棧道很小,有的地上是往外斜,那等于人就是得往前趴着走,連自己的腳尖都看不到。查文斌和胖子兩個順着棧道想往上走,窄的地方三分之一的腳掌都是懸空的,雖說下面還是有一層樹擋着,可那些樹裏免不了有間隙,一腳落空也就可以去見祖師爺了。
兩人一前一後挪着,半個多時辰過去了,路也到頭了,這個棧道的終點貌似斷了,不知道是當初修的人到這兒就停工了還是怎樣,兩個人絕望的往回往了一眼,這種棧道走上坡要比下坡相對容易一點。胖子一臉無奈的看着滿臉血痕的查文斌道:“要不我們往回走?”
查文斌試着踢了一塊石頭下去,半天硬是沒聽到動靜,他說道:“路到這裏斷頭,說明是從下面往上修的,看這個深度,我們兩要走多久才能到是個問題,能不能堅持到底也是個問題,我總覺得這條路不會輕易就斷了。”
胖子趴在石頭上往前方探了探道:“前面确實就沒了,估計當年修到這裏也就停止了,”胖子擡頭往上瞄了一眼,現在離着他們高度越有三四十米,胖子歎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些樹怎麽看都是他們當年修路種下的,目的難道是爲了當欄杆?”
“對了,”查文斌說道:“那個氐人不是說那座湖的下面有個城麽,他們是怎麽把材料運進去的?”查文斌目測了一下高度道:“我懷疑這條棧道就是用了運材料的。”
胖子連連搖頭道:“不對,這條棧道的寬度隻夠走人,那些建築的石材都太大了,這裏更像是走人的,比如走我們這種人。”
“我們?”查文斌迷瞪了一下突然想道:“那些氐人水性了得,若非我們這般的常人不能走水路的一定是有一條旱道,一個國不可能沒有考慮到外交和使者,這條棧道很有可能就是爲這類作用設置的。”
“這個猜測倒是有可能,”胖子分析道:“那些使者來這兒怕出事,所以修了這麽多的樹欄杆作爲防護,從高度看跟我潛水的深度相差無幾,這裏差不多也到了湖底,就是不知道這入口到底在哪裏。”胖子在四周瞄了一會兒,左打又打,石頭紋絲不動,就在這時那股山風又湧了上來,頓時一團好強的氣流“呼呼”得炸響,吹得人身形不穩,查文斌幾次三番要不是胖子拉着都有可能掉落了。
胖子用手擋在他的胸前道:“查爺,你靠裏面點,我體重大,護着你。”
“你别動,你聽。”
“聽什麽?”胖子好奇的問道。
查文斌梳着耳朵道:“有沒有聽到一種像口哨似得聲音,就在我們邊上,噓噓的,聽見了嘛?”
“風?”胖子把手貼到耳邊仔細聽了一下道:“沒錯,是風在往洞裏灌的聲音,這附近有洞!”說着他一邊把頭往下擡,一邊仔細的搜尋着,終于當那股聲音越來越近的時候,胖子尖叫道:“查爺!這兒這兒,在下面,入口在下面!”
這是一個極其隐蔽的入口,就在棧道的正下方,從上面往下看因爲視線被阻你無論如何也是看不到的。不得不佩服設計這個入口的人,如果不是因爲風,如果他們到這裏無功而反,誰也不會想到真正的入口就在自己的腳下!
順着樹往下爬,有一方彎腰能進的洞,淩空開鑿在峭壁之上。當這個入口出現的時候,一切的希望又都燃起了,因爲入口處竟然用兩種文字刻在了峭壁上,其中一種便是現代漢字的先祖:小篆體!
“昆侖之阿!”查文斌逐一的認出了那幾個字!
