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我踏上了金華輪的甲闆,伴随着和煦的海風,駛離了台北基隆港。
“沒想到又坐了上這艘船。”我感慨無邊,想當初就是坐着這艘船來到了台灣,而現在又是坐着這艘船離開台灣。
金華輪上早就沒有了血迹,那扇大鐵門後面的泥菩薩和蛔蛇也一并處理幹淨了。
要不是親身經曆,誰也不知道這艘船上曾經經曆過怎樣的生死波折。
可以說,金華輪是我命運轉折的起點。
短短半年時間,金華輪已經改裝一新,原來的擁有者中聯輪船公司早就破産,原來的股東隻能靠給人縫補衣服糊口,這艘船現在歸宋家名下的一家海運公司所有。這是金華輪重新的第一次,而目的地就是香港!
“途徑香港,轉赴上海,與**情報部門取得聯系。哼,蔣經國和孫逸飛真會想,根本沒把我們小命放在心上。”邊上的一個中年男子抱怨起來。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沒有搭話。這個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趙一直的手下,四号!本名張大中,潛伏在台北警備司令部的高級軍官。不過經過孫逸飛三天三夜的刑訊下,骨頭輕的他叛變了。主要是他的老婆孩子都在孫逸飛手上,他爲了家裏人活命,隻能屈服。孫逸飛讓其假死,偷偷從保密局的牢房裏調包出來,成爲了我出此行動的副手。
至于其他人,八号被老太監的屍毒掌暗算,在牢房裏慘死了。另外幾個嘴巴嚴實的很,有了赴死的決心。而趙一直父子就更加不可能招供了,等待他們的隻有刑場。
張大中見我沒有理他,頓感無趣,無聊的在甲闆上遊蕩。金華輪上的乘客不多,與當時逃難時候的人流無法相比。
我看了看時間,大概三個小時後就會到達香港的維多利亞港了。那裏有**在香港的聯絡處,張大中會聯絡那裏的同志,将我們帶到上海的情報機關。這是混入**内部的第一步,身份排查!隻有确定了我和張大中的身份才有可能去到大陸,否則一切都是白搭,甚至自投羅網。這第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因爲我們不知道趙一直被俘的真實消息有沒有傳入**耳朵裏,隻能期望保密局那邊的情報封鎖能力了。
“孃孃,不知道你過得怎麽樣了,還在不在上海。我有好多話要問你。”我喃喃自語,說來,去上海找孃孃才是我此行的最主要目的,替蔣經國賣命隻是順帶。
除了張大中以外,還有一個人全程跟着我們,或者說是監視我們。畢竟我當初差點殺死孫逸飛,屬于有前科的不穩定分子,而張大中說不好聽點,根本就是叛徒。讓我們兩個單獨行事,孫逸飛晚上别想睡安穩了。
這個跟着我們的人,是一個美麗的女人。叫徐嫣,約莫三十歲左右,風姿綽約。之所以選她,是因爲她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員。她是戴笠的同鄉,戴笠喜歡把同鄉的幼女召集起來,從小培養各種諜報技能,待她們長大後安插進各個社會要人身邊或者說潛伏于大勢力中,爲戴笠收集情報、監視、和搞暗殺任務。十幾歲的徐嫣特别乖巧聰明,被戴笠安插進了**地下黨,一直潛伏着。可惜後來戴笠死了,徐嫣的檔案一直塵封了起來,導緻這枚棋子很長一段時間内都沒有被啓動,直到她受**組織上的命令,派往台灣協作密使三号的聯絡工作,這才進入孫逸飛的視線。
陰差陽錯,徐嫣反而成了力量頗大的雙面間諜,在識别趙一直敵特團夥中立了大功。
這一次行動,離不開她的幫助。
不過她現在顯然不稱職,一個人在房間裏休息呢。
我不易察覺的左顧右盼,偷偷瞄着人群,尋找那張熟悉的臉。“鬼夜叉易容後,要從人群找到哪一個是他,還真不容易。”我嘴角上彎,安心了不少。鬼夜叉越是神出鬼沒,對我來說越是安全。
時間慢慢的過去,随着一聲洪亮的汽笛。金華輪靠岸了。這是我第二次來香港,東方大都市的繁華依舊,隻不過我是一個匆匆的過客。
下了船,我們三個人沒有閑情逸緻領略這裏的風情,而是迅速找了間旅館住下,還不能找高檔的,誰叫我們現在身份是**呢,回頭還要到組織上報銷食宿。
安頓好以後,半夜時分,我們尋找指定的接頭地點。按照張大中的記憶,我們首先來到一個偏僻的公園,稀稀拉拉的幾對情侶在幹不雅事,見我們兩男一女來到這種地方,不免好奇的多看了我們幾眼。
“一、二、三……”張大中輕聲數着數,我一看,他竟然在數路燈的位置。待第九個時,他左右确定沒人,蹲在路燈下,手順着固定路燈的底座的大号釘子摸了一圈,最後以北爲起點,手落在了順時針第三個釘子上。
我屏息靜氣的觀察着他的舉動。隻見張大中手一擰,小手指頭粗的螺絲釘居然被他旋開了。沒一會兒,他把螺絲釘放在手心裏,展示給我們看。
