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是總管,自然不會忍這口氣。以前吳叔當大宅總管時候,來到藏館裏,那老管事誰不是哈巴狗一樣的恭迎着,怎麽到了我這裏就這麽挫了呢?
我走了過去,說道:“阿忠,給你名牌給我挂一下,至少讓我看上去是那麽回事先。”
在阿忠脫下名牌給我的同時,我就對那個老管事說道:“喲,大叔啊,我現在突然很想上廁所,那我先去廁所裏蹲着,一會好了,我叫你名字,你要記得去廁所給我擦屁股啊。我今天吃飯了,我保證能叫得整個藏館的人都聽到。我這人說話一向思路清晰,幹淨明了,我會喊‘張琪東,過來給我擦屁股!’你一定要跑快點,要不我就喊道你來爲止。你最好祈禱,那個時候沒有客戶在這裏吧。”
我滿意地看着那老管事被氣得一副喘不上氣,瞪眼咬牙的模樣。啧啧嘴,我拉高了衣袖,朝着他伸出了手臂:“咬吧,一副想咬人的樣子,我就犧牲一下咬吧。大不了我一會去打狂犬疫苗,别讓老管事憋出病來了。我這個後輩夠義氣吧。”
那邊已經有别的老先生在那忍着笑了,阿忠趕緊推推我:“寶爺,你先上樓去了吧,樓上客戶還等着呢。”
“哦,對,人家等久了,有損任家名聲。那我先去招呼客人了。等送走客人,我再去拉大便,老管事可别昏倒了,要不到時候不能給我擦屁股,你會覺得自己沒用的。”
“你……”
阿忠趕緊把我推到了樓梯口,推着我上樓去了。
我心理那叫一個爽啊,上樓的腳步都輕快了不少。上到二樓,會計大姐的助理,一個心來的小妹妹今天打扮不錯,那套裝要胸有熊要臀有臀的,還對我笑了一下,我也回了她一個笑。
她無聲地指指最裏面的那接待室,示意我過去。
我對她拱拱手,表示感謝,就朝着那邊走去了。
二樓的對外的接待室就三個,都是大客戶才會請上來坐坐的。最裏面的那間接待室裝修特别好,裏面放着的都是珍品。要不是大有來頭的人也不會往那間裏請。一般情況用到那間的,都是行業内的人,不能丢了任家臉的那種。換句話說,那間接待室就是行業内裝逼專用的。
搞不好,真是二爺的人,畢竟二爺做盜墓的,他對古件的鑒别也有一套。他的人想必不會太弱,來這裏擺擺譜的話,說不定真的就會被請到裏面這間來了。
我沒有直接走進去,而是站在門口揉揉臉,調整一下情緒,再往裏走。
推開門,接待室裏,那張陰沉木雕刻的大茶桌旁,坐着的是藏館這邊的老總管。一個六十來歲的大爺,在大爺的身旁,坐着兩個年輕女人。穿着秋裝的時尚裙子,那高跟鞋就有十厘米,兩人都化妝,都很漂亮。妝容很淡,五官很精緻。從面相來看,兩人都屬于家庭殷實的那種。
老總管看到我進來了,站起身來笑道:“我是一把老骨頭了,跟你們這些小年輕聊不到一起了。既然計承寶過來了,就讓他來陪陪兩位吧。我樓下還有事忙呢。”
兩個美女中的一個馬上說道:“爺爺你去忙吧。”
老總管直接走出了接待室,我才走上前,坐在了剛才老總管的位置上。重新拿出了茶杯,換了茶葉:“兩位今天來,需要我們幫什麽忙呢?給家裏長輩選禮物嗎?”
兩個女生,一個比較喜歡說話,另一個是一直不說話。那個喜歡說話的說道:“我們看到報紙上寫的任家棺椁,就想着來看看。”
“隻是看看的話,就比較爲難了,畢竟那東西,畢竟值錢,不會擺出來随便看的。兩位可以等到我們舉辦拍賣會的時候,在來看看。”我把看看兩個字加重了。要是真的隻是來看看的話,老總管也不會特意打電話叫我過來,肯定沒這麽簡單。
女生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家太祖爺爺的墓,前幾年被盜了,屍骨都被抛出來了。别說陪葬的,就連棺椁都被運走了。那些人的手段也太厲害了。大半夜的直接請了挖掘機,把我們太祖爺爺的墳挖開了。卡車拉着東西就跑了。我們家裏報警了,但是警察要我們說,到底被偷了什麽?太祖爺爺的墓裏陪葬着什麽,我們怎麽知道?我們又沒有挖過。說不清楚損失,警察也就錄個口供而已。我們就是想來看看,你們家的那棺椁是不是我太祖爺爺的。要是不是,那就算了,我們也不多事。如果是的話,我們可以做筆交易。要是你連看都不給我們看的話,那……我們就報警。”
别說,現在盜墓很多都是這樣的,直接挖掘機,炸藥就上了,管你下面什麽機關不好。那種半大不小的墓,都是這麽開的。
我看着那個對我瞪着眼睛的女生,長長吐了口氣,把一杯茶推到她的面前:“你該慶幸,你來到的是任家藏館,而不是某個盜墓的窩,要不然就你這麽幾句話,人家能直接把你殺了,丢某個墓了永遠找不到屍體。”
“你不敢!你們這裏到處都是攝像頭!”
