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的大門輕輕一推,毫不費力就朝裏面滑動,把整個一層的布局展現在我們面前。
一座龍椅,兩側是一人多高傾斜放置的銅鏡。其他的擺設倒是沒有什麽特别的。而銅鏡前,橫七豎八的倒着幾個人。李婵娣臉色大變,驚愕的渾身顫抖。我們瞳孔一縮,暗道想來死的人就是李婵娣那夥了。
朝其中一個踢了一腳,翻開臉,青紫而無人色,顯然是斷氣了。銅鏡裏映射出我的身影,我眉頭一動,不知爲何,打起了哆嗦。就在這時,銅鏡裏,一條帶圈的麻繩垂了下來,我大驚,連忙一看,奇怪,現實中根本就沒有這個麻繩。這一變故很快引來了其他人,在我們震驚的目光中,鏡子裏的我把脖子一伸,套在了麻繩圈了,猛的往上一拉,麻繩收緊,我隻感到脖子被勒住快斷了,痛苦的無以複加。拉繩往上一提,我雙腳離地,不停的折騰。仿佛有一股無形之力要把我掐死。
其他人當機立斷,拔出手槍。
砰!砰!
銅鏡被打破,我噗通一聲掉在地上,趁着地闆不停的喘着氣:“呼呼,差點就死了,呼呼,難受死了!”
眼睛一瞥,被打壞的銅鏡依然能夠照射出我們的影子,我們臉色一變,連忙挪移位置,躲到銅鏡後頭,免得再有人出意外。
“娘的,這地方處處透着邪氣,一不小心就會沒命。”巴爾紮咂舌不已。
我們發現通往二樓的樓梯正好在銅鏡對着的地方,所以要想上去,就會被銅鏡照到。麻煩的是,這兩面銅鏡像是紮根在地上,怎麽也弄不下來,而雖然打破了一個,但誰知道破了的銅鏡有沒有殺人的效果。
鬼夜叉他們在思考着對策。我有點累了,剛剛從鬼門關上走了一圈,旋即坐到了那個鎏金龍椅上。說實話,龍椅硬蹦蹦的,又涼,并不舒服。誰也沒有注意,李婵娣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龍椅背後。我正好仰頭看到她臉,隻感到她眼神怪怪的。她把嘴移到我耳邊,輕聲道:“我帶你到地下。”
我渾身如過電一般,震驚不已。并不是因爲啞巴的李婵娣突然開口了,事實上我們壓根就不相信她真是啞巴,就等着她裝不下去。正在讓我如此震驚的是,她的聲音!我無比熟悉的聲音,有時候還在夢裏能夠聽見。
“孃孃!”我叫了起來。
李婵娣會心一笑,這時其他人也發現了異樣,老爹第一個反應過來,不可置信道:“姐!是你!”
隻聽機關扣動的聲音,龍椅下一空,我連帶着龍椅,與李婵娣一起掉入了機關内。
李婵娣緊緊抱着龍椅,與我正視着,我們做着自由落體。原本黑漆漆的通道被我的綠臉照的鬼氣森森,因爲通道的四壁上畫滿了猙獰的厲鬼圖案。
“孃孃,你真是孃孃?可是你的臉?”我喃喃問道。隻見李婵娣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就掙脫了捆綁的繩子,手在臉上一撕,頓時露出了廬山真面目。是一張經曆了滄桑,但依然保持着生機和希望的臉,不正是孃孃本人嗎?
“我等洪廣黑,沒想到等到你來了。”孃孃道。接下去的話還沒有講完,龍椅速度急速變慢,四周擦出了火花,不一會兒,我們平穩的落到了地上。
我發現自己身在一個天然形成的空間内,正前方有着一個洞。腳下,是僅僅能夠沒過腳踝的地下水,極其清澈,水裏有着很多的石頭,類似于雨花石,由于水流的長時間流動,在石頭上面形成了很多的花紋。
“這是哪?”我問道。
孃孃解釋道:“孕育之地。”
“孕育之地?”我撓頭不解,注意力在那些石頭上停留了一會兒,撿起其中一個,忽然,一股暖流順着石頭流入我身體裏,旋即腦袋暈暈的,竟然有脹痛感。吓得我連忙把石頭扔掉。“這石頭有古怪!”我臉色大變,驚魂未定道:“感覺裏面有東西要往我腦袋裏鑽,吓死我了。”
孃孃撿起被我扔掉的那個,在手裏掂量了幾下,笑了起來:“呵呵,你看,我沒事。”
我茫然不解,孃孃解釋道:“想來你已經見到了很多的石頭了吧,那些石頭裏刻錄着一個上古種族的記憶。”
我點了點頭:“田文亮和我說過,那些石頭在小歸墟之下藏着。”眉頭微動,想了想道:“難道這裏的石頭也是?”
孃孃不動聲色,繼續道:“這裏的石頭與衆不同。是那個種族最後的一個成員的記憶結晶,所有的都是!”
