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孩一愣,我朝着小孩說:“你不認識我了,我是你大哥楊振東,在馬縣長家裏,我還答應教你功夫。”
曹奉孝仔細的看看我,先是一陣激動,接着臉色一變,可以看出,他的眼神裏充滿了怨毒,他大罵道:“我沒有當漢奸僞軍的大哥,你爲日本人賣命,已經不是我大哥了,我要殺了你。”
說完就朝我胸膛刺,我身子一躲,用一隻手,抓住曹奉孝的槍說:“你這個小糊塗蛋,你哥哥我殺了兩天的鬼子,什麽時候做漢奸了?”
曹奉孝說:“你,你們沒有做漢奸,怎麽穿着日本人的狗皮?”
我說:“這個呀,我們是爲了沖出鬼子包圍,才穿上這身皮的,你以爲我們想穿呀?兄弟們把這身皮扔了,穿在身上膈應的謊。”
這時曹奉孝也不殺我了,在那裏站着,等我把鬼子的軍服脫下,扔到了火裏,這時曹奉孝忽然抱住我說:“楊大哥,見到你們太好了。”
這個小子剛才還呲牙咧嘴的要我們的命,轉眼間就變了樣,我拍着曹奉孝說:“小子,得得得,别抱的太緊,剛才你還罵我是漢奸僞軍,差點把我弄死,怎麽現在親熱了?”
曹奉孝一聽,趕緊說:“大哥,對不起,剛才我……對了,我看看傷着了沒有?”
說完就趕緊看我的傷口,我說:“别看了,就一點皮外傷,死不了,這幾天渾身上下都是這樣的傷。”
曹奉孝趕緊說:“楊大哥,于大哥,剛才真是對不起,我光看衣裳了,以爲你們是鬼子,所以就……”
我說:“兄弟,這些不說了,剛才哥哥我也是和你開玩笑,對了,你不是跟着馬縣長讀書嗎?怎麽到了這裏?”
曹奉孝一聽當時就哭了,一邊哭一邊說:“馬縣長在一個月前,阻擊鬼子爲國捐軀了,這裏的一個師部看我可憐,就讓我當了通信兵,跟着來到這裏,沒想到我們的師部被打散了,我跟着其他的兵突圍,本來已經跟着突圍出去了,可是我想殺鬼子給馬縣長報仇,于是就偷偷的回來,潛伏在這裏,準備殺鬼子,給馬縣長報仇。”
我敲了下曹奉孝的頭說:“你這個小東西,就這麽點本事,還想着報仇?小鬼子可不像我們這麽善良,要是小鬼子的話,你早就變成屍體了。”
曹奉孝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忽然又擡起頭說:“對了,楊大哥,我們得趕快走,第七二七團三營副營長侯子平已經下令扒開城門了,在那裏掩護部隊突圍,如果要是被鬼子打到那裏,封死城門,我們就走不了了。”
我一聽果然和老道說的一樣,有人扒開封死的城門,于是就說:“好,我們趕緊的走,這裏現在到處是鬼子,可以說是個絕地了,隻有出城才有一條活路。”
說完之後曹奉孝拉着我的手,就往前走,穿過街道,城門那裏打的熱火朝天,守城的川軍,拼命的抵抗着鬼子的進攻,給我們留下一條活命的通道。而鬼子則想堵住這個缺口,把川軍趕盡殺絕,以解心頭隻恨。幸好是深夜,鬼子的大部隊,一時半會的集合不起來,而城裏到處是槍聲,鬼子沒有增援部隊。
當我們過去的時候,那些鬼子正朝着城門口開槍,我們一看鬼子正忙活,于是在鬼子的背後偷偷瞄準,然後一陣槍響,打死了二十幾個鬼子,鬼子的陣腳大亂,不知到底是往前打,還是往後打,就在這時,守川軍來了個反沖鋒,一下子殺了上來,鬼子連忙退子彈和川軍拼刺刀,此時已經無法開槍了,我隻好把槍扔給曹奉孝拿着,然後舉着大刀朝鬼子沖過去,先砍死了一個抱着機槍的鬼子,接着殺入鬼子當中。
這樣的沖鋒,在滕縣陣地上,不知沖鋒了多少次,也不知多少将士倒下,不過川軍一個個的英勇無畏,視死如生,用弱小的身軀,去抵抗如狼似虎的鬼子。鬼子的戰鬥力極爲的兇悍,這個沒說的,他們身材矮小,卻壯的想頭牛,拼刺刀的手法狠毒,我們在占絕對優勢的情況下,依然死了十幾個将士。
這時一個軍官過來了,他走到我們的跟前說:“我是副營長侯子平,請問你們是從城裏突圍出來的嗎?”
