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房間裏也不怎麽規矩,顯得有點兒亂,窗簾拉着,還顯得有點兒陰暗,房間裏也啥擺設,西南角的最裏面放着一張床,床上的被子褥子也亂糟糟一團。
扶着小郭來到床邊,我剛要側身把她放床上,突然,她居然沖我一笑,笑得很詭異,我就是一愣,咋感覺她在裝醉呢?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小郭身子朝我懷裏一撲,兩條胳膊緊緊抱在了我腰上,我趕緊就推她,誰知道她抱着我把身子往床上一仰,我被她身子墜住失去重心,猝不及防,兩個人“噗通”一聲雙雙跌在了床上,我還不偏不倚的壓在了小郭身上,這姿勢,我就不形容了,心裏頓時一激靈。這些,我從沒跟任何人說過,這要是叫我老婆知道了,可就不是問我壓小郭身上啥滋味這麽簡單了。
這時候我就是再傻,也明白小郭啥意思了,裝醉把我騙到她房間,又抱着我故意跟她一起摔床上……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呀。
我趕緊一手摁住床鋪,跟小郭的上半身脫離開,另一手快速伸到自己背後,抓住小郭的一隻手腕,用力一扯,把她一隻手從我腰上扯開了,緊跟着,身子朝側面一滾,離開小郭,雙手摁床一翻身,從床上站到了地上。
等穩住神兒以後朝仰躺在床上的小郭看了一眼,小郭這時候的臉色變了,變的很難看,我趕忙對她說道:“小郭,你先睡吧,我走了。”說完轉身就走。
“你等等!”小郭喊了一聲。
我腳下沒停,回頭對小郭又說了一句,“有啥事兒咱以後再說吧。”
小郭“忽”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叫道:“劉黃河,你占了我便宜還想走嗎,你要是敢走,我就告訴你老婆!”
我又是一激靈,立馬兒停下了腳,轉回身看向小郭說道:“小郭,你可不能這麽說呀,我、我啥時候占你便宜了我?”
“就剛才,趁我喝多了你把我壓床上,占我便宜。”
我一聽嘴唇都哆嗦起來,“你你……我我……”我這人一激動就說不話,心裏冤枉憋屈,嘴上就是說不出來,“你你你……你到底想咋樣兒,虧虧我還把你當朋友。”
小郭看着我沒說話,停了一會兒,臉色黯淡了下來,輕聲說道:“黃河,留下來陪陪我吧……”
我連忙搖頭,“小郭,咱、咱是朋友,喝酒抽煙都行,但是咱不能幹那種事兒。”
小郭一聽臉色頓時又變了,顯得極不痛快,随後惱羞成怒,叫道:“誰想跟你幹那種事兒了,你真不要臉!”
我頓時一愣,趕忙順勢說道:“好好好,是我想歪了,是我不要臉,那個……你睡吧,我得走了。”說完,轉身又朝門口那裏走去。
“你站住!”
這次我連停都沒停,快步走到房門那裏,打開門走過客廳,直徑朝院子裏走去,身後,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小郭從卧室裏沖了出來,在我身後大叫道:“劉黃河,你是不是男人呀!”
我連頭都沒回,快步走進了院子,等我推上院子裏的摩托車,下意識朝門口看了一眼,心裏一跳,就見小郭站在房門口憤憤地看着我。
我把頭一低,推着摩托車就走。
小郭頓時威脅似的大叫道:“劉黃河,今天的事你不許跟别人講!”
我微微點了點頭,我傻呀我,這要是叫我老婆知道了,指不定咋整治我呢,我還敢跟别人講,講起來好說不好聽,一旦傳出去,沒有的事兒也成真的了。
推着摩托車來到胡同裏,我一腳把摩托車揣着,跟個喪家之犬似的,逃離了小郭他們家。
路上,我越想越委屈,我不要臉?我不是男人?我欺負她了,我還占了她便宜?唉……都說抽煙喝酒的女人有故事,看來确實如此,這也就怪不得他們村裏人都用那麽奇怪的眼神看我了。
走着走着,腦子清醒了,轉念又一尋思,我來這裏到底是幹啥來了,對了,我他娘的是來找紙人的,真沒想到找個紙人會弄成這樣兒,還有,還有那個紙人……那個紙人我現在到底還找不找了呢?
