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陶靜,什麽?”
“我現在就在任家大宅,書房保安亭這裏。你馬上給我出來!”
我幾乎的一下跳起來,就朝着外面跑去的。陶靜的六個未接來電裏,最早的一個是在下午三點多,接着的五個都是七點多的時候。也就是說,她在七點多的時候,就已經到了任家了,隻是在書房門前被保安攔了下來。她給我打電話,卻偏偏沒人接聽。
我沖出書房,沖出書房的院子,就看到了還是一身警服的陶靜,就站在那邊保安亭旁,兩隻眼睛幾乎能噴火一般瞪着我。
任家從來就不是善茬,就算陶靜穿着警服來,說明她是警察,這裏面也不是她能随便進來的。要進來除非拿到搜查令。任家的保安打架不行,這方面還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我趕緊迎了過去:“對不起,對不起,我在忙事情,忙忘記了。”
她等我走到了身旁,才眼裏地問道:“你昨晚一夜沒睡吧。”
“恩。”
“十一點到十二點半之間,你在哪裏,在做什麽?”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她應該是已經知道了潘局的事情了。“陶靜,”我呵呵笑着,“你不用拿這麽專業的問話來問我吧。我昨晚就在你們家小區裏……”
“你去找了潘局!”她吼了一句,打斷了我的話,“計承寶,”她猶豫了一下,才說道,“這麽多年,我一直覺得不是什麽壞人。就算你做過的那些壞事早就足夠拿你去槍斃十次八次的了,但是我還是覺得,你至少心裏還是不壞的。你知道什麽是善,什麽是惡,但是這一次,你真的錯了,錯得讓我看不起你。”
“陶靜,我不知道你爲什麽突然這麽說我。我……”我低下頭,用餘光掃掃旁邊那從保安亭裏探出頭來的保安,還有那邊不遠處是商商。商商本來是帶着孩子的,在靠近我們之後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就讓孩子先把孩子帶回去,自己站在那邊拱門呢,看着我們呢。而任千滄也從那邊院子正走過來。“我也沒做什麽啊!我現在是任家的大總管,我不是當初是小混混了。”
“當初那個小混混至少對我坦白,而你沒有。我再問一遍,昨晚十一點到十二點半之間,你在哪裏?”她的語氣冰冷得讓我緊張。我這輩子唯一用心去在乎的人,就隻有我媽和陶靜兩個女人,可是現在她卻用這樣的方式跟我說話。
看着我沒有回答,她繼續說道:“要我幫你說嗎?”
我沉默着還是沒有說話。有些事情,就是不能承認,打死也不承認。要是真的能把原因跟陶靜說的話,昨晚我就說了,也不會等到她今晚來問罪。畢竟現在陶靜的立場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陶靜甚至有過跟我一起大半夜的背着一背包的貨,走鄉村三級路趕到附近的城市去送貨的。這個貨還是違禁的東西!可是現在,陶靜是警察了,她不再是以前跟我一起瘋狂的女人了。
陶靜看着我,直直地看着不說話的我。幾十秒鍾的沉默之後,她才說道:“我給過你機會了,計承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用什麽方法,讓張局把案子懸起來了。但是我知道是你做的。那件事裏太多的不可能,放在你計承寶的身上就成了可能!昨晚你去南天大酒店找了潘局,然後用借口把他帶到了一處偏僻的河邊。接着用特别的方法,讓他自己開車下了河。計承寶,你在去我家吃飯的時候,問道的那些問題,其實心裏已經在想着怎麽對付潘局了吧。潘局是追過我,他是整過我,但是我還不至于爲了這個去要他的命!爲什麽你就那麽下得了手?在你的眼裏,别人的命算什麽?你不高興,看不慣你就給處理了,你以爲你是判官啊?
好啊,現場隻有你和潘局兩個人在一起,所有的一點都指向你,但是你卻一點事也沒有……“
她說到這裏,我打斷了她的話:“對!昨晚他開車下河的時候,我在現場!但是在警察過去處理事情的時候,從基層的民警,到上面的市局,市領導去了上百人!你覺得這上百人都保持沉默着,讓我一點事都沒有的離開,是爲什麽?那是因爲他自己發瘋開車下河,他車子攝像頭頭拍得清清楚楚的,跟我一點事沒有!上百的警察領導在呢,你覺得我那麽牛逼的搞得定那麽多警察和領導?要是真是我做的,至少形式上,我會被控制幾天吧。陶靜,你就這麽不相信我?”
