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_86194回到台灣的一個多月後,冬天已至。台北的冬天,不過十多度,讓我這個在東北長大的爺們難以感懷家鄉的氣候。
我莫名其妙的被提爲了少校軍銜,待遇漲了一些,吃公糧可以安安穩穩過下去,奢侈享受什麽的就别指望了,現在台灣的環境也不讓你能奢侈的起來。不過我還是情報員職務,具體負責什麽,一直沒有人和我交代過,然而我對自己的任務已經有了一點明悟。
我這段時間在台北郊區的一個小縣城裏,平時打打牌,釣魚,蒙頭睡大覺,倒也舒坦。巴爾紮被提拔爲中校,手下帶了三個部下,這三個倒黴蛋也不知道哪輩子犯了大事這輩子還,被巴爾紮一股腦的趕到大山裏練習極限生存去了。巴爾紮每隔十天就來到我這裏打屁聊天,我們的關系已經極好,同生死的關系真不是蓋的。至于老太監,回到台灣後就被保密局招安了,現在是保密局高級顧問,享受将級待遇,讓我驚掉下巴,果然狠人到哪都吃香。
我最關心的還是蔡靈臣對我的态度,說來奇怪,起初的幾天,她頻繁來看我。可是一個禮拜後,她神色開始異樣,離我越來越疏遠,似乎心裏藏着什麽,後來我們見面少了,現在已經有兩個禮拜沒有了聯系。這讓我這幾天更加頹廢,隻要有人要請我喝酒,我來者不拒。
一天,我朝着縣城局走去,找朱排喝茶,自從上次的幫忙,他現在已經榮升縣城局副局長了,對我是稱兄道弟。
我百無聊賴的走在一條街道上,這裏被稱爲一條街,兩側有很多外地人在靠販賣大陸帶來的小東西,梳子、手表鏈、墨鏡這種,糊口過日。當然了,好東西這裏是找不到的。
沒事路過的時候,我都會放慢腳步,掃一掃這些雜貨,看看能不能撿到個有用的小玩意。
呦,居然有人賣字畫,新鮮的很啊!我走到鋪子上,說是鋪子,就是一塊大破布平鋪在地上,上面零零散散的堆了一些紙張發黃的字畫。
“嘿嘿,老闆啊,門庭冷落車馬稀!”我笑着彎下腰,擰破爛一樣的翻看着這些字畫。
“哎,盛世古董亂世黃金,我這些東西每一個都價值千金,可惜遇不到識貨的人,寶蒙塵,可惜可歎啊。”老闆是一個白淨讀書人模樣的人物,大概四十歲左右,不過讀書人普遍年輕,穿着泛白的青色中山裝,帶着一個金絲眼睛,從賣相判斷應該是從大陸來的學究。
我指了一副春宮圖,上面的落款“唐寅”,道:“唐伯虎的春宮圖!”
“正是,呵呵,我這還有宋徽宗寫給李師師的淫詩,這位小哥可要一觀?”老闆推了推眼鏡,反射光射了我眼花。
“赤那,我從沒見過明朝姑娘穿文胸的!”我暗道好厚的臉皮,這東西都敢冒充,誰信誰傻逼,換我直接說是從故宮裏那裏偷出來的,這樣還可能有人信。
我反正也無聊,幹脆和他随便侃侃:“這位老闆怎麽稱呼?”
老闆笑呵呵道:“我姓馮,名有道,字雲霞,蘇州滄浪人,随東吳大學來到這裏,說來慚愧,家裏嘴口多,進财少,所以隻能把祖上的好貨拿出來賣了。說來實在是敗家子一個,慚愧啊,哎~”
“你也别謙虛了,你祖上收集這種題材的作品,早就不怕丢臉了。”我心裏暗道。
馮有道誤以爲我盯着春宮圖看,以爲今天算是找到買主了,一個勁的和我推銷,從畫卷堆裏一股腦的搗出了唐伯虎青?樓點秋香、趙子龍七進七出羞曹操、高力士給李白脫靴舔足這些曆史名畫。
這一幅幅颠覆中國畫風的大作晃的我眼中金星直冒,後背發涼,滿臉震驚的看向吳有道:“你狠,賣掉幾副了?”
馮有道搖了搖頭,可惜道:“一副都沒有。”
“賣的出去就見鬼了!”我忍不住低罵一聲,站起來剛打算離開這神經病。
結果馮有道忽然說了句:“真的是見了鬼了!”
“呦,破文化人也開始罵人了,知不知道整條街我一句話就能讓它封了?”我瞪了他一眼,好歹我現在也是官爺,欺壓百姓的天賦技能讓我說出話來自帶霸氣。
“别别别,你别誤會!我是看你印堂發黑,頭頂黑氣萦繞,團聚不散,導緻精氣渙散,腎虛無力,時運不佳,以我判斷,你應該是……鬼上身!”馮有道抓了我手脖子,眼看就要算卦:“來,讓我給你看上一卦,我祖傳相面之術,一般不輕易給人看的,今天我們茫茫人海裏相遇也是有緣,我就把一身本事都拿出來爲你驅兇避禍!”
