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算是那條道的,這個人跟我們村裏有一樁命案有關,丁老爺子既然不認得也就算了。這個人好像一路跟着我們,看來這一趟旅行不光有我們和你們,還有其它人一塊兒,想寂寞也都難了。”
“是嗎?呵呵……”丁勝武開始沉默了,他已經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年輕人了,接到這趟活的時候他是不願意的,要不是接到該死的青字标,他這把老骨頭怎麽能出山?指名道姓的要他親自前往那棱格勒峽谷一趟,一起送來的那副地圖。不要看丁家現在勢力大,屹立于關中三省也已經數百年,可普天之下誰都知道那塊地有多寶貴,單是離着最近的四川錢家和湖南張家就已經幾次三番提出來要重新劃歸地盤了。
丁家到了這一代已經式微了,江湖上新崛起的勢力一直在湧動着,丁老爺子膝下有兩子,其中大兒子迷戀上了煙土,十幾歲的時候就在煙館裏過日子透支了身體,老婆先後換了好幾茬,可就是隻開花不結果,是想生也生不出來了。二兒子,也就是丁家未來的管事,這個人有些名堂,留過洋,懂新知識,丁家現在的海外走私市場都是他一人管控,可是他那媳婦隻留下一個九兒後就再也不見肚子,爲此丁老爺子想曾想過讓他休妻再娶一門,可是二兒子偏偏和他老婆感情好的很,說什麽也不肯,還說他是老封建,生男生女都一樣。
自古氏族就是傳内不傳外,傳男不傳女,可到了九兒這一代實在是沒香火可續了。二兒子整日的在歐洲北美日本到處跑,閑下來的時候不是在香港就是在台灣,反正很少回來,他和他父親不同,他根本不精通盜墓,也對盜墓不感興趣,他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商人,文物在他手裏就是商品,明碼标價。他認爲到了如今,丁家需要的更是掌握渠道而非技術,技術是下等人才需要的。
這些年丁家的生意已經越來越大,近乎壟斷了一半的海外走私,守着關中那片富饒的地方丁家的财富在急劇膨脹的同時,敵人也樹得越來越多。這一趟出門前,丁勝武是有預感的,他還專門去請人回來給他算了一卦,算卦的人隻說了四個字“兇多吉少”便連錢也沒拿就走了。
丁家能夠崛起除了手段之外便是祖上傳下來的那本圖冊,上面詳細的記錄了中國境内大型墓葬的分布點,據說他們丁家以前有一位風水高人,懂得尋龍點穴,任何一片土地隻要被他踏上,兩岸的山勢,眼前的水流,稍稍瞄上一眼就能準确無誤的判斷出墓葬所在地。
中國古代講究厚葬,越是厚葬的人又越是注重風水,一般選擇入葬處都是風水絕佳的寶地,隻不過這也恰好給了那些風水高人們一個盜墓的捷徑。這些東西,丁勝武想把它傳下去,丁家手上掌握的王侯級以上墓葬還有多達上千處,幾乎涵蓋了從商周到明清的所有年代,這些地方多是一些未被開墾的處女地,有的是大把的金銀财富。
九兒要到下一個月才滿十八歲,丁勝武也是左思右想才打算把這些家底都傳于她,一個是九兒的确聰慧,另外一個他還想要保持丁家再能興旺五百年。他的思想和他的兒子截然不同,他認爲盜墓不是種地,這青菜蘿蔔全國各地都可以出,你壟斷了市場東邊不賣可以去西邊收。但是盜墓不同,這幾年國家嚴打,能出土的精品器物已經越來越少,價格則是一番再翻,隻要你手頭上有好東西,願意铤而走險的人一大把,況且這兩年不少外商借着投資的名義已經殺到内地,他們手裏揮舞着大把的港币和美金,人在金錢面前可是什麽規矩都不講的,眼下又換了嚴格的政府,他們已經是小心再小心了,生怕被人抓住把柄一鍋端。
爲了這一趟,他甚至不惜和他們談條件,秦無炎是他最信任的人,這張王牌拿到手後才肯點頭,哪裏曉得剛到那棱格勒峽谷就吃了一記下馬威,不光折煞了四名辛苦培養了數十年的好手,還差點連自己孫女的小命都搭了進去。隐約的他那份預感越來越強烈了,他有可能走不出去!
走着走着,丁勝武一咬牙拉下那張老臉問道:“查老弟啊,跟你唠點家常,我看你儀表堂堂又學識淹博,不知道老弟婚娶了沒有?”
查文斌笑道:“老爺子過獎了,文斌隻是一介草民,尚未婚娶不過卻也定了一門親事。”
“這樣……”丁勝武有些微微失望,不過他還是不死心道:“那查老弟可有準備什麽時候婚娶,您家二老都答應了嘛?”
