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磕吧,就覺得腦門上一痛,感覺像是有個尖尖的東西戳到了自己,胖子揉着自己的腦門非常詫異的用手在那落滿了灰塵和蛛的地面上掃了一下,一個圓不溜秋的小東西泛着金色露了出來。他很好奇,随手一扯那東西,頓時感覺一陣松動,再左右搖晃了一下,“咔”得一下,一小塊地磚就一起給拔了起來,露出的下方有一個小格子。
“咦,這是什麽?”他伸手進到那個小格子裏摸出一件黑乎乎的小罐子,罐子的上面還糊着一層曹晖模樣的封口。這東西隻跟一般的茶杯大小,所以斷然不會是什麽骨灰壇子。
從外表來看,這東西就是個罐子,可是它卻放在如此隐秘的地方,于是苗老爹就撬開了那封口,裏面是一股氣味難聞還有些臭的橘紅色東西,他把那罐子遞給了查文斌道:“你瞅瞅,這裏面擱的是啥玩意?”
查文斌到底是道士,他一聞這熟悉的東西便立刻說道:“是雄黃!我終于知道那些人是怎麽走出去的了,蜥蜴和蛇一類的東西,包括那種大水蛭之類的毒蟲,最怕的便是雄黃,這東西的氣味會讓它們避之不及,石頭,這會兒你算是救了我們了。”雄黃是道士最常用的一味原料,用來配置丹藥和符水,有着驅邪的功效。
胖子不好意思的列着嘴笑了笑,他又趕忙朝着那口棺材拜了兩下道:“多謝先人救命之恩啊,晚輩出去定當爲您燒紙焚香,看來這人是得恭敬一點啊,多虧得它保佑咱了。”
“所以平時叫你多拜神總是有好處的,别一看到棺材就想着裏面的寶貝,但凡不是兇惡之輩,有做鬼作祟的理由,那棺材都不要去動爲妙。”說罷,他便讓葉秋把裏面的雄黃給掏了出來,也不知道這東西擺在這裏多久了,現在都凝結的跟石頭似得,隻好用刀刮下粉末混合着水,他們把這雄黃粉塗抹在自己的手臂脖子和鞋子上。空氣中那刺鼻的味道一下子就蔓延開來,果然離着最近的幾頭蝘蜓也紛紛開始退後。
一看果然有效,胖子也就打着膽子往前走了幾步,台階處的蝘蜓紛紛開始四下散開,這一路暢通的感覺果然是極好的。
雖說冒了這麽大的風險,最後什麽都沒有撈着,不過死裏逃生的感覺卻遠比帶着财富離開要幸運的多。饒是真給那些大蜥蜴做了點心,怕是倒頭來做鬼都不能瞑目了。胖子的一個磕頭換來了這樣一次戲劇般的轉折,不得不說,有很多事情就是冥冥之中安排好了的,放棄往往就意味着得到更多。
到了出口處,那隻猴子正在東張西望,一看見它胖子就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它鼻子罵它不講義氣。不過這猴子倒也有趣,似乎知道自己錯了,還挨個跑到每個人跟前蹭了兩下惹得衆人又開始大笑起來。
且不管那口玉棺裏埋的是誰,都可以确定是定是青丘國的某位位高權重之人,青丘之澤裏的那些古怪蝘蜓究竟是從何來恐怕也隻有古人才知道了。總之那樣的地方去過一次就可以了,現實再次回到了那道大門前方,此時距離他們進來已經過了整整六個小時。
現在幾人幾乎都挂了彩,特别是被那水蛭咬了過後,風起雲給的藥總是有時效的,藥勁一過那傷口就奇癢無比,泡過了硫磺水也僅僅是起到了消毒的作用,怕是下山之後還得另外處理。
“查爺,要不就開吧,你也說了,這東西看着像是一道符,萬一不是呢?再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咱不是也會畫嘛?這妖魔鬼怪的咱見過多了,我去把鎖給砸了,進去挑兩件稱手的就走。”
事到如今也就沒得選擇了,葉秋一刀劈下去,那鏽蝕的鏈子便就斷開了,兩人合力一推,那大門便“吱嘎”一聲開了起來,一股陰冷的感覺頓時撲面而來。
這冷得讓風起雲都打了個哆嗦,忍不住把衣服緊了緊道:“好冷啊,那邊是陰寒,這邊可就是陰氣重了,我覺得我眼皮子都在跳。”
查文斌掏出羅盤在門口瞧了一下,羅門上的指針不停的來回擺動着,起初是左右交叉,到了後來便像是個無頭蒼蠅一樣開始順着轉反着轉。跟了他這麽多年,胖子也能瞧出這裏面的門道了,看來這門上挂着“符”的确是有什麽古怪的。
“有種到了荒郊野外的亂葬崗的感覺了,十三歲那年,師傅曾經帶着我到過一個廢棄的大宅子過夜,當時我站在門口的時候就跟自己的感覺是一樣的。後來被迫進去住了一晚,師傅讓我捂着自己的耳朵,閉着眼睛,就當什麽也沒看見。那天夜裏,我的臉不知道被多少雙手摸過,師傅就一直守在我的身邊,他說你感覺到的都不是真的,如果你把它們當作是真的,你就會害怕它們,其實那些東西不過和我們一樣都是借住在這裏的可憐人,我們有家,它們無家,隻要你沒有一顆害人心,那麽那些東西也不會輕易來害你。
他說這人之所以被鬼迷惑都是因爲自己有弱點,或貪财,或好色,或喜歡招惹是非,行得正,坐得穩,神鬼皆不過是過眼雲煙。”
“就是!”胖子說道:“我就一直在想,如果鬼真那麽厲害把老子給殺了,老子不也變成了鬼嘛?到時候鬼打鬼,老子非得把它屎都給揍出來!”
