏修能心裏自然歡喜。他甚至心中暗暗有些後悔沒有早些拉攏惠德佑,若不是在朝堂上聽到提及雪氏女,他還忘了惠德佑正是出自雪正鴻的門下。
雖然想起那個名字心頭仍不由一跳,魏修能皺眉,竭力壓下那股煩躁的情緒。康王害死了自己的側妃、惠德佑的小師妹,那這就是令惠德佑堅定地站在西陵屹對立面的契機,他必得加以利用。
惠德佑不動聲色地離他身邊遠幾了幾步,淡淡道:“魏大人此言,究竟是以舅父的身份,還是以禮部尚書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