我身邊的一個人大聲的說:“報告長官,是的。”
“你們在城裏遇到成建制的軍隊了嗎?”
“沒有,城裏到處是鬼子。”
侯子平說:“我們得進城聯系失聯的部隊,不能讓兄弟在城裏等着受死。留下一些弟兄守城門,我們再進去聯系找一找。”
說完就要進去,剛走了幾步,遠處又傳來密集的槍聲,侯子平說了聲:“準備戰鬥。”
我們趕緊的準備打擊随時而來的鬼子,把槍朝着城裏的遠處瞄準,這時跑來十幾個人,侯子平不讓開槍,十幾個人越來越近,這些都是川軍團的兄弟,在他們的後面,是追他們的日本鬼子,鬼子在十幾個人的身後開槍,有人不斷的倒下,這時侯子平大叫:“打,打這些龜兒子。”
我們避開十幾個川軍兄弟,朝着他們的背後開火,鬼子一看有阻擊,馬上停止了追趕,被我們密集的火力,打的抱頭鼠竄。十幾個人到了侯子平的跟前,有一個滿身是血的軍人,朝着侯子平敬了一個軍禮,大聲的說:“報告營長,我隻聯系上一股部隊,五六十人,但是,但是沖出鬼子的包圍,隻剩下這麽多了。鬼子大部隊朝我們這裏湧來,營長城裏的兄弟出不來了。”
說完那個軍人竟然哭了起來,侯子平拍拍那個人的肩膀說:“哭啥子,我們不能丢下兄弟,我帶人進來,領着兄弟們突圍出來。”
“不行,鬼子太多了,他們好像知道我們從北門突圍,通往北門的道路,都封死了。”
侯子平看了看到處是戰火的滕縣縣城,然後對着縣城大聲的說:“對不起來了兄弟們,我們不能讓你們全部突圍,不是我侯子平貪生怕死,而是我們死了,這支部隊的種子就沒有了,我們要給我們川軍留點種子。”
說完之後傳身對身後的人說:“傳我命令,大家互相掩護,交替出城,出城之後朝北方撤退。”
傳完命令,大家掩護着往後撤退,我們和侯子平他們在一起,算是墊後的部隊,鬼子的大部隊湧了上來,那些鬼子知道我們要撤退,就在那裏拼命的打槍,我們在後面進行火力壓制,終于撤出了縣城,在縣城外朝滕縣縣城裏看,到處是大火,火光印紅了半邊天,那次突圍出來的軍隊,隻有二三百人,我們突圍出來之後,滕縣縣城裏還有槍聲,那些是不屈的戰士,在拼死的抵抗。
我們看了最後一眼滕縣縣城,就朝北撤退,這時我忽然想起來一個人,那就是老道,等我們找老道的時候,老道已經不知道去哪裏了,這個老道脾氣怪異,可能是不想和我們在一起。不管老道了,我們走我們的。
跟着隊伍往北走了有一裏多路,我站在路邊不動了,師弟天甯和曹奉孝兩個人看我不走,就過來問我怎麽不走,我說:“咱們不跟着他們走,咱們回家,我答應過清漣,打完仗之後,我就回去,現在仗打完了,我們該回家了。”
師弟和曹奉孝聽了,都支持我們回家,于是我們脫離了川軍,轉身朝東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