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朝四下看了看,說道:“你看這地方過去你來過嗎?”
強順也四下看了看,又搖了搖頭,“肯定沒來過。”
我接着說道:“咱們哪兒的山沒有這麽高,也沒有這麽吓人的,咱要不就是迷路了,要不就是又給啥東西糊眼了,想回去就得先把這裏弄清楚了再說。”
強順一聽立馬兒把臉哭喪了下來,“要真是給啥東西糊眼了,咱往前一走掉懸崖底下咋辦呢?”
我趕忙說道:“那就把你的陰陽眼弄出來看看呗。”
強順狠狠瞅了我一眼,忿忿說道:“你就惦記着我的陰陽眼呢,你不是有法子破鬼糊眼麽。”
沒辦法,我們兩個先是用唾沫,後來用指血,不管用啥方法,眼前的山還是那山,強順還想叫我說幾個方法再試試,我說道:“别白費勁兒了,現在看來不是給啥東西糊眼了,咱是迷路了,你瞧那前面有亮光,說不定有人,咱過去問問。”
強順撇了撇嘴,小聲嘀咕了一句,“有鬼都不會有人。”
我從身上掏出煙遞給了他一根,說道:“陳輝道長不是經常跟咱倆說麽,既來之則安之……”
話沒說完,強順立馬打斷我,說道:“那不一樣,那是你鼓搗我跟你一起逃跑,給他逮住以後他才這麽說的。”
我頓時一噎,想想過去幹的那蠢事,臉上有點兒挂不住了,狠抽了口煙不再理他,徑直朝前面的亮光走去。
強順在我身後低喊了一聲,“劉道友,等等我呀。”
我猛地一回頭,“沒完了你!”隻有陳輝才喊我“劉道友”。
強順追着追了過來。
我們兩個往前走了大概能有二十幾米遠,山勢突然低了下去,成了個大斜坡,所幸我們走的一路小心,要是沒招呼,這烏漆麻黑搞不好就從坡上滾下去了。
居高臨下朝坡底下一看,就見那團亮光在對面斜坡的半腰,一閃一閃的,發着暗黃色的光,不過還不算是真正的光源,感覺對面那山腰上可能有個山洞之類的,真正的光源可能就在那山洞裏。
這時候煙已經抽完了,把手裏的煙屁股一扔,我們倆順着斜坡出溜了下去。
這斜坡很像個錐形的小坑,底下一小片平地,四面全是山,打眼再往對面山腰上一瞧,确實是個山洞,光就是從裏面發出來的,洞口的直線距離大概離着我們能有五六米遠。
強順這時候拉了拉我的衣裳,我扭臉一看他,他沖我搖了搖頭,那意思不想再叫我往前走,我想了想,低聲對他說道:“沒事兒,說不定這洞裏住着人,咱進去問問路。”
強順又搖了搖頭,一臉不情願。
我又說道:“那你就在外面等着吧,要是裏面的人請我喝酒啥的,我可不喊你啊。”
“得了吧你……”
強順找了個地方一屁股坐下了,我朝那洞口看了看,給自己鼓了鼓勁兒,随後貓下身子手腳并用爬了起來。
一會兒的功夫,爬到了洞口,不過我沒敢大咧咧的直接進去,把身子貼到洞外石壁上,頭探出去一半悄悄朝洞裏一瞅,一眼下去,我頓時愣住了。
就見這洞裏有個大珠子,滾圓滾圓的,乍一看看不清楚到底有大,整個兒發出黃澄澄的光芒,刺眼的要命,等眼睛适應了這種光線以後,再仔細一瞧,那珠子有成人拳頭大小,在洞裏中間一個半米多高的柱形石台子上面放着,在石台子旁邊的地上,還躺着三隻黃貓,一隻稍大點兒的,一隻稍小點兒的,那隻稍大點兒的看着很像是撓我臉的那隻,三隻貓都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死了。
我又把整個山洞裏打量了一下,這山洞算是個直筒狀的,洞裏跟洞口大小差不多,不過最裏面好像還有個拐彎兒。
看完,我剛要貓身爬進洞裏,猛地後邊的衣裳給啥扯了一下,心裏一驚,回頭一看,不知道強順啥時候也爬了上來,強順一雙眼睛看着我都冒光,低聲說道:“黃河,咱發了,裏面那是個大金蛋!”
我趕忙說道:“你可别這麽想,金蛋哪兒有發光的。”
強順問道:“你見過金蛋麽?”