“卧槽,騙畫不成,現在開始裝神弄鬼起來了。好端端的模樣,原來是個斯文敗類。滾一邊去,老子不信鬼神!”我立馬把手往回抽,好家夥,這看起來清瘦的文化騙子力氣倒是不小。我一下子火大了,用出大力一甩,把他拖到了地上。
“免費,免費算卦!”馮有道抱着我腿大叫。
我厭惡的道:“哼,免費?”鼻孔裏喘出兩條大氣,屁股往地上一坐:“快一點,老子趕時間。記住,要是敢收一個額外的子,當場把你帶局子裏去。”
“好說,好說!”馮有道擦了把大汗,小心翼翼的翻開我手心,眉頭皺緊,看了很久,表情陰晴變幻着,似乎看呆了。
“好了沒?”我不耐煩的催促道,反正打好主意了,這種兼職神棍的話最多隻能信一層。
“啧啧,奇怪,太奇怪了。不應該啊,不應該,這手相不是人應該有的啊~壽命線時斷時續,怎麽也連不到一塊去,如果是人命,豈不是說一會兒死,一會兒又活,死去活來,活來死去~學道這麽多年來,這手相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古往今來第一奇相!”馮有道一會搖頭一會點頭,掐指算了起來,開始不再講解,而是嘴裏嗚嗚嗚的像是在唱經,仔細一聽怎麽那麽熟悉,後來才反應過來是夜上海的調子。
“媽的,我居然傻逼到讓你算命,浪費時間!”我這次真的不耐煩了,拂袖而去,剛邁出十步路,馮有道忽然停止吟唱,猛的睜開眼睛,爆喝一聲:“止步!”
“我看不出你手相,但看得出你身上的那個邪鬼!”
我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忽然一驚,馮有道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把金絲眼鏡摘掉,瞪大眼珠子朝我身上一掃,最後眼中精光爆射,笃定道:“纏鬼繞脖,黑手掐命,你是不是三天前遇到了極其不幹淨的東西!”
我一聽纏鬼繞脖四個字,渾身一抖,猛的想到自己在溶洞裏遇到的那具邪屍,以及在青銅鏡子裏照射出來的那個鬼魂,它不正是纏着我脖子嗎?被馮有道說的話怔了一怔,難道這神棍瞎貓碰到死耗子,被他猜中了?
我臉色不好看,沉聲道:“不是三天前,而是五個月前!”
“不可能!”這回輪到馮有道跳了起來了,不可置信道:“這種級别的厲鬼索命,正常人絕活不過七天,七天就是頭七,勒脖索命的惡鬼怨念太重,無法自主投胎轉世,隻能害他人性命,以别人的輪回通道鸠占鵲巢,正常人一旦被它們纏住,極難活命,除非遇到大師解命,否則就等死吧。可是你卻五個月了,勒脖厲鬼都沒有害了你的命,這簡直不可思議~”馮有道嘴裏念念叨了一大通。
“你這有什麽解決辦法嗎?”我盡管這麽問,但還是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可能這神棍真是誤打誤撞蒙的,得聽聽他到底還能說出個什麽彎彎道來。
“哎,我能力低微,祖上隻學了天眼,看得出部分不幹淨的東西,對如何驅邪,心有餘而力不足。”馮有道垂頭喪氣,大歎自己能力不足,帶上金絲眼鏡,偷偷瞄着我的褲子口袋。
“果然想要錢!”我冷哼一聲,糾結了一下,從口袋裏掏出一疊法币,馮有道眼睛立即就暗了下來,我恥笑一番,把法币扔到一邊:“不好意思,這是早上沒用完的草紙。”說罷,又掏出幾張台灣當局發行的新金圓券,馮有道精神一下子調動起來,我再手一搖,金圓券裏露出一枚銀光閃閃的銀元。
“銀元,硬通貨!”馮有道笑的無比燦爛。接下來,我另一隻手一抖,手心慢慢攤開,黃燦燦的一條小黃魚!
馮有道立刻倒吸一口涼氣:“黃……金!”
“呵呵,這是我私藏的好東西。”我把銀元和黃金在他面前晃了晃,啧啧嘴道:“可惜啊,我本來是要把這錢給能幫我驅鬼的大能的,你既然幫不了我,那我隻能另尋他人了。”
“啊,我就是大能,我有辦法驅鬼,有辦法!”馮有道拉着我手大叫,我把黃金攥在手裏緊緊的,絲毫不給他扣去的機會。
“快說!”我呵斥道,俨然沒有求人該有的态度,誰叫大爺現在有錢。馮有道陪笑道:“我現在不能說,得三天後,我才有辦法。”
“哪來這麽多事情。”我佯裝要走。
“等等,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有辦法驅鬼,不過這個辦法現在不能說。這樣,三天以後的子夜,縣南無頭山的破廟裏,我在那裏等你,你一定要來!”馮有道急道,怕我不答應,馬上接口道:“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有辦法!”
我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到時候看心情吧。”說實話,脖子上那個邪屍的鬼魂雖然一直是我的心病,但這麽久了也沒有引來什麽大問題,倒也相安無事。也不是那麽急着驅趕它,就當它是一個不交房租的壞房客好了。
“好好,我等你,你一定要來!”說着,馮有道把那些名畫用布一包,對我啰嗦了一大通好話,才戀戀不舍的離開了,應該說是舍不得我口袋裏的黃金條。
我把三天後的約定記在心上,去不去,看當天安排好了。我也不怕他殺人越貨,到時候從朱排那裏借幾個荷槍實彈的陪同過去,還怕個鬼。
沒多久,我就來到了局裏面。
來的多了,通報都省了,徑直走到朱排的辦公室,笑着臉開門就進。
朱排正埋頭看文件,一看到我來了,立刻站起來沖我叫道:“洪兄弟,我正好找你呢!老兄遇到了一個離奇案子正需要你幫忙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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