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戲!這個不知道哪輩的老太爺看來是知道這些事情的。“一個搶了任家的貨,殺了任家的人,偷了任家的屍的人。我們也正在追查。”這種時候,同樣是說一個人,用什麽樣的詞語,能得到什麽效果是很重要的。這麽說,就是把我們全劃分在任家人裏,他要翻臉的話,也不會這麽快。
“踩着我任家的肩膀往上走。隻要石棺還在任家愛,就沒有人能成功。”
“石棺跟閻王屍有關系?老太爺明示。”
“千滄呢?千滄呢?我孫子呢?我孫子是不是被你們害死了?”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的聲音讓我們的談話被迫打斷了。在那七星燈上方,又出現了一個鬼影。同樣是穿着壽衣,同樣看不清臉,但是可以從語言中判斷出來,她是任千滄的奶奶。奶奶哭着喊着,“你們害死的千滄,你們害死了千滄。任家完了,完了!”
老太爺不悅地看着那邊那盞燈上的任奶奶,朝着她就吼道:“是任千滄燒了這宅子,是他殺了我們這些祖宗!這七盞燈,是屬于我的。沒有這七盞燈,我看他怎麽弄出閻王屍。”
他的氣息很混亂,風帶着雨點胡亂拍打着,我的睫毛上全是雨水,眼睛生疼。不得不低下頭來擦擦雨水。但是在雨中,就算擦了又怎麽樣?幾秒鍾就能讓眼睛再次睜不開了。我沒有想到,那閻王屍是制作竟然跟這七盞燈有關系。難道樊家的人來偷屍,隻是他們的情報錯誤,他們并不知道需要這七盞燈,而誤以爲是需要任家的屍體?
在視線模糊看不清楚東西的時候,我還是用最後的影像看到了七盞燈上,都浮着一個穿着壽衣的鬼影。他們在雨中,在那不熄滅的屍油火光下,身形随着火苗跳躍着。而我卻什麽也做不了。
要死了嗎?被這些鬼直接手撕了。我還能不能做出什麽交換條件來呢?我還在想着這些的時候,那邊雨幕中,開過來一輛熟悉的車子,那車子最後停在了這些棺材前。車門打開,車上走下來的是任千滄。
我自言自語地說道:“送死的來了。他來送死,估計我是死不了的。”
任大爺下了車子,那些鬼影都轉向了他。他沒有打傘,下了車子,手裏提着兩罐子汽油,一句話沒說的走到我的身旁,就站在那廢墟面前,面對那些棺材說道:“好好回去躲雨吧。我能燒了你們第一次,我就能燒你們第二次。”
老太爺狠狠瞪着他,手裏那盞燃燒的七星燈轉向了他:“我也可以讓你在這大雨裏被活活燒死。”
“你是嫉妒嗎?嫉妒我做到了,你們犧牲自己唯一血脈卻做不到的事情!我死了,好啊,下手啊。我死了我就留在這片廢墟裏,天天跟你們鬥。而你們。别忘了,現在不是你們生活的那個世界了。現在國家的殡儀館很有用。我死了,他們就會把你們的身體連同這棺材一起放到大火爐裏燒了。我不知道你們死的時候,是怎麽做到屍骨不化的,我想跟你們的魂留在身體裏有很大的關系吧。那就連着你們的魂一起燒了好了。想要躲在這廢墟裏?好啊,計承寶,澆汽油!下雨是嗎?任家錢多,祖宗們好本事,我今天就好好孝敬祖宗們。這些錢都買汽油把這裏炸了!”
一個燈上的鬼影緩緩蹲下身子,哭着叫着“千滄”。
而這一刻的任千滄,雨水讓他顯得那麽猙獰,那麽大的雨,那麽強的陰氣,卻沒有辦法掩蓋住他的氣勢。他揮手吼着,把這裏都炸掉的時候,一些鬼影已經開始不穩定的搖晃了。他們就是一股股放不下的執念,就是一團留戀的磁場。任千滄有過火燒老宅的經曆,這裏的阿飄都會忌憚他。在任千滄面前,他們的氣勢弱了很多。
“你就這樣對待你的祖宗!”
“你有資格說你是我的祖宗嗎?爲了啓動石棺,謀殺我這個唯一的血脈。祖宗?任家早就沒有祖宗,沒有血脈了。你是誰的祖宗?寶,澆汽油!”
被他這麽一吼,我有點疑惑。他剛才開車過來之前,被沒有給我打電話,他怎麽知道我想要澆汽油在這些阿飄面前,再來一次他們當初的火燒老宅的事件,好好打擊一下這些阿飄的執念呢?