一時間心亂如麻,最後一咬牙,管他娘的呢,還找啥呀找,我劉黃河長這麽大還沒受過這刺激呢,誰撿着誰活該倒黴吧!
這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兩點多鍾,等自己腦子徹底清醒下來以後,前思後想,頓時一陣後怕。
怕啥呢?還記不記得今天上午的時候,我騙我老婆到樓上喊小郭,說是開工幹活兒的,但是我們根本就沒在廠子裏,萬一我老婆心血來潮,到我們幹活的地方一看……
想到這兒我頓時一激靈!
這時候,已經走過了紡織廠,我把摩托車一掉頭,回到廠門口,摩托車放到門邊上,徑直走進廠子去找我老婆。
來到我老婆幹活的廠房,老婆正在一台紡紗的機車上忙活着,額頭滿是細汗,看着都叫人心疼,我把肚子一捂,愁眉苦臉走到她跟前,輕聲喊了一聲:“老婆……”
我老婆趕忙一擡頭,額頭的汗水順着臉頰滑了下來,老婆驚愕地看了我一眼,問道:“怎麽了?”
我頓時暗松了一口氣,從我老婆這時候看我的眼神來說,她還不知道我們根本沒在廠子裏幹活兒,我把臉一哭喪,裝出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老婆旋即把眼神兒一低,朝我捂着的肚子看了看,擔心的問道:“胃又不舒服了?”
“嗯。”我像個可憐的小孩子似的點了點頭。
老婆慌了,“那、那怎麽辦呢?”
我小聲說道:“我、我想請假回家……”
老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說道:“那你還不趕緊進去請,到家吃點藥,躺床好好休息。”
“嗯。”我乖乖的又點了點頭,不過心裏很愧疚,說道:“老婆,要不……要不等你下班以後……我、我過來接你吧……”
老婆趕忙說道:“不用了不用了,你身體不舒服就别來了,我自己能回去。”
我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你眼睛咋紅了?”
“我、我沒事,我我、我疼的……”
老婆急道:“那你還不趕緊回去呀。”
離開廠子,騎上摩托車迎着冷風,想想老婆剛才擔心的我替我難過的樣子,心裏特别恨自己……
第二天,我早早來來到強順家找強順上班,小燕這時候帶着孩子也已經起來了,問我昨天咋了,是不是心情不好,我黑着臉對她說,你們倆一吵架我心情就不好,夫妻之間應該多體諒一點兒,各讓一步,你看看我跟你嫂子,結婚快兩年了也沒吵過一句嘴。
強順在一旁聽了不服氣,插了一句,那是因爲我沒你能撒謊。
小燕一聽,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我趕忙解釋,你别誤會哥呀小燕,有時候善意的謊言,才能保證家庭的和睦。
不過說這句話的時候,覺得自己特别虧良心,但是,想維持家庭的和睦,有時候真的也隻能這麽做,要不然咋樣兒呢,讓老婆知道了,兩個人鬧别扭,哭天抹淚、愁雲慘霧,這日子還有法兒再接着過嗎?
來到廠子裏,小郭已經在廠房裏等着了,我看了她一眼,她也看了我一眼,誰也沒說話。
三個人悶聲幹了兩個多小時以後,強順憋不住了,問我跟小郭,“黃河,小郭,你們倆今天咋誰都不說話咧,平常不是話挺多麽。”
我瞅了強順一眼,還是沒說話,小郭說道:“我今天不想說話,等下了班我找廠長說說,不在裝紗組幹了。”說着,小郭朝我看了一眼,我把眼皮一耷拉,就當沒聽見。
又幹了一會兒,小郭起身一拉強順,“強順走,咱倆到外面抽根煙。”
我頓時一皺眉,我怕她勾引我不成,再去勾強順,趕忙對小郭笑道:“平常咱都是仨人一起去的,你今天真不夠意思,也不喊我了。”
“誰稀罕你!”小郭嘴上雖然這麽說,不過臉上的顔色稍微緩和了一點兒。
三個人來到廁所門口,小郭主動掏出煙遞給強順一根,随後問我,“你抽不抽?”
