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屹“嗯”了一聲,冷冷地道:“今夜定要找出遺诏,否則自己回去領罰。”
跪着的人身上穿着不算合身的寬松太監服,隻是低着頭道:“奴才遵命。”
西陵屹滿意地點點頭,這才辭了依依不舍的魏貴妃大步出了清甯宮的大門。眼見他的身影終于消失不見,魏貴妃頹然坐回到榻上,輕輕歎了口氣,忽然發現地上的人還跪着,不由唬了一跳,越發嫌惡起來,“本宮要就寝了,你這奴才,還不快滾出去?”
雖然西陵屹說這丫頭隻是個暗衛,但畢竟跟在西陵屹身邊多年。魏貴妃自知自己如今已不是二八芳齡的少女,就怕留不住西陵屹的心,這個臭丫頭若是要上位,她還真怕自己招架不住呢。
謝靈焉沉默地站起身,擡起眼睛看向魏貴妃。
魏貴妃這才仔細地打量了這少女,雖然身材瘦削玲珑,寬大的太監服下卻看得出是一具凹凸有緻的身闆,一張臉面無表情甚至有些蒼白,但那雙黑白分明水汪汪的眼睛,加之左眼下一顆恰到好處的淚痣,怎麽看都是那麽的無辜且勾人。
魏貴妃登時有些嫉妒發作,真恨不能将這死丫頭撕成幾爿。但這畢竟是西陵屹的人,她恨恨地絞着絲帕,冷冷地啐了一口,“還杵着做什麽?王爺的任務完不成,你就得交出小命來!”
謝靈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躬身之後退了出去,隻留下氣得快冒火的魏貴妃獨坐。
走出宮門,天空中的紅色月光灑滿世間,謝靈焉閉上眼微微仰起頭,努力克制着眼淚不往下掉。
“西陵屹……你便是爲了這個女人,如此負我、害我?”
午間的天牢之中,她與那個手執短劍的小“太監”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意識蓦然間渙散。但求生的強大執念支撐着她堅持下去,等到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居然進入了那個小“太監”的體内!
她雪惜歌還活着,卻要從此以小靈子、以“謝靈焉”的身份活着。
“西陵屹,這可是天意啊……”
謝靈焉嘴角微微一勾,袖中的小手死死地捏成了拳頭。
原本的“謝靈焉”是怎麽一回事她根本不想關心,如今雪惜歌雖然死了,她卻還要繼續将這份仇恨還回去。
不僅是爲了自己,還有無辜死去的婧兒……想到小小的女兒西陵婧居然是被她的生父親手害死,謝靈焉恨得全身都開始顫抖。
不可原諒——西陵屹簡直不可原諒!
赤紅的月色落在少女表情猙獰青慘的臉上,此刻,月下的小人兒仿佛是一隻從地獄歸來的朱紅厲鬼。
當初他信誓旦旦,重整河山、永不相負,原來也不過是床第歡好間的敷衍之詞。想起他溫柔地在自己耳邊叫着“惜惜”,現在回想起來,隻能讓她想要嘔吐——同樣的話,原來他也對這清甯宮的老女人娓娓道來。
如果,他是真的想要奪取那個人的江山,她完全可以爲他出謀劃策,助他運籌帷幄。可他爲何要辜負她,爲何要欺騙她,爲何……還要謀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