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勝武笑道:“查老弟,我這把年紀什麽風浪沒見過,别的不行,氣倒是能沉得住,說吧,帶我去見誰?”
查文斌拉着他往地上一蹲道:“跟我來。”
見着那個渾身狼狽不堪的九兒時,丁勝武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隻是疑惑的問道:“一會兒沒見你咋弄這幅樣子了,等下趕緊回去擦把臉!”
“爺爺……”九兒一聲哭嚎一頭紮進了丁勝武的懷裏死死摟着,嗷嗷的哭……
丁勝武也是一頭的霧水,這孫女是咋了,一會兒要風一會兒要雨的:“這……爺爺不是在嘛!”
查文斌适時道:“老爺子,就沒發現有什麽不同嘛?”
這話一說,丁勝武趕忙一把把九兒推開,看着她滿臉的邋遢,那頭發亂糟糟的,身上還有一股酸臭味兒,那身紅衣裳也沾滿了污垢,老爺子頓時雙手一松往後面退了一步道:“這是怎麽回事!查老弟你可别跟我開玩笑!”
查文斌也正色道:“我可沒跟你開什麽玩笑,這個才是你的孫女兒,至于裏面那個是誰我也不知道!”
丁勝武那心髒頓時一下子開始“嘭嘭嘭”得狂跳,這樣的事情你叫他如何接受,差點一口氣就沒喘上來,口中直呼道:“你……你……”
“快!”查文斌一瞧他臉色鐵青,那嘴唇上下不停的拍打着,手指一個勁的在那打哆嗦,于是趕緊喊道:“胖子給他放倒,情況不妙了!”
“别急。”九兒剛才還是哭花着臉,馬上一定鎮定的在丁勝武的懷裏摸出一個小藥瓶子倒出一粒丸子塞進了他嘴裏,又給順着胸口上下不停的摸着,慢慢的終于丁勝武有點喘過氣來了,他的第一句話便是:“也隻有我親孫女才知道我的衣襟裏頭有藥啊,查老弟,你倒是給我講講清楚,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
看着其他人也是一頭霧水,查文斌說道:“還是你倆自己先對一下吧,老爺子,你一早去找秦哥的時候是一個人還是跟九兒一起的?”
“一個人!”丁勝武道:“九兒一天沒補給了,我想讓她休息會兒,我出去後不久那妮子就跟了出來,然後我們就決定不能坐以待斃,給秦無炎留了記号就先走了。”
“不對,爺爺!九兒根本沒出來,九兒一直在原地那堵端牆後面等您,一直等了好久好久……”說到這兒九兒又要掉眼淚了,丁勝武看着也是心疼道:“查老弟,難不成裏面那個不是人?”
“問題就在這兒,那個假的趁你出去的時候适時出現了,然後領着你一直到了這兒。”查文斌道:“我不知道這世上是不是有可以以假亂真的易容術,無論人再怎麽相似可是有一點,眼神她永遠也模仿不了,裏面那個九兒的眼裏透露出的是兇狠和冷漠,還有一絲狡詐,我也就是從那雙眼睛斷定出那是個假的,至少現在看來老爺子還是安全的,我想這比什麽都重要。”
胖子不解道:“廢了這麽大心思弄個假的那是要做什麽呢?就爲了把老爺子引到這兒來,那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啊!”
查文斌對丁老爺子介紹道:“這位前輩叫容平,對這裏的地形最爲熟悉,爲了不打草驚蛇,也爲了九兒姑娘的安全,我想讓兩個人留下保護她。胖子,你手裏有家夥,就跟容前輩一起留在這兒,時刻和我們保持好距離,讓我們去搞清楚那個假冒的真實目的是什麽。”
“我?”胖子哼哧道:“憑什麽是我?”
查文斌心裏暗罵道,這個蠢貨,給你創造機會都不要,隻好說道:“你跟九兒熟,她現在需要安慰。起雲腦子好使,秋兒冷靜,他倆在,一般不會有危險,容前輩你看着這樣安排可好?”
“捉賊啊?”容平笑嘻嘻道:“那最是歡喜的,隻要好玩的事兒都行。”
“容平,”丁老爺子嘀咕了一句道:“賊王容平!”他突然臉色一變,單手便爪一把扯住了容平的衣服道:“竟然是你這個無恥之徒,查老弟,随便誰護着九兒都行,唯獨他不可以!”