我說道:“我沒見過我也知道它不會發光,而且這光也不對,剛才咱們看見的像是火光,一閃一閃的,現在連閃都不閃了。”
強順瞥了我一眼不再說話,悶頭就往洞裏鑽,這洞并不高,一米左右,貓着腰往裏面鑽太低了,隻能蹲地上往裏面挪。
這山洞、這金蛋、還有地上那三隻貓,太詭異了,我怕強順财迷心竅冒冒失失鑽進出啥事兒,一把揪住的他後衣襟又把他拽了出來。
“你在外面等着,我進去看看。”說着,我貓腰鑽了進去。
小心翼翼挪到那柱形台子跟前一瞧,柱子上這玩意兒不像是金的,倒像是個裝滿了黃色液體肉球,外面一層皮是透明的,裏面的黃色液體看着好像還在流動。
當即一愣,這玩意可不是啥金蛋,像是奶奶說過的“動物内丹”。
這時候,強順也蹭進了洞裏,伸手就去拿,我趕忙拉住他了。往柱子旁邊地上那三隻黃貓一瞧,其中一隻小的頭破血流,另一隻小的瞪着一雙眼睛,最後那個稍微大點兒的,張着嘴,那肚子圓滾滾的,這三隻貓都已經斷了氣兒了,特别是那隻稍大點兒的,那死的那模樣,怎麽看怎麽像是給淹死的。
就在這時候,強順反倒拉了拉我,洞裏的光突然越來越暗了,我朝那珠子一看,上面的光芒正在逐漸黯淡下來,裏面流動的黃色液體也在快速凝固。
越來越暗,流動的越來越慢,沒一會兒,整個洞裏漆黑成了一片。
我不知道強順這時候是啥感覺,反正我是驚訝到了極點。
又過了一會兒,我回過神兒從兜裏掏出打火機打着了,舉着火機朝柱子上一照,剛才那個發光的金珠子居然邊成了一塊石頭,跟着山洞一樣眼色的很普通的石頭。
耳邊傳來擦的一聲,強順也把自己的火機打開了,我們兩個相互看了一眼,強順臉上稍微有點兒失望,不過,他很快也注意力集中到洞深處那個拐彎兒那裏,這時候,他也不知道害怕了,可能覺得拐彎那裏還有啥好東西,蹲着身子一點點兒挪了過去。
我低聲對他說道:“别去了,這就是個貓洞,拐彎兒那裏不是這些貓的卧室就是廁所。”
強順回頭看了我一眼,說了句,“我覺得可能是卧室吧。”
就在這時候,突然又傳來了女人笑聲,我們倆立馬兒毛骨悚然了,因爲那笑聲就從拐彎兒那裏傳來的,緊跟着,噗地吹來一股風,把我們手裏的火機全吹滅了。
我大叫一聲,“快出去!”
兩個人争先恐後鑽出了山洞。來到洞外,一口氣又沖到坑底,回頭再看那山洞,不見了,心裏頓時一陣後怕,這要是出來再慢一點兒就悶裏面了。
強順看了看那消失的山洞一臉驚悚地問我,“黃河,那洞咧?”
我說道:“那裏根本就沒有洞,那是幻覺。”
“你咋知道咧?”
我說道:“那陣風來的不對,咱在洞裏邊,洞裏要是有風,隻能從咱們前後刮,那風是從咱們右邊往左刮的,哪兒從石頭牆上冒出風的。”
強順驚魂未蔔,又問:“咱現在還是沒出來會咋樣兒?”
我連想都沒想,“還能咋樣兒,給山活埋到那地方呗。”
強順不解,“那你說到底是有洞還是沒洞呢?”
我說道:“有洞,不過沒在陽間,這個解釋你來很麻煩……”說着,我朝四下看了看,眼前的雖然沒啥變化,不過看着越看越眼熟,這不是我們石渣廠東北邊那片兒山麽,我們所站的這個小山凹,四周也是黃土地,也開山的時候開出來的。距離我們那石渣廠也不太遠,不過這一片呢,幾年前給山下一家有錢人相中,把這片土地做了祖墳,把他們家那些老祖宗們全遷到了這裏。
我們兩個這時候就身處在一片墳地裏,大大小小的能有十來個墳頭!
強順看着眼前一堆堆墳頭都有點兒發傻,問我這到底是咋回事兒,我說,“可能是給糊眼了。”強順說,“糊眼咱不是用法子破了麽。”我說,“這裏陰氣太重,咱那些破鬼糊眼的小法子根本就破不了。”
強順急道:“幸虧是墳地,要真實懸崖,咱倆早掉下去摔死了。”
我一擺手,“你放心,這些鬼玩意想要我這條命沒那麽容易。”
“那咱現在咋辦咧?”
我又看了看地上這些墳,說道:“先回去,明天再過來看看。”
“還來呀。”強順老不情願了。
我說道:“這裏這麽古怪,白天肯定能看出點啥,現在太黑了,咱有沒帶照亮兒的東西。”
就這麽得,我們回到原地,拉上鬥車返回了場子,這時候,場子門崗上那燈還亮着,我們剛走到門口,門崗那房門開了,王思河從裏面走了出來,一臉着急責問我們,“叫你們倆扔個死貓咋去了這麽久。”
強順說道:“爸,你别說了,俺們倆差點悶山裏出……”
我一拉強順,沒叫他繼續說下去,我說道:“沒事兒,天太黑迷路了,差點打山裏出不來。”
王思河納悶兒地說了一句,扔隻死貓跑了多遠呀。
這時候,因爲天色早就不早了,我們全都在宿舍睡下了。
第二天,因爲又沒炸石頭,還是沒活幹,我跟強順起來的都比較晚。
吃過早飯,動員了強順一番,強順磨磨蹭蹭的跟我又到了昨天那地方,大老遠的就看見一群人,其中有個衣着體面的人在跳着腳的大罵,誰他媽把一個沒穿衣服的女人埋俺們家祖墳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