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_86194“我沿着蛇軀和石壁構成的地洞往前艱難的走了一段,一直沒有發現屍老的蹤迹。
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漆黑的洞裏,從我背後突然亮起了一雙綠色的眼珠子。
我知道這絕不是已經瞎掉的屍老的眼睛,我不由大爲緊張,暗道這地洞裏難道還有人不成!
我輕聲呵斥了一聲,忽然,那人手上亮起了一把骨頭做的螢火,綠油油的光線中,我終于看清了那人的長相。
那個人就是……你,洪興東!”
……
我一聽就炸了,跳了起來,“巴爾紮,你開什麽玩笑,我什麽時候找過你了!”
巴爾紮似笑非笑的搖了搖頭,接着道:“當時我自然不知道這些。一看見是你,我長長松了口氣,暗道你小子身胚可以嘛,被我打了一記居然這麽快就醒來了。我問你眼睛爲什麽發光,你表情詭異,隻笑但不說話,讓我有點起疑,認爲你是中邪了。然後隻見你勾了勾手,把我牽引着往回走。我反正也找不到屍老,幹脆想看看你究竟怎麽了。結果,離來時的入口處不遠的地方,你把光往頭頂一照,赫然射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我來不及狂喜,你就做了個噓的動作,嘴裏發出一聲低啞的奇怪聲音,而後不知道從哪傳來咕噜咕噜的怪音。你邪乎的舔了舔嘴唇,一下子摸爬到頭頂的洞裏面去。我連忙跟過去,發現自己在的地方正是遍布整個森林地下的地道網。你在裏面跑的出乎意料的快,像走了不知道多少遍地老鼠一樣的熟悉,我跟了一小段就看不到你和手裏的螢火了。我心裏大罵你裝神弄鬼,在地道裏獨自一人摸索了一會後,不知爲何感到暈頭轉向,腳步使不上力氣,不過在地道裏發現了倒地不省人事的屍老。我叫了他好半天用盡辦法弄不醒他,直覺告訴我,以我現在越來越模糊的意識,很可能也會在地道裏迷失變成屍老的模樣。我立即想到用疼痛來刺激自己的意識,讓自己保持清醒。就這樣,一路上不停的用指甲抓自己,起初還管用,我順帶還把血迹零零散散的塗在經過的路線上,引導我找好回去的路。可是越到後來越犯困,知道這樣子下去不行了,我當機立斷把屍老一背,按原路往回趕去,把之前的路線也用血迹做了記号。最後來到地洞裏,估摸着離你們呆的入口處就差幾步路時,我實在不行了,在失去最後的意識前,我把通往地道的信息用匕首劃在肚子上,希望你們一出來就能發現我。完成最後一步後,我就倒了下來,哎,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就是徐二娘開槍打你的當口,娘的,沒想到居然已經昏睡四天了,難怪腿都發軟,站了三次才站起來……”
接下來,巴爾紮開始抱怨自己褲子髒的難受,又異樣的表情看着我和蔡靈臣,隐晦的表示咱們有沒有在他昏迷的時候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唠唠叨叨的一大通,被怒了的蔡靈臣拎着耳朵趕到溪水邊,強迫他洗澡去了。
聽着蔡靈臣單方面的罵喝,我思緒卻被打開了。巴爾紮的論述裏,有那麽幾個關鍵信息。第一,也是最讓我吃驚的事實。那個眼睛放綠光的神秘人,不是我以爲的蔡靈臣父親蔡堔,而是一個長得和我一模一樣的人,這裏簡稱洪興東二号。第二,洪興東二号把巴爾紮引到了通往地面的地道網裏,同時與那個沒下巴有着交流。第三,巴爾紮和老太監都是在地道中迷失了自己的神智,表明地道裏存在着某種詭異的防護手段,阻止生人的離開。可是問題是,爲什麽我和蔡靈臣不受此影響呢,難道是沒下巴把那機關給關閉了?
“世界上真有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存在?連巴爾紮這個和我患難這麽久的兄弟都一開始沒有發現不是同一個人,真是巴爾紮所說的見了鬼了。會不會是易容術?田文亮這種大特務倒是精通此種門道。”我不停的抽着煙,貪婪的吮吸着煙堿和焦油,感受喉嚨裏刺激的快感,到最後幹脆把問題分析放一邊,全身心的投入到放松中去。
……
“醒醒,出發了。”蔡靈臣搖了搖我胳膊,把我從睡夢中叫醒。
我揉了揉眼睛,這幾天實在是太累了哎。
收拾了部分幹糧,我們三人帶着不省人事的老太監,再次踏上尋找飛機的路程。
有了徐二娘的地圖,這次尋找的極爲順利。大概一天一夜的披荊斬棘,我們在密林重生的一處低窪地,看到了用綠色迷彩包裹的一架小型運輸機。
機身塗滿了油,防止在潮濕環境裏長時間放置後的金屬鏽化。
巴爾紮一人當先跳入飛機,看了一通後,伸出大腦袋道:“看起來能飛!”他把看起來幾個字說的特别重,我和蔡靈臣一陣苦笑。
果真如田文亮所說,飛機駕駛艙裏有一本傻瓜操作手冊,圖文并茂的教你如何發動飛機和起飛降落,還特别建議要是降落做不來,直接跳傘得了,棄機而逃。
“臣臣,你在找什麽東西嗎?”我見蔡靈臣左顧右盼,在竭力尋找什麽東西,不由奇怪的問道。
蔡靈臣比劃了手勢,指了指密林,聳肩道:“飛機跑道!”
