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落地的那一刻,繩索跟着都扭動了一下,就在他以爲差不多已經拿下的時候,繩索突然往回一彈,照着葉秋的臉上就打了過去。葉秋反應極快,立馬伸手去擋,隻聽“啪”得一聲,他那件棉衣的衣袖都被甩開了一條大豁口,再接着那影子便依稀可以看到直奔鐵門而去,走廊裏的廢紙屑立刻揚起了一陣風……
抱着那昏死過去的孩子,查文斌出來了,劉所長他們正在第二道鐵門處,查文斌過來的時候他正彎腰在撿地上的帽子。
“莫名其妙的剛才好大一陣風,把我帽子都給吹掉了,他娘的邪門了,查先生,你咋把這活閻王給接出來了。”
把那小銀龍不分由說的往劉所長的懷裏一塞,查文斌說道:“趕緊的找個醫院給他洗胃,天天吃那麽多人不得給撐壞了,裏面那間拘留室從醫院回來後暫時不要讓其它人進去,我貼着符的,好生照料着他點。”
劉所長還有些怵,看着那孩子熟睡的樣子他問道:“咋?搞定了,是不是真有鬼啊?”
“剛出去那個就是,不是順便還摸了你的頭嘛?”查文斌想了想又說道:“記得給他洗個澡換一身衣裳,要是哭鬧就找人多陪陪,你呢,最近這三天就不要去碰女人了,剛被鬼摸頭了,否則會有血光之災!”
留下原地那個一臉苦瓜相的劉所長,查文斌便走了,今天他差那麽一點就得手了,隻是沒想到再最後關頭那東西竟然掙脫了捆仙索。
他鐵青着臉說道:“回家去問問钭妃最近是不是用過這繩子。”
果然如他所料,一回家,钭妃便說道一個月前家裏外面曬衣服的繩子斷了,她找了一大圈就在查文斌的屋子裏翻到了這根黑乎乎的麻繩,感覺還挺結實就給晾衣服用了一下。
“我就用了一次,第二天就換成竹子了,咋了,這繩子有用啊?”
查文斌面對着自己的懷孕老婆那是不好發作,隻能硬生生的把那口氣個憋了回去,天正道傳了幾代的捆線索就在他手上這麽完蛋了。道士的法器如果被女人用的貼身衣服浸染過就會大打折扣,钭妃自然不會明白因爲自己一次晾曬就險些讓他和葉秋今天遇了險,做這繩子并不複雜,困難的其實還是材料,尤其是馬尾上的鬃毛,浙西北可還真的沒有人養馬啊!
“以後屋子裏我的東西就别碰了。”丢下這句話,钭妃的眼淚“嗖嗖”得就往下流,她看見了查文斌那張沉默的臉,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竟然惹得愛人如此生氣……
後來大約是覺得自己那句話有些重了,查文斌終究還是回去道歉了,不過從那以後,查文斌那間用來平時修道的屋子钭妃就再也沒進去過了。
馬安鎮,包大富昨晚就已經搬過來了。下午五點多的光景,他并沒有心思做生意,一直在鋪子外面東張西望的,終于昨天那幾個人還是來了。他趕忙放下手中的活兒迎了過去道:“查先生,您可總算是回來了,昨晚上我們一直睡不好,總覺得床邊站着人,沒辦法隻好把燈亮了一整夜。”
“你有把剪刀放在枕頭下面嘛?”
“放了,”包大富道:“昨晚上就睡在這上面的閣樓裏,還能聽到樓下來來回回有人走動,你說是不是我家兄弟回來看我了?”
