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三樓,那不祥的霧氣依舊,盤聚在走廊裏,死氣沉沉,詭異莫測。空間内同樣漂浮着類似的苦杏仁味。
“媽的,小日本在哪?”我拖着手槍掃了掃前方,準備往前巡視,可是這麽粗略的一掃,我眉頭皺了起來,在樓下觀察的時候三樓明明有一間屋子是開着燈的,可是此時此刻走廊兩側沒有一間屋子的玻璃裏透着燈光,全都漆黑一片。
我正納悶的時候,發現老太監駐足不前。我奇怪道:“您老發現什麽了嗎?”
老太監扶了下墨迹,鼻子嗅了嗅,不确定道:“有點異樣……這裏怎麽這麽熟悉。”琢磨了幾秒鍾,他輕咦一聲,擡頭指了指上面,問:“你看一下上面,是不是還有一層樓梯?”
我一看,的确還有一層樓梯通往四樓,旋即道:“啧啧,你這都知道,我都懷疑你是不是真瞎了。”
老太監一拍腦袋,臉色陰沉下來:“我問你,這家醫院有幾層?”
“還用問,當然是四……三……啊!三樓!”我恍然大驚,身子如過電一般,這家醫院第二次來了,有幾樓我還不記得?一樓挂号檢測,二樓門診,三樓病房和搶救室,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四樓。
也就是說,眼前這個通往四樓的樓梯根本就不應該存在!
“會不會是通往天台的?”我想到這,自我安慰了一下,可是也說不通,如果是通往天台的話,這樓梯未免有點長了。不行,一定得确定一下才能安心。連忙對老太監道:“您老休息一下,我去去就來!”
說罷,離弦之箭般沖了上去。
噔噔噔,轉過九十度再次螺旋向上。兩秒鍾便走完了扶梯,眼睛一刻不離的直視着前方,突然,眼前豁然開朗,映入眼簾的是一處霧氣彌漫的走廊,這裏是第四層!
“咳咳……”一聲咳嗽聲把我吓了一跳,老太監居然……出現在我正前方。
“你什麽時候來到我前面的?”我大驚失色。
“我哪裏也沒去,是你從下面走了上來。”老太監搖了搖頭,肯定道。
這一下,我意識到了事情的詭異,不可置信道:“我們進入了一個死循環?”想到這,我再次擡頭一看,通往上方的樓梯依舊存在,心頓時跌入谷底,“我往上走到四樓,其實是回到了三樓,那我是從二樓上來的,抑或是從不存在的四樓上來的?”
“艹,你搞得太暈了。告訴你,剛剛我們踏入三樓的時候,我就聞到了自己前一腳留下來的氣息,而三樓我根本就沒去過,怎麽可能有氣息存在?隻有一個解釋,我們壓根就沒有上到三樓,從一開始就處在二樓!從我們進入二樓開始,實際上就已經踏入了這個死循環裏面。”老太監說出了讓我極度震驚的事實。
盡管不可置信,我依然相信老太監的判斷。他的鼻子不會說謊。爲了驗證,我再一次跑上了樓梯,結果和上一次一樣,老太監默默的在樓梯出口等着我。我不信邪,再次奔了上去,老太監還在,再往上,老太監依舊在,然後又試了一次,這一次老太監怒了,迎面把我踹了下去:“你不會往下走試試看!”
我暗道有道理,旋即調轉方向往下跑,可是結果沒有給我帶來任何的驚喜和意外,每一次,人都安安穩穩的回到了二樓。
我垂頭喪氣的坐在台階上,臉色很不好看。沒想到會遇到這種怪事,小日本爲什麽要把我們困在二樓呢?難道有什麽特殊的目的?
看着前面死寂的走廊,死氣沉沉的霧氣,不知道未知的房間内隐藏着什麽兇險。如果這個時候沖出來一群粽子,我們連逃都逃不過。
時間慢慢的流逝,預料中的危險沒有降臨。我也不敢往前進入走廊,就這麽心煩意亂的抽着煙。我現在逐漸傾向于小日本把我們困在這裏的目的,其實是不想我們走到三樓去。那個有燈火的房間,究竟發生了什麽。鬼夜叉和巴爾紮現在到底怎麽樣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時間拖得越久,他們就越危險。
“再走一次。”老太監站了起來,我搖了搖頭:“已經試過好多遍了,沒用的。”
“這一次,我們兩個一起走!”老太監說罷,手摸着扶梯,往上方小心的踱步。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真是死循環,那我們兩人會在樓梯中間的折角處相遇。
我屏息靜氣慢慢踏入了向下的樓梯,速度盡量與老太監保持一緻。
幾秒鍾後,不出預料的,我們相遇了。
我無奈的拍了拍老太監的背,剛要說上一句失敗的話語,發現老太監神色不對,身子緊緊靠在外沿的扶手上,說了句:“睜開眼睛好好看着,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在搗鬼!”
說罷,他上半身猛的朝扶手外面一彎,腰部以上全部虛空挂到了樓梯外面。他的臉,朝下!