胖子咽了一下口水道:“娘的,這裏該不會真的是通往氐人的老巢吧,老子可是什麽東西都沒帶,槍械都給了噶桑那娃子了,渾身上下就一把匕首,進去會不會讓他們給撕了。”
“你怕?”查文斌回頭對他看道:“我想我推測的沒有錯,這裏曾經應該是有漢人來往過的,不然怎麽會把小篆刻在上面,往裏進,我們以禮待人……”
正說着,突然洞内閃起了火光,一陣“啊嗚啊嗚”的嘈雜聲從裏面傳來,胖子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差點一腳踏空。很快,幾個氐人露着怪異的腦袋打量着這些陌生人的造反,查文斌剛想比劃兩下,幾柄刀具模樣的東西已經落在了二人的脖子上,随身佩戴的器物均被繳械一空。
胖子被壓着最前面,他的身邊有兩個氐人看着,那表情自然不是友好的,動不動就朝着他龇牙咧嘴。胖子對他說道:“你是不是認識我?我們之前見過嗎?”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想套近乎,果然,對方狠狠一棍子悶在了胖子的後背上。胖子哪裏是個肯吃虧的主,那家夥轉身就要跟對方幹仗。四五個氐人瞬間湧上來,五花八門的東西往他跟前一架,沖着他一通兇神惡煞的“烏拉烏拉”。
得,咱投降吧,胖子乖乖的把雙手舉起來,貌似這個動作在全世界任何民族都是可以通用的,果然他沒有繼續再挨揍,被人推着往前兩步後,胖子和查文斌就像個俘虜一般。
當城門第一次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時候,查文斌真的不敢相信,世界上還有如此絕妙的建築:
去過海洋館嘛?那些美麗的熱帶魚在你的身邊環燒着,頭頂,兩邊,珊瑚和魚群快樂的生活着,你穿行在其中,卻腳踏實地,一道玻璃,兩個世界。
沒錯,這裏也是這樣的!隻不過這裏的“玻璃”還要巨大,是大到了無邊!透過那些火把,你可以看到沉積在湖底的淤泥和水草,一種不知名的透明材料竟然在這湖底隔絕出了一個巨大的世界。到處都有高大的石柱撐在角落,就像是現代建築的龍骨一般,而那那座大殿更是先前他們去到那座空城的縮小版,随處可見的氐人讓這裏看起來更像是一處地上村莊!
大殿台階的入口處,一個年長模樣的氐人站在那裏,他的身邊有守衛,那個氐人咧着嘴在笑,雖然胖子認爲他笑得比猴子還難看。押解他們的氐人到了台階這兒就四散開來站到了兩邊,那個長者氐人緩緩往下走了幾步,他竟然對着查文斌伸出了自己那道布滿了魚鱗的手,嘴裏烏拉烏拉的對着查文斌說着什麽。
查文斌和胖子是一頭霧水,看着那個氐人的模樣還算是慈祥,查文斌正準備伸手去握,這時他聽到台階上有個聲音響起道:“他說他叫姜成子,是這裏的大祭司,他在對遠道而來的朋友表示歡迎。”
“**!是你!”胖子尖叫道。
沒錯,是風起雲,他的樣子似乎很輕松也很自由,胖子心中那股埋怨頓時就湧了上來道:“你知不知道因爲你,我們差一點就全部挂了!”
查文斌也是相當的驚訝道:“風兄,你?”
風起雲又說道:“别人對你們行禮了,該注重禮節才是,餘下的,你們過來自然便會知道。”
查文斌這才轉過臉來對那姜成子握手道:“在下查文斌,見過姜大祭司。”
在兩人手接觸的那一刹那,查文斌似乎覺得這個是一個夢,一個不可能的夢,他竟然和一個傳說中的古老先民遺族握手了,而且還是在這樣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方!這兩隻手,一支來自與東方的現代文明,一支則來自遙遠的古代西域,就是這樣的神奇。查文斌擡起頭正色的看着來人,在握住手的那一刻,那位姜成子的臉上竟然閃過了一絲驚訝,接着他竟然開口用不怎麽正統的漢語說道:“遠方來的客人,請問你是不是來自巴蜀之地?”
這個結果就是連風起雲也沒有想到的,他連忙往下走了幾步道:“姜先生竟然會說漢語?”
那老者對着風起雲微微施禮道:“略知一二。”
從他這簡短的兩句話中,胖子聽出了一口濃濃的川腔,這個人說的漢語帶着明顯的四川話風格,他連忙往前一步說道:“哎喲你耗你耗,喲來窩們兩鍋似老鄉哦!”
那老頭愣在那兒一臉迷茫的看着胖子,胖子又說道:“泥們這個地方安逸的很哦!”
老頭回身問風起雲道:“那位朋友他在說什麽?”這句話胖子可是聽的明明白白,頓時覺得自己被打敗了隻好悻悻得退了下去,那場面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查文斌說道:“我不是來自巴蜀,來自浙江。”
“浙江?”那老頭又是一臉茫然的看着風起雲,風起雲解釋道:“就是越國,東海之濱。”
老頭這才若有所思的點頭,立刻回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遠道的客人請裏面請,我們已經等候你們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