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甯宮?貴妃娘娘和皇子殿下所住的清甯宮?”燕王世子西陵弘突然開腔,目光一冷聲音也變得嚴厲,“你是清甯宮的人,怎麽會跑到這個角落來?究竟在這裏做什麽勾當?”
“請世子明察!”謝靈焉立即道,聲音裏幾乎帶上了哭腔,“奴才……奴才方才匆匆行進,不小心傷了腳,這才驚擾二位殿下……”
聽到她弱弱的聲音和“傷了腳”的所謂理由,西陵弘一撇嘴,他最見不得宮裏這種男不男女不女的人,便輕蔑地啐了一口,“切,多大點事就慌成這樣,果然是個沒種的。”
西陵炎嘴角彎彎,可不是麽,一個丫頭怎麽擔得起“有種”這說法。
他順着謝靈焉的來路看去,她的倉皇逃竄将草葉壓得往四面歪倒,順着那些痕迹,似乎一直蔓延到了極遠的地方。一道勁風刮來,撲面一股草木的腥氣,西陵炎閉上眼睛,蓦然道:“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并不睜眼,但周圍人自然聽得出是在問謝靈焉。謝靈焉故意呆了一下,這才好像回過神似的連忙道:“回郡王的話,奴才……奴才……”她耷拉下腦袋,眼神有些閃爍。
“直說。”西陵炎淡淡地道,睜開眼睛看向跪在地上的少女。
在永和宮的火場裏,她敢隻身前去救人,也敢對他甩臉色看;今日在早朝大殿上,雖然這丫頭站在一旁全然不引人注意,但西陵仝突然之間似乎變了個人,意氣風發的凜然模樣也不知是受了誰的點撥,西陵炎覺得和這個少女必然有幾分聯系。
這樣一個丫頭,會因爲扭傷了腳就慌成這樣?西陵炎不動聲色地端詳她的表情,這話說出去,他絕對不會相信。
謝靈焉縮了縮脖子,終于小聲地道:“奴才……方才在那邊看到幾個黑影在打鬥,極爲吓人,奴才……怕被他們發現,隻想着能逃命才跑到這裏。”她擡頭看了一眼西陵炎,又很快地垂下眸子,輕輕道,“見到有郡王在這裏,奴才便不怕了。”
西陵炎仍然探究地打量着她,似乎在确認她的話裏有幾分可靠。“安瀾,派人過去那邊看看。”他淡淡地道。
穆安瀾立即應了一聲,旁邊的西陵弘卻有些不滿了,筆直地朝着謝靈焉走了過去。謝靈焉立時提高警惕,西陵弘在她面前站住,突然朝着她狠狠踢了一腳,呸了一聲,“肮髒的奴才,有多遠就滾多遠,惡心死了!”
這一腳力道不小,謝靈焉登時往旁邊摔了出去,掙紮了半天才慢慢起身。
西陵弘卻有些不依不饒,這個橫生的意外破壞了他的蘭陵坊遊玩,他才不管那麽多,繼續罵道:“皇宮戒備森嚴,又有千牛衛巡邏把守,哪裏會有什麽人在這裏打鬥!荒謬之極!”
看着那個蜷縮着的瘦小身影,西陵炎心跳一滞,是因爲他看穿了她是個女子,所以才會生出這樣關切之心麽?
謝靈焉嗆咳着半伏在地上,覺得喉頭有些腥甜。人都說燕王與世子是一脈相承的輕浮與魯莽,如今她算是親身體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