我愕然,腳下這麽多石頭,好家夥,那家夥得有多少記憶存在這裏。孃孃把那顆石頭還給我,我伸出手來,縮了一下,定了定神,暗罵自己膽小,就再接了回來。還是那股奇妙的感覺沖擊着腦海,我一咬牙,緊緊握住石頭不放,腦袋要炸開一樣,一下子潮水般的記憶湧了進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無數的畫面走馬燈般從我眼前變換着。
嗷嗷待哺的嬰兒,到懵懂的小孩,意氣風發的少年郎,經曆紅塵的中年男人,最後死于戰亂。這是生于明末的一段記憶。如此的真實,所有的一切,包括經曆,情感都完美的印刻在腦海裏。那個人的記憶與我的記憶相互融合,到後來我甚至認爲這個完整的記憶就是我的另一個生命。
過了良久,我才慢慢回過神來。呆呆的看着希冀的孃孃。這一刻,我感到自己的心境都發生了變化,猶如看穿了紅塵的老僧,恍惚不真切。
“那段記憶,就是你的。”孃孃語出驚人。
我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懂。
“這裏的石頭,每一個都記載着一個完整的人生。而這些人生,都來自同一個永生之人。但這種永生,不是通過*的延續,而是記憶的不滅。*不過是記憶與精神的載體,載體可以老化,可以泯滅,隻要記憶不死,就能永遠的延續某種意義上的精神生命。”孃孃說出了讓我毛骨悚然的話來:“而這個通過記憶永生的人,就是你。”
“我!”我退後了數步,不可置信。但我知道孃孃不會騙我。
“不錯,就是你。上古種族的最後一個成員。”孃孃說道,頓了頓,慈祥的沖我笑了一下,小時候害怕的時候她都會這樣做緩解我害怕的情緒,可是這一次收效甚微,她的話讓我感到無比的恐懼。
“這裏面的緣由,還得從二十四年前說起。我和你爹洪廣黑,有段時間在張大帥手裏幹活。當了秘密行動隊的一個軍官,專門挖掘埋藏在地底的寶貝,充當東北軍的軍饷。結果來到長白山一帶的時候,我們的帶頭大哥,死在了地底。一夥人就我們姐弟活了下來。損失慘重下,想到回了營地免不了受到軍法處置,甚至可能丢了性命。決定到山裏躲躲風頭,然後隐姓埋名當個農民了事。就在幾次機緣巧合下,我們誤入了一處山洞,掉入了這個地方。”孃孃邊說,邊帶着我往前面的洞裏走。
“那個洞後來由于地震,徹底掩埋了。但從上面的仙山,還能通到這裏。不過這是後來才發現的秘密。”
我走在孃孃身後,踩在那些光滑的石頭上面,說不出的異樣。
洞不深,大概五分鍾不到,我們便來到了盡頭。四周的四壁都變成了溫潤的美玉,玉壁的一面上,刻滿了字迹不一的人名。
玉壁的最裏面,一口玉棺敞口擺在那裏。
我吸了口氣,大着膽子走進一看,隻見玉棺躺着一個奇特的胎盤。胎盤由一種不知名的奇特生物材料構成,有很多血管延伸到玉棺内闆,像是在吮吸玉質裏面的精華。透過胎盤,有一個隻有手指頭大小的嬰兒,如果能稱爲嬰兒的話,靜靜的躺在那裏。他是活的!
“天生玉嬰。這就是當年我們發現的東西。不同的是,那時候的嬰兒已經接近長大,我們等了三天三夜,待嬰兒睜開眼睛,脫離臍帶。我們将他抱了出來。”孃孃說到這,看向早就目瞪口呆的我,沉聲道:“這個嬰兒,就是你。”
我現在根本沒有說話的能力,嘴巴張開着,但卻無論如何發不出聲音,實在是太過震驚。心裏隻驚呼一句話:“老子果然是石頭裏蹦出來的!”
孃孃全然不給我消化的空間,繼續說道:“我們查閱了很多的資料,以及多次冒險,加上大膽猜測,才大緻推斷出了其中的奧秘。上古種族有死者死後,記憶封存于石頭的傳統。是他們延續種族文明的重要方式。被地底文明滅絕後,殘部将他們最後的一個成員,應該是他們的少族長,采用上古禁術,記憶剝離,封存在這口玉棺裏。再用這種天生玉嬰的方式,讓天地主龍脈之一的長白山孕育其肉身。玉嬰在玉棺裏長大,腦海最深處有着那位的記憶本源。等嬰兒長大成人到一定階段,這部分記憶就會蘇醒,某種意義上,那個人也就複活了。但天地精華的肉身也會老化,等他知道肉色快死的時候,會回到這個出生地,安靜的死去。死後肉身歸于大地,那一世的記憶,就凝結爲記憶之石,留在這裏。而同一時間,玉棺孕育的下一個嬰兒,又會出生。如此生生不息,記憶永生。”
我搖着頭,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孃孃的話實在太過驚世駭俗,一時間我根本接受不了。雖然潛意識裏告訴我那是真的。而且如果我真是天生玉嬰的肉身,也就解釋了我那奇特體質的緣由。不對,還有很多的問題沒有解決。我看到玉壁上的名字,身體一震,這些名字該不會是每一個“前世”的自己把生前用過的名字刻上去的吧。
“不對,有問題!按照你這麽說,我既然不是老爹親生的,爲什麽我會和他長得一模一樣?别告訴我是巧合。”我驚疑道。
孃孃嘴唇一抿,笑道:“不是你長得和他一樣,而是他長得和你一樣。洪廣黑以前根本不是這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