“裏面是空的,有一團紙!”徐嫣驚訝道。張大中把紙團捏出來,攤開來一看,正反面都是空白的,什麽信息都沒有。
我眉頭一皺,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沉聲道:“**不可能把自己的藏身地點寫出來,這張紙條的目的不是告訴我們聯絡處在哪……”
“而是讓我們把自己的地址寫出來,他們來找我們!”徐嫣馬上接口道。我點了點頭,暗想大陸的情報工作做的的确很專業。
既然知道了其中關隘,我們很幹脆的把小旅館的地址和房間号寫在了上面,接下來隻能靜候對方的到訪了。
今後的主動權不在我們手裏。
回到住處,我們在各自房間住下,緊張而焦慮的等待着。可是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五天,依然沒有人找上門來。
就在我無比郁悶的時候,嘟嘟嘟,幾聲敲門聲,而後從門縫裏塞進來一張紙片。
“艹,終于來了!”我一躍從床上跳起,撿起紙片一看,差點沒把我鼻子氣歪,是拉皮條的廣告,上面還附了一張誘惑的照片。随手把紙片一扔,無精打采的坐回了床上。
過了幾分鍾,我猛的睜開眼:“不對,拉皮條的不需要用照片,成本太大,而且也太過膽大了一點。”
想到這,我皺着眉把紙片撿起來,平橋路1668号,張小姐。平橋路離這裏有七八個街區,拉皮條的更不可能跨這麽遠的距離打廣告,目的不純。
我把紙片揣入兜裏,拿了把小刀藏在袖口,一個人出門去了。由于隻是猜測,我沒有叫上徐嫣和張大中。
叫了一輛黃包車,來到了平橋路。按照門牌一路尋找,終于來到了1668号的房子前。這是一間不起眼的小屋,坐落于街區的角落裏,破破爛爛的,四周也沒什麽人。
我眼睛一眯,這環境很适合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難道自己找對地方了?
嘟嘟嘟,敲了三聲。唰,門上打開一個貓眼窗,一雙犀利的眼睛盯着我。我識趣的把紙片塞進去,那人接過紙片,合上了窗口。
咔,門打開了。
我吸了口氣,剛踏入門内三步,頓感後面有人!這是長時間生死抗争練就出來的直覺判斷。心中冷笑,對我玩這個,看我不收拾你們!忽然,砰,門一關,一個黑布罩從身後迎頭蓋了過來。
早有準備的我頭看都不看,一個後撤步,直接靠在那人胸口,胳膊彎起來利索的給他脖子上一鐵肘,哎呦一聲慘叫,我扒開黑布罩反向一甩,再一老拳直直的打在他下巴上,那人我還沒看清長相就捂着滿是鮮血的臉倒在地上哀嚎。另一個開門的人上來幹架,我根本不和他纏鬥,見準時機,提起一腳踹在他命根子上,那人捂着裆部,眼淚不停的彪出來,疼的根本說不出話來,一跳一跳的扶着牆,直喘氣。
而流血的那個想要從地上爬起來,我一腳踩在他胸口,惡狠狠的問:“哪裏的同志?不說我就動手了!”說着,掏出刀子威脅起來。
“好,好身手!”一個儒雅的年輕人拍着掌,笑着從屋裏面走了出來,一同出來的還有幾個魁梧的漢子。
我可沒有好臉色對他們,腳下一用力,那個倒黴蛋疼的直抽搐。
年輕人不慌不忙的舉起手槍瞄準我,道:“聰明人是不會逼我開槍的。”
我冷笑一聲,單手甩弄着小刀,眼中精光一閃,回敬道:“我的刀不比子彈慢,信不信?”我說的自然是假話,不過這個時候氣勢上絕不能弱了,否則接下去的談話就不可能平等。不過我随老太監學的暗器手法也不全是花架子,至少刀子離手再接住,來回幾十次都不會紮到自己,速度一快,看起來還是比較風︶騷的。
年輕人一怔,身邊人互相一看,刷刷,四五把手槍齊齊的拔了出來對準我腦袋。
“艹!”我罵了一聲,老子唬人的水平看來有待提高。
僵持了一會,我不動,他們也不動。
“我們怎麽相信你是自己人?”年輕人沉不住氣,開門見山的問道。
我嘴角一彎,扔過去一本藍色本本。
年輕人一接,驚訝道:“保密局中校情報員!”其他人臉色都變了:“這家夥是國民黨特務,殺了他!”
年輕人神情嚴肅,擺了擺手,道:“是自己人。”
我呵呵一笑,把腳從地上那個偷襲我的倒黴蛋身上拿開,假惺惺的把他扶起來:“同志,對不住了,我知道你是在試探我,可當時那情況你也知道我不可能不反擊。要不,你打回來?”
那人灰溜溜的逃回年輕人身後。
“局長,我們爲什麽要相信一個國民黨特務?”那些人奇怪的問道。
年輕人把證件遞還給我,笑道:“如果真是國民黨的特務,絕不敢把真實身份亮出來。”旋即沉聲問:“這位同志那個系統的?”
我淡淡道:“密使三号。”
民國特務的靈異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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