“老爺子,老爺子,别生氣啊……”容平臉上也是一陣尴尬,查文斌一瞧,得了,這兩人不用說以前肯定有什麽過節。
查文斌也勸道:“現在不是自己人内鬥的時候,丁老爺子,有什麽事等回去再說吧。”
“呸!”丁勝武一口唾沫噴向了容平的臉上道:“這個畜生,你知道當年他幹了什麽好事嘛!”
那還是容平剛被趕下山的第三年,他在道上已經有些名氣,那自然眼睛就放到了關中道上,那裏正是丁勝武的地盤。那一年,關中發洪水,有一處五代十國時期後梁一位皇太後的墓給沖了出來,乘着天黑容平就伺機下手,這個墓丁勝武老早都是标記好了的,隻是苦于一直找不到具體的入口。洪水一沖露出了甬道,如果他不動手,要不了多久被人發現後上面就會以搶救性發掘的名義派出考古隊,到那時候這就成了白道的東西,是誰也沾不得的。
恰好這兩撥人馬是挑了同一天,因爲是個皇族墓,朝代又很特殊,丁勝武帶着人是親自出馬,劉三爺都隻能打個下手。到了現場一看,盜洞還是熱乎着的,這行行都有規矩,關中道上沒有他丁家點頭别人來點炮那就是砸場子,結果後面的人把先進去的容平給堵了個正着。
剛出道的容平就是獨來獨往,在他看來這偷天盜地靠的是本事,凡是有個先來後到,不等丁家人動手他倒搶先跟人打了起來,一頓沖突過後,寡不敵衆的容平肩膀上挨了一顆槍子。
他覺得氣不過,當天夜裏就溜到了丁勝武家,這丁家幹的是什麽買賣?那戒備森嚴之下,他竟然摸進了丁家的卧室,然後把正在床上熟睡的丁勝武婆娘的貼身衣物一股腦的全給偷去,還在牆上留下“容平到此一遊”的筆墨。那套内衣然後又被容平給溜到了大門上,用一根竹竿子挂着插在門梁上,等到他婆娘醒來發現自己渾身赤條條的還以爲是老爺子幹的,氣得丁勝武發誓要把容平碎屍萬段!
胖子聽完是捧着肚子在那笑得都不能出聲了,這老前輩也太能鬧了,這麽絕的事情他也幹得出來,也是足夠讓丁勝武這一方枭雄丢大了臉面。他們越笑,丁勝武那臉上就越是挂不住,那恨不得現在就立刻把容平給殺了洩恨。
容平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丁老爺子,以前是我不懂事,剛出來的時候不曉得天高地厚,您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如果老爺子不嫌晚,我今兒給您叩頭陪個罪。”
丁勝武冷哼一聲道:“我家老婆子自從你那件事後整整一年沒有跨出過房門一步,一直到她後來死了嘴裏都念叨着自己愧對先祖,你要磕頭被給我磕,你跪在她墳頭前面去磕去!”
“我……”容平一時語塞,他雙膝往下一跪,“咚咚咚”連續就是三個響頭,對丁勝武道:“老爺子,我容平這三個頭是給您磕的,回頭老太太那要是我還能活着走出去我都會給補上,要是走不了,到了陰曹地府裏我也會去給她陪個不是,您就别在耿耿于懷了。”說罷他一扯衣服,右肩上一個拇指大小的凹陷,他指着那凹陷道:“當年您一個手下要不是先對我下了這死手,我也不至于,要不是我躲得快,這一槍打到的就是心髒了。”
“好了好了。”查文斌趕忙扶起容平,又對丁勝武道:“老爺子,誰能無過呢?這容前輩雖然爲人行事有些古怪不講套路,可他也是一個有情有義之輩,過去的事兒咱就讓他過去吧。”
就這樣,在他的一通勸下,丁勝武和容平之間暫時停了火。容平和胖子跟九兒呆一塊兒,餘下的幾個人則和老爺子一塊兒往着帳篷裏面去,挑開門簾一看,好家夥,裏面的人還真不少,除了九兒之外,查文斌一眼就掃到了錢滿堂,他也一樣認出了查文斌。
“查文斌!”錢滿堂一臉驚訝的叫道:“你怎麽也來了?”
“湊個熱鬧,見過錢爺,”查文斌剛放下作揖的雙手,就在帳篷的一腳瞅見了一個衣衫褴褛的老人,她的身邊還有一個姑娘一臉驚喜的起身喊道:“文斌哥,真的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