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回過神來,謝靈焉自嘲一笑,如今自己的前路仍是迷霧重重她現在竟然還有心去考慮别人。
她轉身欲走,随意地向屋内望了一眼,燈火明亮的屋内,女子斜卧在貴妃榻上,似乎爲男童孩子氣的話有些忍俊不禁,面上帶着淡淡的笑意,。
約莫七八歲的男童正拽着她的手不放,搖頭晃腦地撒嬌道:“娘娘,外面真是黑得瘆人,就讓仝兒在這裏歇息嘛。仝兒就是想和娘娘睡,好不好嘛!”
這麽晚的時辰,西陵仝沒和自己的母妃在一處,反而堅持要留在永和宮這裏?聯想到方才的兩個宮女,謝靈焉沒來由生出了一絲警惕,腳下的動作也停住,幹脆伏在了屋頂上悄悄探頭往下看去。
才八歲的小皇子西陵仝是先帝西陵峙唯一的兒子,也是曾經雪惜歌的學生。但她分明記得,這孩子本是魏貴妃之子,又是何時因何故變得與皇後如此親昵?
“殿下,您真是……”宮室内,左皇後似乎被西陵仝的話語弄得哭笑不得,但也并未表露出拒絕之意。
謝靈焉回過神,聽到左皇後這樣的話,暗暗歎了口氣。
若說往日還對左皇後的“濫好人”做法有些疑惑,如今的她,卻能從母親的身份清楚地體會到左皇後的感受。
當初,西陵屹殺死了她“雪惜歌”的女兒,左皇後的幼女亦是出生不久便夭折。同是孕育了女兒,也都看着幼兒夭折,對母親而言,那是一種無以言喻的痛苦和折磨。
方才永和宮内的那間佛堂,正是左皇後爲她的幼女悄悄設立,爲替愛女祈福超度以求來世安康。因爲自己的孩子早夭,左皇後對這宮内上下唯一的一位皇子憐愛至極,視如己出般照料。
花雨居屋内,西陵仝繼續對着女人撒嬌,“仝兒是真的害怕嘛,娘娘是最疼仝兒的,不是嗎?至于母妃那邊,娘娘隻要打發個人去說就行了。”
謝靈焉微微蹙眉,這小狐狸今夜如此胡攪蠻纏,實在有些太不尋常。
在還是雪惜歌時,她曾以帝師之身教導過西陵仝兩年,不得不說,這小子秉承其母魏貴妃之“聰慧”,平日裏是極讨喜的。但以她之見,此子雖有計謀卻難成大器,隻是落了窠臼、奇技淫巧之流,絕非帝王之相。
她正要再看左皇後要怎麽應對這小子,手腕忽然被人一握,謝靈安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身邊,一臉凝肅地用唇語道:“外人侵入。”
“什麽?”謝靈焉立時警覺,鼻尖忽然嗅到一絲奇怪的味道,小臉霎時一白,竟是硫磺!
“嫣兒快走!”謝靈安臉色也變了,拽住謝靈焉就要開溜。蓦然被抓住手腕,謝靈焉一陣不自在,正要甩開這屬于“哥哥”的手,忽然瞥見幾道人影閃過,二人隻得重又躲回灌木叢中,屏氣凝神戒備。
夜色凄迷,天上紅月之光已經漸暗。隐隐的光亮中,幾道鬼祟的身影恰巧是自方才佛堂那邊悄悄潛入,會合之後又四散開去。
這些人是誰?他們想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