我彎下腰,手拎起罐子的時候,一下就明白了,從那重量來看就能感覺到,那是空罐子。任大爺這是跟我學的,在騙鬼玩呢。
我彎着腰,雨水一時間也進不了眼睛,但是我也不能保持這個姿勢太久吧。我要是真站起來,拿着個空罐子在那潑潑潑,那邊的老天爺會不會直接拿着他的屍油燈來把我燒了呢?老天爺是無形的,那燈是現實的。他要直接沖過來,我還能用匕首毛筆什麽的來擋擋。要是那七盞燈砸過來,我的匕首毛筆都擋不住。
我就那麽盯着任大爺的腳跟,任大爺啊,你倒是趕緊唱下去啊。我這都沒劇本沒台詞了。
就在這時,那盞漂浮着的屍油燈突然滅掉了,光線的變化,讓我看了過去。那等會滅掉的原因,竟然是任千滄的奶奶直接撲到了燈上,她的魂,被燒着了,但是她卻依舊不死心的,邁着小腳,撲向第二盞燈。燈熄滅,跟着浮在燈上面的鬼影也熄滅了。
任千滄的臉上終于有了一些焦急:“寶,想辦法救我奶奶!”
我趕緊放開了那空罐子,同時任千滄沖到了棺材堆裏,隻是他已經是一個大活人了,在他沖過去想要拉住他的***時候,卻隻能抓空。
我一邊朝着她那邊跑去,一邊從腿包裏抽出了符紙,手捏劍指,淩空畫符,試圖用自己的氣,作用于符上。但是等我真正跑到那奶奶面前的時候,才發現那符根本就沒用。就這麽幾步的時間,我手裏的符,已經被雨水打到,很快就浸濕了。
本來這種靈體着火的事情,就是很容易處理的,隻要把這符掃過着火的地方就可以了。但是現在符卻濕了,不能用。
任千滄幾次出手想要抓住奶奶,但是卻抓不住他。他親眼看着他的奶奶,邁着小腳,身上帶着火,用手,用背,用身子,把那屍油燈的火弄熄滅。在最後一盞燈的時候,她已經全身着火了。她蜷縮在地上。這種屍油燈,不止能燒人,也能燒鬼。
“寶,救救我奶奶!”
“雨太大了,沒辦法!”
“奶奶!奶奶!”一向堅強的任千滄,這一次受得打擊很大。他在那火人面前,緩緩跪下來,一次次喊着奶奶。終于,任奶奶用最後一口氣吹滅了最後一盞屍油燈。她沒有能好好跟孫兒說一句話,就這麽看着他,看着他,最後火光漸漸熄滅,随着那熄滅的屍油燈一起,消失了。
在奶奶消失之後,這裏完全沒有了光源。那邊,在車子上的廖師傅打開了車燈,幫我們照亮了。任千滄伸手撿起了地上那最後熄滅的屍油燈。其實那就是一隻碗燈。但是碗上有着燈線,有着墜燈線的金屬,還有這燈油。那燈油就是屍油,上面已經有一層的水了,剛才卻還能亮着,這本身就不符合自然科學的規律了。
任千滄把站了起來,把那碗裏的油都倒在了那些棺材上。七盞燈,七隻碗,七碗屍油,他沒有說一句話,就澆在了那些棺材上。等他整理好那七隻碗之後,他才說道:“不用下葬,也不用建祠堂了。明天就通知殡儀館的人過來,拉去燒了。他們那麽喜歡燒,那就好好燒一次,燒得一點渣都不留下。骨灰就丢進大宅那古井的下水口那。他們那麽喜歡擔着任家祖宗的名号,就讓他們好好守着任家大宅吧。”
我長長吐了口氣,雨好像小點了。任家大宅是我設計的,我能不知道那位置是什麽意思嗎?那根本就不是讓任家祖宗去守大宅,而是被鎮壓在那裏,用整個大宅,用附近布局布陣凝聚氣息壓制他們。
任千滄的手,還在撫摸着最後那隻碗,那是他奶奶出現的燈。我問道:“你怎麽那個是你奶奶,臉都看不清了,個個都是穿着壽衣的。”
“我奶奶從小就疼我,她死的時候,家裏人都不告訴我,那時候,我甚至不知道我奶奶沒有下葬,就這麽被他們擺在着。奶奶曾經跟我說過,她的右手衣袖都會挽上幾節,就是讓我去扶她的。”
我眨眨眼睛,剛才我還真沒注意到那阿飄***衣袖,我就想着怎麽應付他們了。都說請鬼容易送鬼難,我不就頭痛這個嗎?要是送不走,他們急了弄死我,或者是弄個屍變,還是跑到大宅那邊去鬧事的話,我也頭大。
“對不起,沒幫上忙。”
任千滄直接把手裏的碗都遞到了我手裏,說道:“明天封好,找地方藏好。樊家的人還會來找的。到時候,就是我們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