“卧槽,這可怎麽整!”我這才反應過來,光有飛機頂個屁用,沒有跑道根本就是費的。
我們三個合計了一下,打算分兩步走,由蔡靈臣學習操控飛機,我和巴爾紮看看能不能把飛機挪到相對平坦的地方去。實在不行,幹脆伐木自己造跑道,雖然這種方法可能耗時極多,但非常時期隻能用非常手段。
一切安排完,我們各自行動。
正所謂山中無甲子,轉眼就是三個月過去了。
這一天,一架看起來快散架的小型運輸機載着我們四人,從坑坑窪窪的跑道上起飛。老太監已經在兩個月前的某一天醒了過來,身體虛弱到不行,到現在也一直在修養中,看起來和普通七老八十的老頭子沒有什麽差别,這一次冒險他蒼老了很多。
運輸機代号同林鳥,試飛了三次才終于飛離跑道步入了空中。蔡靈臣無師自通,加上她冰雪聰明的性格,俨然成爲了一名飛行員,帶着我們離開這充滿了危險的叢林地帶。
望着車窗下郁郁蔥蔥看起來生機勃勃的大森林,又有誰知道它的地底究竟隐藏着什麽絕世秘密呢。
老太監沒有獲得長生的線索,一路上悶悶不樂。巴爾紮是重感情的人,死了那麽多同伴,顯得郁郁寡歡。而我雖然沒心沒肺久了,但也禁不住失落和無奈。
回到台灣後,我有很多疑問要解答,潛龍部隊又一次損失慘重,保密局内部的叛徒我們也與其做了正面交鋒,可以想到回了台灣,我們仍舊不會太平,得随時應對可能的危機和變故。
“福大命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們都苟活了,其他人不比我們差吧,不照樣都死了,呵呵,你還怕我們的命不夠硬嗎?想開點,回到台灣我們四個互相照應着,不要被人偷偷摸摸給做掉了,那就虧大了!”巴爾紮安慰我道,我心想也是,這麽危險的任務都活過來了,我們還怕什麽呢?
運輸機沿着飛機墳墓盤旋了好幾圈,差點失控,在蔡靈臣生澀的操控下,我們奇迹的沒有墜落,而是快速的離開了那裏。這讓我懷疑如有神助。
一路向東飛行,大概三個小時後,油眼看就要耗光,我們來到了一處山區上空的防空區。
防空炮擊後,我們飛機中彈,不得已之下隻能跳傘。結果不出所料,我們都被捕了。
被捕後我們才知道來到了重慶界内。駐紮在這裏的國民黨部隊把我們當做逃兵關押了起來,誰讓我們沒法提供保密局特工的身份證據呢。而且*兵峰所向,此地岌岌可危,官兵浮動,我們沒有第一時間被擊斃已經算是命大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我們在原來關押政治犯的渣滓洞裏,聽說了新中國的成立。所有人五味雜陳,雖然知道總有這麽一天,可是真經曆了,還是忍不住淚流滿面,新中國不屬于我們,而屬于我們的時代已經随着曆史洪流過去了。
我們一直沒有被人審訊,在渣滓洞裏,不分男女牢房,擠在一個狹小的暗無天日的潮濕牢房裏。期間蔡靈臣病了,巴爾紮傷口嚴重感染,在發燒中熬過一天是一天。
在極端的環境中,我們度過了大概一個多月,巴爾紮每天把國民黨大佬罵了個祖宗十八代。就在我們以爲死在這個地方的時候,一個熟悉的面孔匆匆來到我們面前,把我們帶到了外面的一個軍用機場。
“特0804,你真是救了我親命了!太感謝了!”我緊緊握着西裝男的手。他哈哈一笑:“不要搞得像地下黨一樣,謝什麽,我正好有要事重新來了一次重慶,聽說有一夥自稱保密局的間隙,我就來看看是誰了。沒想到能遇到你們四個,緣分啊。”
天已經黑了,遠處絡繹不絕的傳來炮擊。他憂心道:“很國的部隊已經變節了,現在重慶估計第二天就會落在手上。”指了兩架徐徐滑行的運輸機中的一架,沉聲道:“我幫你們弄了四個寶貴的飛回台灣的機票,你們好自爲之。”
“你呢?”我驚愕道,莫非特0804不和我們一起回?
“呵呵,我要潛伏敵後,伺機搞破壞,爲我們反攻大陸做準備。”他大義凜然道。
我們不知道他留下大陸的真實目的是不是如他所說,一個個與他握了手,在其他人的催促下,火急火燎的逃入了飛機裏。
在跑道上走的時候,兩個眼中落淚的軍裝打扮的男人從我們身邊擦肩而過。其中一個光頭瘦高,另一個微微發胖。
“他們是……他們是!”巴爾紮結結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拉着他上了飛機,搖頭道:“哎,蔣委員長叱咤大陸這麽多年,最後也淪落到和我們一樣倉皇逃跑的結局。”
“下一次踏上大陸的土地,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蔡靈臣倒在我懷裏感慨道。
運輸機超載了好幾個人,在嗚嗚嗚的發動機聲中,飛機起飛了。
熟悉的大陸,再一次離我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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