我沖她一笑:“有好煙誰不抽呢,下次我也買盒好的,請你抽。”
接過煙,感覺在面子上,跟小郭有所緩解了,但是在我内心深處,我已經把她排除在了千裏之外。
抽完煙回到幹活的地方,我跟小郭之間的氣氛好了很多,漸漸的,又有了話題,一邊幹活一邊聊,就好像昨天的一幕根本沒發生過似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小郭示意我們兩個,我們三個又來到了食堂外面的小魚池旁邊,小郭對我說,昨天沒找見的那個紙人給他們村裏一個孩子撿到了,那孩子早上上學時撿到的,他覺得好玩就,在手裏一隻抓着,到了下午,這孩子開始發燒說胡話,現在還在家裏躺着,打針吃藥都不管用。
我聽了心裏頓時一沉,不過,我又懷疑這小郭話還能信嗎,趕忙問她:“你是咋知道的?”
小郭臉上頓時顯得有些不自在,說道:“昨天你走了以後,我也沒睡,到我們村上小賣部買酒時看見的。”
強順一聽問道:“昨天你又喝了呀,咱前天喝的那酒勁兒過了麽?”
小郭看了強順一眼,說道:“隻要别人一惹我不高興我就喝。”
小郭這話雖然是對着強順說的,但是明顯是說給我聽的。
我假裝沒聽見,接着問道:“你看到那孩子了?”
小郭點了點頭,“他父母剛帶他到診所打完針,來小賣部買東西哄他,剛好跟我碰上。”
我又問:“那孩子有多大?”
“上小學一年級,他父母我都認識。”
我一尋思又問:“那你咋知道那孩子撿了我的紙人?”
小郭說道:“紙人就在孩子手裏抓着,我問他父母孩子手裏拿個紙人幹啥,他父母說,他們到學校接孩子時孩子就拿着,後來找他們班主任,班主任說,這孩子從早上來學校就一直拿着,問他拿個紙人幹啥,他說在路上撿的,叫他把紙人松開,死活就是不松,班主任還把他的手掰了好幾次,就是掰不開。”
我一聽頓時把眉頭皺緊了,這時候強順問我:“黃河,你昨天沒把紙人找見呀?”
我冷冷瞪了他一眼,說了句,“這不都怪你!”
強順頓時一臉委屈,“關我啥事兒咧,咋怪上我咧?”
我扭頭又朝小郭看了一眼,我們兩個頓時顯得特别尴尬,至少我覺得特别尴尬。
三個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小郭問我:“黃河,那紙人你還要不要了,要不今天下班我帶你去我們村,那孩子的父母我認識。”
我瞅了她一眼,心說,還去呀,昨天的“我不要臉”“我不是男人”我還記得呢!
強順這時候問小郭:“跟你去你們村子,管酒不?”
小郭立馬兒說道:“當然管酒了,你想喝多少都行。”
強順嘿嘿嘿笑了起來,沖我說道:“黃河,那咱下班過去看看呗,把紙人拿回來以後,順便再到小郭家裏喝點兒。”
我又瞪了他一眼,“你不怕小燕再跟你吵架呀?”
強順說道:“怕,我更怕沒酒喝。”
真是酒精中毒無藥可救了。不過,小郭他們村子眼下看樣子不去還不行,那孩子明顯是給女鬼纏上了,孩子還小,耽誤的時間越長,對他的傷害越大,這個禍是我闖的,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去把它找補回來,但是……我偷眼又朝小郭看了看,隻怕她這次還是沒安好心吧。
思來想去最後一咬牙,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