“行啊,那你上啊,”風起雲對胖子道:“查兄的意思是收起你問心無愧自然不怕神鬼,所謂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我們這是進去幹嘛,用你的話說還想撈點東西出來,人能放過你?”
查文斌也不願意和他們争執,他叫大家夥兒都熄了燈,每個人點了一根蠟燭,他說在這種地方,蠟燭要比手電管用的多。
“走吧,讓我們去會一會這裏面的朋友們。”
一行人剛走進去,身後那道敞開的門就關上了,“哐”得一聲,夾雜着帶起一陣風吹得手中的蠟燭頓時把火光拉的老長。胖子的臉當時就白了,捂着蠟燭喊道:“誰關的門,誰關的門!”
顯然,他們誰也沒有去關那道門,寂靜的過道裏隻有蠟燭的燃燒的“噗噗”聲,每一次喘息彼此都可以聽的那麽真切,昏暗的燭光把兩邊的牆壁照映得一片火紅,拉長的人影跟前不知何時又多了一道影子!
白色的猿猴原本是一直跟在葉秋的旁邊,當那道影子慢慢開始出現的時候,它豁然一下就掙紮開來,撒着腳丫子沖了出去,嘴裏一邊“吱吱”叫着,那影子立刻就跟着往裏面去了。
風起雲看着那白猿的身影的消失,她這才問道:“你們看見的那隻狐狸就是它吧?”
查文斌微微點頭道:“應該就是它,怪不得這隻猴子會帶我們來這裏,原來是它的夥伴也在這兒住着。走,追過去看看!”
越往裏面,這兩邊的岔路也就開始增多,而伴随着的便是一些骸骨的出現,這些骸骨大多已經腐爛殆盡,更多的已經和地上的泥土混合在一起留下了骨骼的圖形。這說明年代已經很久遠了,越往裏面走,這些骸骨出現的數量就越多,無論是主道還是支道上,有多的甚至壘砌起來像是一座小山包,而且在這些骸骨的遺迹裏,他們開始逐漸發現了兵器……
青銅的箭頭,鏽蝕的分不出的銅戈,銅劍,甚至還有一些相當原始的石制武器也被逐漸發現。這都說明,曾經有一場殺戮發生與此,而從這些帶有明顯中原痕迹的武器來看,他們之前的推斷已經是越來越正确了……
在最多的一件房屋裏,那些人骨幾乎占滿了三分之二的空間,而四周牆壁上的焦黑和房間地表上适合幾千年還能摸到一層的油膩都說明在這間屋子裏曾經發生過一場大火,一具遺骸弓着身體,這或許是一個女性,因爲在她的懷裏還有一具幼小骸骨的痕迹。
“這是被屠城了,”胖子低聲道:“查爺,三千多年過去了,要說這裏的亡魂也早該散了吧,你爲啥還要在那裏上香呢?”
現在是每隔三步,查文斌就停下來往地上插一支香,順着這條路走進來,所到之處皆不例外。查文斌蹲在地上轉身對他說道:“如果一個人的怨氣足夠強,那麽就可以一千年一萬年的存在下去,你覺得這個母親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活活燒死,她能咽下這口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