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_86194“讓我來看看!”田文亮湊上前去摸了把神像的頭顱,瞬間扣下一撮油泥,在鼻子上嗅了嗅,神情變化道:“應該錯不了,的确是不久前塗上的。”
我們精神一震,立馬看向其他的神像。閻王廟裏共有造型迥異的神像十八座,整整齊齊的圍坐在神廟的内側。經過逐一檢查,發現隻有巴爾紮摸到的那一尊神像是新塗上的油彩,其他神像表面的漆都已經幹盡,年代久了有剝落的痕迹。
田文亮拿出小刀把油彩刮掉,發現是陶瓷做的神體。
“爲什麽是新的,難道之前有人來過這裏?”巴爾紮驚疑不定,從油彩的濕度大緻判斷最久不過兩天時間,不過這裏陰氣很重,不見陽光,可能實際時間還要再久一點。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裏有人來過,而且就在我們來到這裏的前幾天!
“會是什麽人?”
“爲什麽要給這個神像上漆呢?”我們猜想起來。
田文亮忽然語氣發冷,倒吸一口涼氣:“你們别猜了,直接問他!”說着,指着神像的頭顱。
我眉頭一動,驚訝道:“娘希匹,你能讓陶瓷的神像開口說話?”我們不約而同的看向一邊的北川神,這個通靈術高手都沒發話呢。
田文亮什麽也沒有解釋,手電照在神像的頭顱上,隻見縫隙處長出了一根細長的頭發絲。神像不可能自己長頭發,除非……
舉起槍托朝着神像的天靈蓋狠狠的砸了下去。隻聽一聲瓷器破碎的響聲,嘎嘎……神像的頭部瞬間裂開。
掰掉多餘的瓷片,清晰的露出一個頭發罩住整張臉的女人面龐!
“神像裏藏着一個人!”我們大吃一驚。
田文亮一見這人的模樣,渾身一抖,臉色變得極爲驚恐。我從沒見過他這麽害怕過,拍了拍他背,急切道:“是不是粽子?”
田文亮抽泣了一聲,伸出手指觸碰到那人的臉,又觸電一般抽了回來。最後在我們詫異的目光中,他幾乎是哭腔道:“不是……千萬不要是她……”
我意識到不詳的預感,大着膽子把那個女人的頭發撥開,是一張頗有姿色的四十歲左右的女人的臉,正閉着眼睛,死壯安詳。
“費芩!”田文亮失神驚呼,僅僅一瞬臉色蒼白如紙,雙腳一軟躺倒在地,在我們面前這個殺人如麻的特務組長第一次嚎啕大哭起來:“你果然還是來了,果然還是來到這裏送死了啊!你怎麽就這麽傻!”
我看着田文亮的樣子,鼻子微微發酸,平時見不得女人哭,但男人哭更加受不了,尤其是田文亮這樣的冷酷硬漢,所謂英雄不流淚隻是未到傷心處。
“她是你什麽人?”蔡靈毓輕聲問道。
田文亮用拳頭狠狠的捶了一下地面的棺材闆,磕破手指關節的皮肉,鮮血不停的滲出來。他一言不發,臉色不再蒼白,而是陰沉的可怕。
我把神像其他部位撬松,小心翼翼的将這個叫費芩的女人屍體完好的解放出來。隻見她穿着一件滿是泥污的國民黨機關處的女式軍裝,氣息全無,冷冰冰的,不過可能是在陶瓷罐裏防腐效果好,屍身看起來很鮮活,沒有腐爛的痕迹。
我剛打算搜她的身看看有沒有什麽有用的線索,田文亮突然暴喝一聲:“不準碰她!”
我立馬将手舉起,田文亮喘着大氣站起身來,走到費芩身前,溫柔的給她擦拭臉上的污漬,而後在她嘴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難道她是嫂……”我震驚道。
田文亮苦笑着:“前妻,爲了任務離開了我。”邊說,邊在費芩身上找尋了起來,結果隻在她口袋裏找到了一把精美的木梳。
“以前還是窮小子的時候,我一無所有,隻能送她這個不值錢的梳子。後來厚祿了,她反而一直把這破梳子帶在身邊形影不離,直到我們離婚了,也是如此……”田文亮哽咽道,将木梳緊緊握在手心,一滴酸楚的眼淚滴落在上面。
此時我心中有很多疑問要問他,可是卻不忍心開口,他的樣子實在是有點可憐。
大家靜靜的站在田文亮四周,等待着他的情緒穩定下來。黑炭舔了舔他的手,安慰的發出嗚嗚嗚的。
過了良久,田文亮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歎息道:“哎,讓你們看笑話了!”頓了頓,他憐惜的撫摸着費芩冰涼的臉頰,沉吟道:“費芩和我一樣也是保密局的大特務,代号特0601,長期執行非正常任務,行蹤極爲神秘,連我也不是很清楚。三個月前我就與她失去了聯系,她說要去執行一件極度危險的任務,可能再也回不來了。當時我就猜測她可能會到這個大兇之地,可惜我怎麽也阻止不了她。呵呵,沒想到她的話應驗了,真的回不來了。我們這對冤家再次相見居然是陰陽相隔!”