“對啊,我不相信你。就因爲我太了解你了,我才不會相信你。你要把事情做到現在開到的這樣,對于别人來說很難。但是對于你來說,小菜一碟。寶,我覺得我們分開的幾年時間裏,彼此都改變了很多,現在我們已經不适合在一起了。以後别來找我,我們分手了。我不需要一個殺人犯來當我的男朋友。”說完,她直接轉身就離開。
我急着跟了上去:“陶靜,給我個解釋的機會啊。我們好好聊聊。”
“我們已經沒有什麽好說的了。你的解釋就是漫天的扯淡。”她走得很堅決,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在經過那拱門的時候,商商低聲說道:“陶靜,寶爺不是那樣的人。他有時候是挺壞的,但是他不會那……”
“商商姐,那隻是因爲你們不夠了解他。我先離開了,這幾天給你們添麻煩了。”
商商聽着這些話急了,推推身旁的任千滄。任千滄隻能看着我,給我一個眼神,自己搞定吧,這種事,沒人能幫得了我。
陶靜朝外走去,我就這麽跟着她。一路上還遇到了晚上第一次巡邏的保安小隊,出門的時候,保安室裏的保安還特意湊過來,壓低着聲音問我:“計總管,要不要讓人開車給你啊?”
我也沒空理他,直接跟着陶靜走出了任家。陶靜應該是打車過來的,而現在都已經八點多了,的士不可能等她。她站在任家大門前,甚至有沒有一點停留的朝着漆黑的路上走去。
我也沒有猶豫,就跟在她的身後走着。她回過身子就吼道:“你跟着我幹什麽?你是個殺人犯!”
“我做事,問心無愧!”
“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再跟過來,我打你!”
她繼續朝着那條路走去。從任家走到能打車的地方,至少也有六裏路了,還是四周都沒有路燈,沒有村莊的六裏路。我沒有那麽靠近她,還是遠遠跟着她。我要保護她,就算她現在不能理解我,要跟我分手也好,這六裏路必須讓她平安。要知道,這六裏路上,還是屬于任家的地盤,陰氣重,遊蕩着的阿飄不少。在這樣的夏夜裏,遠處飄來飄去的鬼火并不少見。
我的心裏很複雜,現在已經不知道要怎麽辦了。陶靜的反應比我想想中的要大很多。我現在隻想着,要看着她平安。至于我們以後怎麽樣,過了今晚再說吧。
陶靜的膽子本來就大,加上現在她的心情,她根本就不管那些時不時會在不遠處看着她的阿飄,就這麽直直走着。我在她身後,還能聽到她隐約的哭聲。
在她走到公車站的時候,末班的公車正準備開過來。我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輕聲地說道:“陶靜,不管怎麽樣,我這輩子認定你了。我就是個無賴,你甩不掉我的。我現在隻恨自己,前幾天怎麽沒有直接拖着你去民政局呢。還有,爲什麽這一次,你不在信任我了呢?”
“擺明着的事情,要我怎麽去相信。你不能否認,昨晚你做了手腳吧。”
公車開過來了,我沒有回答陶靜最後一句話,就這麽看着她,坐着公車離開了。
夜晚在這樣郊區的冷清的公車站,我側着頭,看着公車緩緩離開,這片安靜裏,隻剩下我,還有那邊女鬼。
我揉揉眉心,心裏冒出了一個詞:“得不償失!”
這次計劃,我做得太快了。從計劃到動手,前後也隻有兩天的時間。在這兩天裏,我考慮得不夠充分。我得到的信息隻有一個“大棺材”,但是卻付出了這麽多。真是得不償失。以前總覺得自己很牛逼,很厲害,什麽事情都能處理好,似乎我能在幕後控制好一切。而這一次,讓我有種想哭的感覺。被人設計,被人監視,被人牽着鼻子走。被動得很危險。偏偏在這個時候,陶靜跟我說分手,在她心裏我就是一個兇手。
我從腿包裏摸出了那個帶着微雕的犀牛角,夾在手指間,另一隻手拿出了打火機。狠狠心,打開了打火機,但是還是沒有點上去。
我沒有直接回任家,就坐在公車站那,看着手中的犀牛角。心裏很亂,但是有一個念頭卻是很堅定的:“我不會放棄陶靜!”大不了就在等個幾年。上次,給她辦理轉學的時候,她也說了分手,幾年之後,我們還是在一起了。不怕,我一輩子就跟她耗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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