“挺聰明的。不過很可惜,我們家的棺椁是五十多年前,祖輩人留下來的,不是你們家的。”
女生瞥着眼睛:“看過才知道。”
我心裏暗想着,在那流沙下面呢,把你沉下去給你看吧。但是面上卻不能這麽說。我還是微笑道:“我可以保證,我們擁有的棺椁并非你們家的,祖上留下來的東西,都不知道是哪個爺爺留下來的了。”
那個一直沒說話的女生,從她背着的包裏取出了一樣東西,也不說話,就把東西雙手遞到我面前。
隻是那麽掃過一眼,我就能确定那是一件古件,而且是保存得比較完好的。看來并不是墓裏出來的。
那是一面銅鏡,從紋飾上看,應該是戰國的,紋飾完整,沒有被磨損的痕迹。鏡面并不是很明亮的那種,我能一眼确定它是古件,是從它特别是色澤。
我們的煉金術一直在進步,斷定金屬物品是那個朝代的,可以做一下金屬元素的檢查。每個時期的煉金術不一樣,提純的程度也不一樣。例如商朝,那是青銅器時代,要是拿個鐵說商朝的肯定不對!簡單點的金帛,就是用金絲夾在布帛裏,一般用于很重要的東西書寫保存。金絲能讓帛書禁得住年代的考驗,不會腐爛。要是一般的棉麻,幾千年早就成灰了。
要鑒定金帛是哪個朝代的,就檢驗金絲的純度。工藝越高,金絲純度越高。要是拿個現代工藝的高純度金絲來做的假帛書,一檢查就知道了。那個年代的人根本提純不了這麽高純度的金絲。
現在遞到我面前的那個面銅鏡,從色澤上說,我就能斷定它的古件,從紋飾上看是戰國時期的。如果真的是,那這個銅鏡可是值大價錢的。不過,這隻是看看的,到底是不是還是需要好好鑒别。
“什麽意思?”我看着那個不說話的女生。她低着頭,臉色微紅,看着我,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分明就是在對我笑。
“這個是我太祖奶奶傳家下來的。我們可以用這個做抵押,就看那麽棺椁一會,就看看。”
我心想着,這兩個肯定還是在校大學生,要不不會說用鏡子抵押的。抵押算屁事啊?看完了,她還不是要拿回去的。對于我來說,除了麻煩,什麽利益都沒有。她要說這個給我當利息,那還靠譜點。不過這個利息太好了,比高利貸還厲害幾百倍呢。
我沒有接過鏡子,就算這個鏡子是極品,我們任家藏館還是有差不多的貨的,不用爲了這麽一個古件,就兩眼放光,那太丢任家的臉了。
我就笑笑,端起茶杯,一口喝光那茶,把茶杯反過來扣在倒流的地方。這個動作,在業内就是“沒得談了,送客吧“的意思。
但是他們兩明顯不明白,沒有起身走人。那個話多的,從另一個手裏搶過那鏡子,就推到我面前:“你看看啊,這個肯定值錢。”
就在她用那鏡子晃過我臉上的時候,我确實擡眼看了一眼鏡子裏的成像。下一秒,我就從她的手裏抽過了這面銅鏡,仔細看着鏡子中自己的成像。
“怎麽樣?這鏡子值錢吧。我爺爺說,這個叫桃花鏡。是我太祖爺爺那會,不知道從哪裏得到的。然後家裏人都說是寶貝,一代代流傳下來的。聽說女人照這個鏡子,會越來越漂亮的,我看你長的那麽漂亮,嘻嘻,喜歡它的話,我借你玩幾天,你就帶我們去看看那大棺材吧。”
我不會看錯的,鏡子中的我,好像是我,又好像不是我。反正比我本人漂亮,卻還是我的模樣。眉宇間那點灰色印記,在扭曲着,就好像唐朝的宮廷女人額間的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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