“保密局同時還派了另一波人馬,和我們行動隻差了三個月!”我心中大驚,保密局的兩波人馬相當于在執行一件平行任務。很快我胸中升起一股無名怒火,保密局高層連這種事情都沒有告訴我們,顯然對我們能不能完成任務極度不信任。
費芩代号特0601,顯然是另一波人馬的頭領,地位相當于田文亮。她死在了這裏,那其他人恐怕兇多吉少。
我不忍直視田文亮黯淡的表情,扭頭看見角落裏無所事事的北川神,不由眼睛一亮,讨好說道:“北川君,你用你的通靈術把田文亮老婆的魂召回來,讓他們人鬼團圓,豈不美哉。按照我們中國人的說法,叫功德無量啊!”
北川神搖了搖頭:“不好意思,我做不到。招魂必須要有足夠的法器,要有專門的牌位和神社,而且至少要六個和我一個級别的通靈師一起做法三天三夜,才有可能成功。”
“那你會什麽?”我嗆道,水平不夠還扯一大堆有的沒的。
北川神鎮定道:“我養了一個日本戰國時代的武士戰魂,放出來後能把人暫時迷暈。”我想到了他手腕上的兩串佛珠,恐怕這就是他施展通靈術的重要法器。
“這麽厲害的能力,說實話,你有沒有對小姑娘做過壞事!”我佯裝厲聲問道,北川神沒有搭理我,我這才反應過來:“我真笨,人家一個死太監。”
田文亮精神萎靡,短時間内看來是不會好了。在蔡靈毓和蔡靈臣兩個女子的幫助下,把費芩的屍體從神像的底座裏移開,想把她平躺下來。
就在移開底座的一瞬間,費芩的屁股底下赫然出現了一個漆黑的洞口。
“艹,通道原來在這!”
這個突如其來的發現讓我們眼睛一亮,壓抑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極爲振奮。
手電筒照下,漆黑一片,洞口能夠容納一個人進出,直直的垂直往下,深不見底。
“這是一條通往地下的通道。”我驚疑不定。蔡靈毓沉聲道:“這個神像是可以活動的,有人把費芩的屍體裝入神像的陶瓷神體中,用它擋住了真正的出口。也就是說,有人不想讓這個通道被任何人發現。”
田文亮将費芩抱在懷裏,依偎着,猶如活生生的情侶靠在角落裏竊竊私語着什麽。
這時,巴爾紮咣當一個大腳,踢爆一個神像的肚子,裏面是空的,瓷片碎了一地。
“嗯,看來這個是正常神像。阿彌陀佛,三清道尊,阿門,嘛咪嘛咪哄,大人不記小人過,得罪了。”胡亂說了一通狗屁不通的話,他繼續開始亵渎剩下的十六尊神像。
一眨眼的功夫,十多個神像的肚子被他開了個大窟窿。
“别踢了,我們得派人下到洞裏去查探虛實。”我對巴爾紮吼道,真是神怕惡人。反正我是不敢得罪這些神神道道的鬼神玩意,誰知道人死後會不會下地府,遭報應。
“呸,就我這身材進的去還出的來嗎?派小日本下去,老子還沒發洩夠呢。”巴爾紮百無禁忌,碎碎念,咣當一聲,又一尊神像遭了秧。
終于,碩果僅存了最後一個神像,剛打算來個最後一腳,匍匐在地的黑炭突然耳朵直直的豎起來,呲牙咧嘴的朝着神像大吠。
“混賬小兒,不準踢,這尊神像有問題!”屍老也察覺出了異樣,立刻嚴厲的阻止巴爾紮的魯莽行爲。
這一下我們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最後一尊神像上,巴爾紮的右腳尴尬的擡在半空,踢也不是收也不是,額頭冷汗流了下來,唯唯諾諾道:“地王爺您不要吓我!”
“裏面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不是人類的。”屍老沉聲道。屍老的話讓我們心往下一沉,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黑炭脖子上鬃毛根根直豎,吠叫越來越猛,伴随着驚恐的嗚咽。就在這個時候,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坐着的神像……硬生生的朝我們挪動了一步!
哧哧……哧哧……神像卡在棺材闆上的摩擦聲,深深刺激着我們脆弱的神經。
“我……我我……”巴爾紮被這一變故吓得說話都哆哆嗦嗦,突然間下?體傳來一股惡臭,這丫的居然尿了!我恨不得給巴爾紮一個耳刮子,再叫你惹神仙,害得我們給你擦屁股!
神像繼續往我們這邊移動而來,在棺材闆構成的地面上左右扭動着前行,看起來很吃力,也很邪門。謝家兄弟一左一右識趣的架着尿褲的巴爾紮,把他吃力的拉了回來,看到兩人一臉嫌棄的表情,巴爾紮估計很長一段時間再也擡不起頭了。關鍵這裏還有兩個大美女在,他以後怎麽見人。
我咽了口唾沫,把沖鋒槍端了起來。軍統生存法則第三條,再硬的點子,一顆花生米保管老實!
“等等興東君,交給我吧!”北川神拔出菊一文字,高舉頭頂,緩緩的劃過一個半圓弧形,閉着眼睛嘴唇微動:“神鬼退散,半月……斬!”最後一個斬字剛剛念完,刀随意動,如月光般朝着神像一氣呵成的落下。幾乎是同一時間,一直苦思冥想的老太監忽然啊的一聲,猛的驚醒:“我知道那熟悉的感覺是什麽了,是蛔蛇!”
話語剛落,神像從頭到尾一分爲二,中空的神體内部,隻見白花花一坨一坨纖細猶如蛔蟲的惡心蛇類,相互勾搭着擠壓在一起。束縛它們的神體一消失,全都攤開着遊向神廟的四面八方。
一見此景,我臉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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