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那女人跑的有我和何大爺,還有幾個親屬,最後跟過來的是梁亮。那個做道場的師傅并沒有跟過來。這樣情況,他是不好離開屍體的。
那女人沖到那倒塌的鐵棚子下,扯着嗓子就喊:“老張啊,老張啊。你在哪呢?你在哪呢?我怎麽看不到你啊?你出來讓我看看吧,你怎麽突然就這麽沒了呢?老張!你就算要走,也要出來讓我看一眼的。我不害怕,我真不害怕,隻要你出來讓我看一眼就行。”她哭了起來,“老張,你不是說就你攤子旁邊那個算命老頭,說你能活到八十的嗎?你怎麽就這麽走了呢?你出來啊?你在找什麽?你告訴我,我幫你找?那杯子是嗎?你找那杯子嗎?那杯子是你的命啊?你這殺千刀的。你說你睡着要抱着那杯子幹嘛?現在你一死,杯子也不見了。你還找那杯子幹嘛?”
她開始埋怨了起來。其實這種五十多歲,一下失去丈夫的女人也挺可憐的。她腳下不穩,整個人就跌坐在了地上。家裏的那些親屬上來把她扶了起來,可是她卻又坐到了地上。還一個勁地嚷着:“你們,你們誰看到老張了?能幫我跟老張說說的。怎麽你們看得到他,我就看不到他呢?”
“大姐,姐夫已經死了,你别這樣了。”一個男人說着,但是他的這句話也隻是換來那女人推開了他:“死了就死了,他總要回來看看我的吧。那男生呢?問問他,老張在那呢?”
“大姐,他就是騙你呢。你快起來。我們還要去辦喪事呢。”
“騙我,我又沒錢給他。問問他,老張現在在哪呢?”
梁亮又不蠢,現在不躲起來難道還站出來找打啊?我趕緊走了上去,說道:“大姐,我看你們家裏人,現在就應該先去警察那報案,就要求警察調看當時錄像。這人不能白白這麽被砸死吧。死者也應該好好安葬,但是不能這麽不明不白就算了。你們說是吧?”
那大姐看着我,似乎根本就沒有聽懂我說的話,而是一下站起來抓着我的領子就問道:“你看得到老張?他在哪裏呢?他在找什麽?”她那樣子很激動,就好像我說我看不到他的話,她就要打我一般。
我也有些慌了,掙紮着,平時打架我挺威風的啊,這種時候卻挨不過這個胖女人拽着的。那女人估計是被激發出了人類的潛力了,那拽着我的手就跟鋼筋一樣,掰都掰不開。“大,大姐,你先放手!”
跟過來的那些親戚裏,也有一個男人認出了我們來。“你們不就是剛才警察問話的那幾個嗎?”
“對,就是他們幾個!你們到底想怎麽樣?我姐夫這都死人了,你們還想騙我們怎麽着!”說着,那幾個男人也打了過來。
有時候,跟死者家屬真沒法溝通。不過我們也稍微體諒别人一下吧。畢竟人家親人剛離開,心裏全是悲傷。
何大爺看着情況不對,趕緊就跑了,那梁亮就更别說,早就沒影子了。我被那大姐拽着衣領,跑也跑不去,還要被她的那些弟弟們狠狠打了幾下。
我tm的,我都好久沒有被人這麽打過了!我寶爺以前怎麽說也是個老大吧。心裏那個委屈啊!
終于在那大姐松手的時候,我是慌忙就逃,就連路都沒有看,就直接跑了。就我剛才站的那位置,要想跑,那最近的就是那鐵棚下面。而且那地方還拉着警戒線呢,我彎腰一鑽就直接進了鐵棚子下面去了。
鐵棚子塌下來的隻是一根鋼管,還有其他的鋼管支撐着,形成了一個矮矮的三腳架。外面的男人還在那吼着:“你小子給我出來!看我不打死你!”
就算我們是騙了他們那也不用打死吧。但是他們作爲死者親屬,情緒不好,也就體諒了。我現在不能跟他們真的打架,我隻能躲開。
這大晚上的,就算醫院門口都有路燈,那塌下來的鐵皮下面是沒有光線進來的,一時間黑得我什麽也看不到。
兩三秒鍾的時間,我的眼睛在熟悉了這裏的光線之後,我在黑暗中看到了那塌下來的鐵皮下面,一隻帶着血的手伸出來,不停地在四處摸索着什麽。
下面還有人沒死?我心裏冒出了這個念頭。不過這個念頭也隻是兩秒鍾的時間而已,因爲我的心裏已經冷靜地分析了這件事。
今天被砸死的是老張,這鐵棚子并不大,消防的人也已經把一部分拆除了,把老張的屍體帶出來的。如果這下面還有人的話,肯定也會被救出來。那麽這隻從那鐵皮下面伸出來的手。。。是老張的手!
那隻手摸到了我的腳邊,我趕緊挪挪位置,整個心都在注意着那隻手。自從我沒有鬼手印之後,我能看到鬼的次數并不多。就跟個普通人一樣,是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才看到它們了。而現在這環境就挺适合見鬼的。
我不知道那隻手到底是在幹什麽,他一直這麽摸來摸去的。不過這是一個好機會,要是我能看到老張,能跟老張交流的話,這件事要做起來就容易很多了。我的心髒狂跳着,我有潔癖啊,我也怕鬼啊,可是現在我就想拉他一把,把他拉出來,到時候再點個香,做個什麽小把戲,就能跟他對話了。
看着那昏暗光線裏,還在那探過來探過去摸索着的那隻手。我緩緩伸出了我的手。死屍我不是沒有摸過,鬼魂我也不是沒有摸過。隻是這一年來,過着都是安安靜靜在畫圖布陣的事情,這樣近距離的接觸這些就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但是我還是鼓起勇氣讓自己握上了那隻手。“我能帶你出去!”我低聲說着。
那隻手被我握上之後,卻在一瞬間就很厭惡的甩開了我的手!
艹!我第一次見那麽傲嬌的鬼好嗎?鬼不應該都是被人搭上就死纏過來的嗎?老張的什麽意思啊?他是不想離開這裏吧。那隻手還在那摸來摸去的。
我還沒有想出接下來要怎麽做的時候,已經被一個男人扯住了腳,把我從那鐵皮下面拖了出來。
“啊!啊!别打我!别打我!我看到老張在下面了。”
“打!打的就是你!”那男人吼着,拳頭就要落下來。不過這時,警車的燈閃了過來。這附近是有110的攝像頭的,人家看到這裏出事了肯定要過來的。而且現在的警察也比較人性化了。這大半夜的沒有用警笛,就是這麽這麽閃着燈開過來的。
那男人放開了我,我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警察也已經到了。兩名警察揮着警棍,在那喊道:“怎麽的?怎麽的?還打上了?咦,你們不是那死者的親屬嗎?不去守着還在這打架啊?”
老張的老婆現在反倒冷靜清醒了,她也沒管我這一頭包,臉上還青了一塊的,就說道:“我要報案!我要告醫院。這鐵棚子是醫院的吧,我要看老張被砸那時候,到底是怎麽回事!要是醫院的責任,那醫院就要賠錢!”
“這個你們去派出所去說,現在散了散了,打什麽打啊?再打就都抓回去,你們那不是辦着喪事嗎?趕緊散了散了。”
有時候處理這樣的打架,警察都這樣,往那一站,讓人散了就行。隻要沒有人傷得嚴重的,涉及賠償糾紛什麽的,那都不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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