“可能是吧……”查文斌怕說出真相這包大富估摸着連包子鋪都不想再開了,他也就沒有繼續再說下去,轉而問道:“你兄弟家的鑰匙可在你這兒?我想進去看看。”
“門上都貼着封條呢,說是不給進。”
“我們剛從派出所回來,”胖子道:“已經跟他們說過了,你隻管拿鑰匙,一會兒回頭給我下一碗牛肉面,走了這麽久的山路,可把我給餓壞了。”
幾十年前的老宅子,包二富在接手的時候給大門換了一道鎖,門的上面是磨砂的花玻璃,下面是金屬的,這是民國時期最爲流行的風格,當時的大戶人家才能用得起。看來這個洋傳教士果然還是花了不少血本的,推開屋子,血腥味撲面而來,地上是大灘已經幹涸的血迹,還有用石灰标出人的輪廓,這應該都是警察辦案的時候設置的現場。
教堂的一樓就是禮堂,所以他們家的客廳顯得特别的高也特别的空,屋子裏堆放着一些老式家具,一口西洋種的鍾擺在正中間,它還在輕微的左右搖晃着,這麽多天沒人給它上發條分鍾走得一卡一頓的,早就錯離了正确的時間。
這間廳被隔了兩個房間和一個廚房出來,一左一右對稱的房間,左邊住的是包二富夫妻,右邊則是他嶽父嶽母。嶽父母房門的出口對着就是一道旋轉上去的木樓梯,樓梯上好些木闆都已經朽爛,踩上去“吱嘎噶”得作響,還一搖一晃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把木頭給踩斷了。
房間裏的被褥已經被大富拿去燒掉了,看着那張老式的木床,二老就是躺在這裏看着自己的外孫揮舞着手中的屠刀。走進房間是一副黑白的遺像,這是包二富去年請人專門到家裏來用鉛筆畫得,畫上的兩個老人笑得都挺開心,胖子沒忘記對他們拜了一拜道:“大伯大媽,我們是來幫你們找出兇手的,還望在天之靈多多保佑我們。”
說罷,查文斌給放在前面的用易拉罐做的香爐裏插了一根清香,走出去的那一刻他猛的一回頭,香頭的位置大亮了一下又瞬間黯淡了下去。
“怎麽了查爺,這種地方可不帶一驚一乍的。”
“沒怎麽,”查文斌隻是彎腰輕輕在門口處放了一打紙錢便望着那盤旋的樓梯道:“上樓去看看,就是那間關着那孩子的小閣樓。”
二樓是沒有粉刷過的,裸露在外的都是青磚和鵝卵石,當年建這房子的時候材料大多數都是就地取材,有什麽就用什麽。牆壁上還有好些用紅色蠟筆畫的小圖案,有小雞小鴨,也有花朵和樹木,從那些塗鴉的高度來看,應該是出自小孩子的手。
“有些年頭了,”胖子用手擦了擦那些塗鴉道:“外面都結了一層油不好擦,應該不是包家小子所畫。”
查文斌突然問胖子道:“你覺得是個男孩畫的還是個女孩?”
“女孩吧,”胖子一本正經的說道:“男孩子像我小時候畫的都是刀啊槍啊飛機大炮,誰會畫這種花花草草啊,幹嘛好端端的問這個?”
“沒什麽,”查文斌側過臉去,三個人繼續往上走,這樣的塗鴉遍布着樓梯旁邊的牆壁一直盤旋而上,而在樓梯的盡頭出現了三個房門。這都是老式的房門,其中有兩扇門把手都不知了去向,用的是一根釘子和繩索固定在一起充當鎖頭,而正對着樓梯口右邊的那間則是一把新鎖,從位置上看,它處于整座房子靠後牆。
找了一圈兒大富給的鑰匙,胖子都沒找到對應的,他倆一合計,索性鼓搗開算了,拿了根鐵絲捅了一會兒總算是把門給開了。裏面頓時就撲面而來的是騷臭味,查文斌捂着鼻子走了進去,這間屋子也不過就四五個平方,頭頂上有幾片亮瓦,摸索了一會兒也沒找到開關,查文斌索性點了個蠟燭這才看見地上豎着一根粗大的木頭柱子。那柱子上有着深深的勒痕,地上還有幾截斷裂的麻繩,屋子的一腳有個木桶,裏面是還沒來得及清理的糞便……
這應該就是當時關着小銀龍的那間閣樓,他就是被綁在那柱子上,在大人下地的期間裏,吃喝拉撒他就在這樣一個小小的封閉空間。三個人仔細搜索了這個面積狹小的地方,沒有任何發現,而另外兩件沒有上鎖的房間裏堆放得也都是一些沒用的東西,諸如以前拆下來的整排的椅子,他們甚至還發現了幾幅領袖的照片,這應該都是當年改建成大會堂後遺留下來的。
找了一圈沒什麽線索,幾個人又陸續下了樓,站在空曠的客廳裏,渾身都透着一股不舒服。查文斌的眼神始終都盯着那個樓梯的拐角處,這讓他想起了某些似曾相識的場景。
“怎麽了?”
“沒事,我隻是想起了那一年在香港,我和小憶也是在一棟西洋建築的老房子裏找到了一個地下室,那個地下室的入口就在樓梯的拐角處,好像西方人都喜歡這樣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