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說:“你的家?在你家之前,我就住在這裏,是你們拆了我家,現在又害我子孫,你看看我是誰。”
說着話一擡頭,隻見那個老頭紅紅的眼睛,放着攝人心魄的光芒,兩隻耳朵長在頭頂,三瓣嘴,兩顆大牙伸出嘴來,閃着寒光,大家一看這老頭就是一個兔精,吓的趕緊往回跑,這時那個兔精一聲厲叫,變成了一隻大兔子,隻見那隻大兔子足有狗子大小,雪白的身子,四肢像狍子,它一個跳躍,追上了一個殺兔子的家丁,咬掉了一隻耳朵,然後再去追另一個家丁。
别看兔子這個東西平時不怎麽樣,可是發起瘋來,上下跳躍,動作敏捷,牙齒鋒利,咬起人來兩顆牙就像刀子一樣,可以輕而易舉的咬掉人的耳朵,兔子急了也咬人,這句話一點錯沒有,那隻兔子精,把所有殺兔子烤兔子的人,都咬掉了耳朵,整個院子裏都是哀嚎聲,我當時吓的趴在地上,把頭埋在那裏,一個勁的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亮了。
天亮之後,我爹找到我,臉色十分的不好,他對我說,家裏的幾個家丁,被咬掉了耳朵,現在正在找大夫治,讓我以後小心點,不要到這個後花園來,然後我爹就找道士和二指先生來降住這個兔精。可是兔子精相當的了得,那些道士和二指先生,都被兔子精整的屁滾尿流的跑了,而那個兔子精開始發威,我們家後花園裏的那些花,全部被兔子精咬死了。
那個兔子精不但咬死了花,而且每一天都在院子裏哭号,搞的我們家人心惶惶,家丁們人人自危,晚上都不敢睡覺,生怕被什麽東西咬去耳朵。這時有人給我爹出主意,去二十裏外的獾狗子溝,找跳大神的出馬仙。獾狗子溝的出馬仙相當的有名氣,據說是胡三太爺的徒弟,一般的仙在他們的面前都恭恭敬敬的。
我爹沒有辦法,隻好去那裏請大仙和二仙,把大仙二仙請到家裏,我一看那個大仙是個女的,長的十分高大,掃帚眉,蒜頭鼻子,大嘴岔,樣子兇狠,十分的吓人,穿着一身布條縫成的裙子,上面都是一些小鈴铛,頭上戴着羽毛編成的帽子,手裏拿着拿着一把大号的剪子,而二仙骨瘦如柴,尖嘴猴腮,幾根狗油胡子,裏出外拐的蒜瓣牙,看人的時候,一雙鬥雞眼,他的手裏也拿着一個文王鼓,和一根霸王鞭。
跳大神就在我家的門口,大夥都來看熱鬧,很多人都認識這兩個仙,當安上牌位,點上了香燭,然後擺上兩桌子酒菜,那些酒菜都是一些雞鴨魚肉,好酒好菜,這兩桌菜,一桌子給仙家吃,一桌子辦完事之後帶走。
弄好了之後,那個二仙打着文王鼓,在那裏喊了兩句,下面看熱鬧的人,就讓兩個仙拿出定場子的絕活。于是二仙讓我爹去拿一隻大公雞,我爹拿來之後,隻見那個大仙,對着雞指指點點的,嘴裏念念有詞,然後讓二仙把雞放在地上,那隻雞像是走了頭魂,直直的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任憑怎麽喊叫,那隻雞隻是站在那裏,伸着頭,非常的怪異。