我一驚,萬萬沒想到老太監會做這個意外的動作,後者催促了一聲,我瞬間反應過來,現在不是發愣的時候。
我連忙擡頭,朝上面張望,然而僅僅一瞬,我便倒吸了一口涼氣,差點吓暈過去。
隻見頭頂之上,赫然出現一排排數不盡的老太監的上半身,排成一直線正對着我。這種感覺,就好比拿着一面鏡子對着另一面鏡子對照,兩面鏡子相互反射,互相疊代,無窮無盡,瞬間反射出無數的平行面一樣。老太監此時就像是鏡子裏的那些自己,處在無數的虛拟的鏡子空間内。
然而,讓我差點吓暈的不是這個,而是與我對視的老太監的臉,那張臉……根本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小日本老頭的臉!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可是心中的情緒卻怎麽也無法壓抑。幾乎是機械性的把頭低下來,沒有去理會下方同樣出現的一排排的老太監背影。我隻是直視眼前這個背對着我的老太監,這一刻他顯得如此陌生,如果他是屍德海的話……
“你身上有殺氣?”老太監身子一抖,從扶手上挪移回來,追問道:“發現什麽了沒有?”
我不知道如何去回答,沉默了一會後,低聲道:“可能是一連竄交織在一起的平行空間,我們不管進入哪一個空間,都會來到平行空間内的二樓,剩下的空間内存在的都是我們實體的投影。”
老太監揉了揉太陽穴,不置可否道:“那小日本應該沒有這麽大的本事,事情不至于這麽複雜,可是不是平行空間,又是什麽呢……”
我們沒有想到對策,各自按照原來的方向繼續往前走。過了幾個呼吸,我從樓上走了下來,老太監從樓下走了上來,再次碰面于二樓。
我現在看老太監總感覺說不出的異樣,老太監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一個人靠在扶手上思考着問題,與我刻意遠了幾步。
“什麽時候換了一個人的?我之前離開過老太監好幾次,莫非是在那個時候被小日本調包了?”我胡思亂想起來,這個解釋有可能,可是情理上卻說不通,如果真是小日本假扮的老太監,他爲什麽要讓我主動發現這個秘密呢?等等,會不會這是小日本的離間計,故意制造假象讓我對老太監的身份猜忌,逐步引發自相殘殺。畢竟在這詭異莫測的環境内,人的情緒波動極大,而猜忌和對同伴的不信任感往往是導緻悲劇發生的根本原因。我現在隻能希望是後一種猜測,選擇相信同伴。
“馮有道三兄弟一聽說你被小日本抓了,可是傷心的很哦,拍胸脯保證要把你救出來。呵呵,幾個好同志啊,等收拾了小日本,你要不要提點一下他們?”我假裝不經意的吐了口煙圈,随口說道。
老太監淡淡的哦了一聲。
我心裏大罵,你倒是多說點話呀,你要是說不認識什麽馮有道,我一秒鍾内就能把你給射殺了。
“看來得來個激烈點的料。”我想了想,老太監最在乎什麽,什麽話題他不可能不接?一定是我和老太監經曆過,而小日本又不可能知道的事情。對了,那次去大陸執行的任務!我嘴角一彎,輕輕靠了過去,一手叼着煙,一聲插口袋裏,其實握着手槍,看着思考對策的老太監的臉,希望能找到一絲易容的迹象,佯裝不好意思道:“嘿嘿嘿,屍老啊,我有一件事一直瞞着你。對不住啊,都是巴爾紮那小子的主意,其實啊……我們在徐福墓的時候,我們偷偷藏了好多的……”後面兩個字“丹藥”來不及說出口,老太監噌的一驚,驚呼道:“繩子!”
“繩子?”我愣住了,尼瑪,我偷藏繩子幹嘛呀。
隻見老太監摸遍腰部,把衣服撩開,幹癟滿是皺紋的肚子上,纏了一圈圈的紅繩,繩子很細,大概就幾毫米粗。要是他拿出捆屍繩我倒不奇怪了,畢竟是盜墓賊,有專業道具在身不奇怪,可是偏偏這紅繩子,他是月老嗎?
“幸好帶了這個。這是由羅布泊稀有血蛛吐的血絲做成的繩子,中空外柔,任性堅固,外形酷似血管,俗稱假血筋。”老太監邊解釋邊把紅繩子解開放在手裏。
“你準備這東西幹嘛?”我奇怪道。沒想到老太監回了句讓我不寒而栗的話:“年紀大了,身上難免有東西老化,這些假血筋是用來替換掉我身體裏那些硬化的血管的。”
我一陣惡寒,不過這句話反倒讓我微微松了口氣,是老太監的作風。
紅繩子遞到我手裏,拉了幾下,居然扯不斷,的确是堅韌無比,他對我道:“你順着樓梯往上走。”
我點了點頭,拉着紅繩的一頭,很快進入了樓梯裏面。紅繩子很長,足夠一層樓的距離。我拖着繩子慢慢走出樓梯後,見到了拉着另一端繩子的老太監。
我呼吸有些急促,很顯然,問題出來了。
老太監的繩子往上延伸,然後消失在拐角處,而我手裏拿着的繩子,理論上應該是延伸出去的同一根繩子的終端。
紅繩子的兩個端點都在我們手裏,可是中間部分遺留在了樓梯裏面,也就是說繩子自上而下繞了一圈,把出現死循環的樓梯給包圍了。
“東子,你說樓上的另一個二樓,會不會有另一個洪興東也在拉着繩子。”老太監神秘一笑,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如果我這麽一拉,能不能拉出另一個你來?”
民國特務的靈異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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