“我是個孤兒,自幼被師傅養大,他也去世幾年了,現在剩我一人在外飄着。至于何時婚娶,難不成老爺子想讨一杯酒喝?”
“喝……”丁勝武尴尬的笑笑道:“想喝啊,查老弟的酒我怎麽能不去喝呢,哈哈……”不過他話鋒一轉又說道:“我知道你是懂道的人,你幫我看看我家九兒的面相如何,以前有個算命的跟我說九兒将來要嫁的會是一個南方人士,還非要說他是個孤兒,我還不信了。”
“哦?那算命的還說什麽了?”
丁勝武笑道:“還說十八歲之前就會遇到她的真命天子,我家九兒剛好下個月就滿十八了,我們丁家藤上就這麽一個瓜,我在想那位丁家女婿不知是不是已經出現,若是查老弟能幫我瞧出來我也好審視審視,别的不敢說,要是真能跟我九兒在一起,丁家偌大個産業以後也就是他來打理了。”
查文斌就是再傻也能聽明白了,感情這丁老爺子是瞧上自己了,這下誘惑可是夠大的,又是美人計又是錢财地位,别說,一般人見着這樣的機會那就是跪着便也要往上爬了。那九兒雖然刁蠻了一些,不過心思卻也不壞,隻不過是被寵,這樣的家庭被寵也算是正常。
他眼珠子滴溜的一轉,頓時心中有了主意,便問道:“您把她八字給我,我算算看。”
這丁勝武一瞧有戲,我都豁出去老臉給你搭了這麽大一台階了,你要再不上可就真沒天理了,難不成我丁勝武還要到處吆喝嫁孫女嘛!于是便把九兒的八字都欣然的給了他。
這查文斌拿了八字後,又是閉眼又是掐指,還裝模作樣的看了會兒羅盤,搞得丁勝武在一旁眼巴巴的瞅着猴急,不停的問道:“怎樣,怎麽樣啊?”
“老爺子,那算命的你是從哪裏請來的啊?”
“白雲山道觀啊!他們掌教親自來的我家下的命批。”
查文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原來是周雲川道長親自算的,挂不得,這卦果然靈驗。”這白雲山可謂是關中地區的道家名勝了,自終南山李玉鳳道長仙遊于此見此處風水絕佳,天地靈秀,便建了白雲觀至今已有數百年。而後明萬曆四十六年神宗皇帝朱翊鈞親自給白雲山頒施對旨一道,親賜《道藏》4726卷,從此白雲山便名聲大震,一躍成爲西部道教的中心。
“是嘛?”丁勝武更是又往前踏了一步道:“道長還說這人文武雙全,敢問查兄這人到底是誰?”
好家夥,文武雙全都來了,這不就是個“斌”字嘛!還真是搶着嫁孫女啊,查文斌神秘把手對着丁勝武道招招道:“老爺子,你過來,我告訴你。”
丁勝武趕忙配合的把耳朵貼了過去,隻聽查文斌講:“你看到前面那位和九兒姑娘并排走的那個年輕人了嘛?我說怪不得他怎麽以前從東北去到了老爺子的地界去混飯吃,原來是早就命中注定是要過去熟門熟路啊。剛才我用九兒姑娘的八字和咱這片的匹了一遍,剛好和他的完全對上……”
“你說他?”丁勝武那眼睛頓時瞪的和銅鈴一般大了,他那下巴上的胡子恨不得都快要翹了起來道:“搞錯了,查老弟你肯定搞錯了,你都說了他是東北來的,道長可算準了他是一個南方人……”
“沒錯啊,是南方人,他是四川人。”查文斌道:“文革的時候跟我一塊兒下放知青年,插隊插到了東北,這四川不是在咱關中地界的南方嘛?還有啊,我這兄弟他的父親是個部隊首長,母親呢是個大學老師,你說他是不是一文一武結合起來的後代?”
丁勝武是徹底急了,就差跳了腳道:“那他也不是孤兒啊!”這頓時惹得前邊的人都在往後看,那兩人是在讨論啥呢?
“石頭啊!”查文斌就索性沖着胖子喊道:“丁老爺子跟我打聽你呢,他問你父母可還好啊?”
胖子那個沒心沒肺的說道:“他們好不好我哪裏知道啊,這事兒剛問你查爺啊,我又不會神啊鬼啊的,他們在地下住着那麽些年了反正也沒給我稍過話,我估摸着是過的還湊合吧……”
查文斌乘機對丁勝武說道:“老爺子,你看……我就說那個道長是個神人啊,這完全都能對的上啊,我倆都算出來是他,那就準得沒跑了,你看他跟九兒現在不就處的還不錯嘛,這就叫緣分啊!”
丁勝武那是胡子都快要氣歪了,扯着嗓子吼道:“九兒,你給我過來,跟着爺爺邊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