這時二仙拿來一隻碗,大仙拿出一把剪刀,一下子剪斷了雞頭,然後把雞頭扔在地上,二仙趕緊拿過碗去,這時從雞脖子裏冒出一股子血,雞血冒出來形成一道血箭,不偏不正的落在碗裏,一點都沒有灑。接完雞血之後,大仙對着雞血指指點點,嘴裏念念有詞,不知說了些什麽,那隻雞像是又活了一般,在地下走了起來,還不時的往後轉頭梳理自己的羽毛,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頭,已經掉了一樣。而碗裏的血則往外冒了起來,冒的越快,雞就越瘋狂,最後那個大仙大叫一聲,那隻雞忽然展翅高飛,直接跳到了屋頂上,像是屋上的瓦獸一樣立在那裏一動不動,看熱鬧的連聲叫好。
怪不得人家都說那兩個仙靈驗,隻是這一招,就把我們家的人鎮住了,殺完雞之後,兩個人給面前的牌位下拜,我看見上面寫着胡三太爺,胡三太奶,黃三太爺之類的,滿滿的一大張紅紙。拜完之後,那個大仙和二仙兩個人就對唱,什麽日落西山那哎,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戶戶上了鎖闩,大路斷了行車輛,小路斷了行人難,喜鵲老鹄奔大樹,家雀蒲哥奔了房檐,十家上了九家鎖,隻有一家門沒關,揚鞭打鼓請神仙……
他們唱的是請神調,這個在東北經常有,一邊唱,大仙的身上鈴铛就一邊搖。鈴聲叮鈴鈴的,越搖越快,那個二仙也敲的越來越快,這時大仙一下子坐下,頭發護住了面部,在那裏開始使勁的搖動身子,這時有人喊,快看神下來了。
于是大家都瞪着眼睛,看着大仙,這時大仙忽然從椅子上下來,兩隻眼睛直勾勾的,上面像是被血染紅了,發出紅光,一張嘴揪着,露出兩顆大牙,兩腿彎着,兩隻胳膊在胸前收着,那個樣子就像一個大兔子,二仙看到大仙下神了,就敲着文王鼓,在那裏一抱拳,說道;“老仙家是哪座山,哪座洞,來了是喝酒、是吸煙,有事吩咐,幫兵爲您辦。”
那個大仙忽然用一個老頭的聲音說:“我本是兔兒仙,家住兔兒廟,隻因你們把我請,我就上身來看看。”
二仙說:“原來是兔大仙,幫兵今天有事把你請,小小瑣事莫要煩,隻因您占了趙家的地,府邸修在趙家園,幫兵今日把事商,想請老仙搬出趙家園。”
那個兔子精一聽,暴跳如雷,指着二仙的鼻子說:“你這個人好生的無理,我家住在兔兒廟,已經幾百年,趙家修園把廟拆,還在院裏殺我子孫,我本想讓趙家一個個的用死來給我子孫抵命,又怕犯了天條,你告訴趙家人,要搬也是他們搬。”
二仙一聽趕緊說:“老仙你老别生氣,凡事都有好商量。”
兔子精氣憤的說:“拆我的廟,住我的家,現在要我搬家,是何種道理?你告訴姓趙的,今天這事沒個完。”
兔子精這麽一說,我爹想起了,祖上說過我家的院子有個兔兒廟,當時沒有了什麽香火,沒想到還真有兔子精。這時二仙跑過來說:“趙老爺,這個是你們占了人家的地,現在人家不走,這個事難辦。”
我爹從身上掏出一些銀子遞給二仙,對着二仙說:“二仙呀,你一定幫着說說好話。”
二仙說:“好說,好說,我接着跟老仙商議去。”
說着話又到那個兔子精面前,朝着兔子精說道:“老仙家呀,這個俗話說的好,遠親不如近鄰,你們既然住在一個院子裏,那就是緣分,我看這樣好了,你們可住在一起,他們住前院,您老人家住後院,這樣一來,兩家和好,您看如何?”
兔子精說道:“不行,他們吃我子孫,這件事我跟他們沒有完。”
二仙說:“老仙呀,這個人吃獸,獸吃人,都是該到,被吃了,那是它們的造化不行,以後讓趙老爺不吃您的子孫,然後給您重建兔兒廟,四時供奉,老仙您老人家看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