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裏下大雪,往往一下就是好幾天,大雪積好幾尺厚,一下大雪東北就冷了起來,我們大皮襖、狗皮帽子,凍的還不行,那野雞就更慘了,天氣那麽冷,野雞也受不了,我們隻要追着野雞走,不用打,那些野雞逼急了,會做出意想不到的動作,那就是飛起來,然後一頭插進雪裏,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輕松的抓到野雞,這野雞說起來,也是彪呼呼的。
其實野雞飛到飯鍋裏是一種極爲巧合的事情,下大雪之後,野雞也是餓的沒有辦法,那些年老體弱的野雞,基本都被凍死在雪地裏,而這些活潑的,都飛到屯子裏,因爲屯子裏有露出土地的地方能覓食,我們推開被雪封住的門,這些野雞都被餓暈了,什麽都不顧,就朝屋裏跑,以爲屋裏有吃的,到屋裏發現有人之後,就會拼命的亂跳,這時你要是剛揭開鍋蓋,沒準就會飛到鍋裏來,這就是野雞飛到飯鍋的典故。”
鍾大彪說完之後,我們才明白那些話的含義,看來東北這個地方,确實是一個好地方,我們休息夠了,大家起身行走,走在松樹林裏,感覺非常的舒服,鍾大彪的腿,受了傷,有點兒瘸,不過不影響行走。這時遠處傳來槍聲,起初以爲是打獵的,漸漸的感覺不對,那個槍聲有單聲的,有連串的,和我們手裏的漢陽造完全不一樣,前面好像打仗一樣,這時鍾大彪停下說:“是鬼子的槍聲,那些槍聲是機關槍和三八大蓋的聲音,前面肯定有鬼子。”
我聽到鬼子之後,沒有害怕,反而在心中升起一團火,這時天甯說:“是鬼子正好,我們正好拿鬼子開開刀,這些畜生我非宰幾個不可。”
濯清漣和羅熙菡也義憤填膺,我們加快了速度往前走,東北的樹很高,也長的很密,把周圍遮蔽的嚴嚴實實,我們看不清前面究竟什麽樣,隻能加快速度往前走。等我們翻過一個小山包,看見前面是一個山窪,在山窪裏冒出濃煙,仔細的一看,都是房屋着起來的火,看樣子這個莊被日本鬼子禍害了。
我們一看到這裏,眼睛都紅了,一路上的所見所聞,讓我們知道,那些穿着屎黃衣裳的鬼子,都他娘的不是人,而是兩條腿的畜生,我們繼續往前走,算是居高臨下,這時還能聽到斷斷續續的槍聲。我們在一個高坡的大石頭旁停住了,從那裏往下看,這一看,肺都氣炸了,離我們不遠的地方,是一個打麥場,在那裏橫七豎八的躺着十來個人,那些人躺的沒有規律,橫七豎八的,其中還有沒穿衣服的,他們在身子下面都是大灘的血迹,看樣子是被日本人殺死的。
這時鍾大彪轉過頭來,嚴肅的對我們說:“你們沒有打過仗,不知道打仗的厲害,一不小心就會死人的,現在你們聽我指揮,誰也不準亂來,因爲不聽指揮的兵,在戰場上就是拿着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知道了嗎?”
我們都點頭說知道了,這時鍾大彪說:“現在我的話就是命令,如果在戰場上,不聽命令,就得直接槍斃,現在我命令,由我和二弟先下去偵查情況,你們三個人給我們放哨,記住沒有我的命令,不準下去。”
我們點點頭,然後我把槍從肩膀上拿下來,拉動槍栓壓上子彈,和鍾大彪就小心翼翼的下去,走的都是隐蔽的地方,我們到了下面,看了一眼打麥場,再也不忍心多看一眼,這些人太慘了,有男的,有女的,有老有少,他們有的被扒光衣服,有的被砍掉了腦袋,有的被刺殺,有的是被打死,一個個的慘不忍睹。不用說,這是日本鬼子幹的,看看周圍沒有日本鬼子,我們打手勢,讓其他三個人下來,等他們三個人下來,一個個的愣住了,接着濯清漣和羅熙菡在那裏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找東西,給那幾個光着身子,被日本鬼子殺死的女人蓋住,我們三個人不往那裏看,直接看别處,這時我看見一個石碾子上血肉模糊,在石碾子的下面,也是血肉模糊,不由的往前走了幾步,到跟前一看,先是忍不住被血腥味熏的吐起來,再仔細的一看,當時的心,都差點碎了,石碾子上那血肉模糊的是小孩,被活活的碾成肉泥的,旁邊的一個小孩,被劈成了兩半,扔在那裏,心肝腸子淌了一地。
紅色,滿眼的血紅色,讓我在那裏不寒而栗,這一路上,雖然聽說日本鬼子的暴行,心裏也是升起一股怒火,但終究沒有親眼看到,今天看到這些暴行,我才知道那些兩條腿的畜生,有多麽像禽獸。這時濯清漣過來了,問我看什麽,我忽然意識到眼前的一幕太慘了,她看到後會受不了,于是就趕緊的讓濯清漣别看,可是已經晚了,濯清漣看到了眼前的慘景,隻見她捂着嘴,掉着眼淚哭起來。
我讓濯清漣别哭出聲,沒想到濯清漣撲到我的懷裏,在那裏低聲的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爲什麽,這些日本鬼子到底是爲什麽,他們爲什麽這麽畜生?”
一邊哭一邊用手拍打我的後背,我看着滿地的屍體,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時鍾大彪過來了,小聲的說:“别哭了,鬼子還在屯子裏,我們現在要給鄉親們報仇,就得小心點。”
濯清漣聽了之後,咬着我的肩膀,不哭出來,我自己咬着牙,也不讓自己出聲,這時濯清漣松開,擦擦眼淚趕緊說:“振東對不起,我剛才看到那些孩子……”
我說:“沒事,一點都不疼。”
這時鍾大彪說:“你們都看到了,這些鬼子不是人,都是畜生,所以遇到這些畜生不能心慈手軟,你們把你們的槍拿出來,壓上子彈,一會我讓開槍,你們就開槍,記住這些鬼子不是善類,你們就把他們當成吃人的野狗就成。”
我們點點頭,這時鍾大彪說:“現在鬼子還沒有走,應該還在莊上燒殺搶掠,看看屯子口沒有站崗的,隻能說明兩個問題,一個是鬼子人少,根本分不出站崗的人,第二就是輕敵,不用留什麽站崗的人,他們可以在莊上肆無忌憚的搶劫。我們就利用他們的驕橫,宰他們幾個。”
我說:“好,大哥我聽你的。”
鍾大彪點點頭,然後對着濯清漣和羅熙菡說:“三弟,四弟你們沒有經驗,這回和我們一起行動,咱們現在就進屯子。”
這時我看見羅熙菡看到那慘景也有點受不了了,粉面上燃起仇恨的火焰,雙眼還留有淚水,但從眼神裏看,她的眼裏有一種殺氣。濯清漣和羅熙菡都是土匪出身,打槍的本領,應該比我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