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謝靈焉下意識地就要去掙脫,但這男人的手此刻竟如鐵鉗一般,即便身上有幾處火燎的傷,也比不上他抓着她手腕的疼痛。
謝靈焉感到自己的臉上騰起了一陣灼熱——大約,是因爲被火炙烤受傷了吧。
她勉強擡眼看向面前的人,盡管背上已經負着一人,男人僅用左手穩穩地護着背上的左皇後,右手仍能牢牢地将她的手腕抓住,讓她根本掙脫不得。
頭頂的梁柱發出暗啞的聲音,隐隐似要墜落。滾滾濃煙伴随着火焰将四周包圍,嗆得謝靈焉淚流滿面,幾乎要無力呼吸。
突然,面前的男人抓住她用力一扯,謝靈焉一驚,整個人已經随着男人騰空而起,飄然越過了緊密的火圈。
清新的氣息沖入肺腑,謝靈焉貪婪地大口喘息,幾乎癱倒在地。
還好,她還活着。回頭一想,剛剛自己還真是莽撞,這又一次獲得的生命險些又要葬送了。
“王爺——”周圍立即圍過來一群侍衛,謝靈焉扭頭看去,男人向他們點頭緻意,将已經昏迷的左皇後安置下來,轉頭又沉聲吩咐繼續救火,命令下達仍是有條不紊。
原來方才沖進火場将左皇後和她帶出來的人,竟是武功郡王本尊!
謝靈焉暗自沉吟,堂堂郡王爲何會親自以身犯險,還對她這個不起眼的小“太監”也出手相助?
謝靈焉微微蹙眉,沒來由的對這位武功郡王産生一絲戒備之心。
曾經爲帝師時,她便對這個王爺所知不多,隻隐約記得他的名諱爲“炎”,其父親本是與西陵屹同輩的肅王,不知所犯何事遭到處死削爵,這才降爲了郡王。
武功郡相去京畿不遠不近,這幾日各地藩王進京赴喪,以武功郡王的腳程,現在的确可以站在京師皇城之中。
隻是……這麽深的夜,一個郡王怎會出現在深宮後院,又恰巧能調動千牛衛前來救火?
是否,有誰在此之前便先給予了他這樣的權力?
謝靈焉悄悄看了四周,侍衛們仍在拼命救火,嬌弱的宮女們照料着軟榻上的皇後和皇子。她目光一轉,忽然發現男人正盯着自己看,心中不由一跳,垂頭道:“多謝王爺相救,奴才告退——”
“站住。”武功郡王忽然道。
謝靈焉身上抖了抖,暗暗将這男人罵了一頓,看來這人真是盯上“可疑”的自己了?
她身上故意哆嗦不已,怯怯地道:“奴才……不敢……”
旁邊的宮女已經端了水盆過來,武功郡王由她們伺候着淨完了手臉,有些漫不經心地在謝靈焉身邊踱了幾步。謝靈焉感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更加對他的裝模作樣産生厭惡。
末了,終于聽到武功郡王淡淡的聲音道:“你是在這永和宮裏伺候的?”
心中早已想好了應對之辭,謝靈焉又故意畏懼似的抖了抖,恭敬地回道:“回……郡王的話,奴才是在清甯宮伺候的,先前奉貴妃娘娘之命來接皇子殿下回去,沒想到……”
武功郡王沉默了片刻,從鼻孔裏發出一個淡淡的哼聲,“你且留在這守着皇子殿下,本王已派人往清甯宮傳信,你不必回去了。”
謝靈焉勾了勾嘴角,還是露出了一個可憐且無辜的表情,輕輕應了一聲“是”。
她如今的身份是康王西陵屹布在宮中的棋子,即便是魏貴妃親自趕來指認,也決不會不識相地在此地拆穿她的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