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三趕緊點頭哈腰的說:“清楚,清楚,我是從小和少爺一起長大的,少爺辦什麽事,都領着我一起去,就是因爲這樣,我才被派到這裏。”
說完之後忽然打了幾個阿嚏,然後伸伸腰一副疲憊的樣子,接着眼淚鼻涕的往下流。我一看這個人骨瘦如柴,眼睛有很明顯的黑眼圈,就知道煙瘾犯了,這個人呀,千萬不能抽大煙,一旦抽了大煙,人就不是人了,那個猴子一副非常難受的樣子,對着我大哥說道:“長官、長官我的煙瘾犯了,有沒有大煙,給我抽兩口吧。”
我大哥劉三炮摸着自己的秃頭說:“這個大煙,老子就有帶的,不過我想知道,爲什麽要給你抽?”
侯三哀求道:“官爺、我、我知道很多秘密,還知道我家少爺墓室的秘密入口,隻要官爺給我抽幾口,我這就領官爺進墓室,找裏面的金銀财寶。”
侯三一邊說,一邊在那裏張着嘴,眼淚鼻涕的往外淌,我大哥摸了摸自己的秃頭,想了想說:“衛兵,把我的煙槍拿來,然後給這個小子吸食。”
說完之後,大哥的衛兵就給燒煙泡,這個衛兵是專門給大哥燒煙泡的,我們給他叫雙槍兵,燒煙泡的本領比打槍的本領大的多。”
鍾大彪說的燒煙泡,現在有些人已經不知道了,這個燒煙泡吸大煙我得說一下,那個是舊社會的一種極爲嚴重的陋習,吸大煙幾乎摧毀了咱們這個中華民族,煙之害猛如虎。吸大煙達官顯貴講究一個排場,他們吸煙是顯示身份、派頭之事。他們吸煙時,講究燒工、煙具、服務,極力追求舒适、豪華、享樂。
煮熬好的煙膏,是一種濃稠的半固體形狀,吸食時還須挑下一小塊,燒成煙泡,方可裝上煙鬥吸食。就是這個燒煙泡,也是名堂衆多,極爲講究的。我記得那時候的煙館燒工的技術了得,明堂更是繁多,像什麽六出頭、七出頭、獅子頭、美女脫衣、金蟬脫殼等等,數不清的明堂,正因爲燒工的花樣多,那些達官顯貴躺在榻上,旁邊有美妾服侍,過着醉生夢死的生活,心和靈魂早就沒有了,哪有功夫,管那些勞苦大衆的生活。
這些說遠了,咱們接着說抽大煙,煙具的考究。吸食大煙,離不開專用煙具,如煙燈、煙槍、煙扡子、煙盤等。但煙具的好壞、價值的高下,卻有天壤之别,豪華者鑲金嵌玉、飾以珠寶,價值逾萬。一些達官貴人、大地主、大商人爲了顯示富麗堂皇、豪華富裕,往往很注重煙具。他們在自己的家中專辟煙室,使用價值連城的煙具。
那真是朱門廣廈中别辟煙室,羅漢榻上枕衾錦繡,煙具羅列,件件考究。光一個煙燈就價值連城,有景德藍的高級煙燈,也有紫銅、白銅做的煙燈,上面鑲有金銀。煙槍有的是用甘蔗做成,有的是用木杆子做成,上面鑲嵌金銀,翡翠瑪瑙的煙嘴,檀香木的煙盤。
吸大煙害人,亡家敗産,如果洗幹淨了家底,自己無錢購煙吸食,又戒不掉煙瘾,便四處向富裕的煙民讨口煙吃。這種乞丐似的煙鬼也有講究,或唱喜歌,說吉利話;或唱咒語,惡語傷人。是唱喜歌,還是唱咒語,完全看主人的态度,其最終目的,無非是死乞白賴,不達目的不罷休。他們講究的是無賴的韌性。
窮煙鬼讨煙吃,一見到煙榻上的主人,便滿臉堆笑,随口唱出喜歌:“一進門,喜氣生,炕上躺個呂洞賓,雖然不是真神仙,臉前擺得一盞照佛燈。”
如果煙主人不爲所動,拒不賞口煙,讨煙的煙鬼,馬上惡語相向,口念咒語:“一進門,怒氣升,炕上躺着一個活死人,雖然沒有進棺材,懷前擺的一盞照死燈;眼流淚,口吐痰,屁股長流淘米泔,燈瓜瓜,紙罩罩,炕上躺着一個死耗耗。”
反正這種乞讨,是一種最無賴的乞讨,有人說那樣還要臉嗎?其實犯了煙瘾的人,臉早就幹淨了,他們爲了那點黑膏膏,早就不把自己當人看了,這就是舊社會,一群被煙霧籠罩,迷失方向,醉生夢死的人。
這時鍾大彪繼續說:“侯三那個大煙鬼,一見到煙槍,比見到他爹都親,趕緊跪下,用膝蓋當腳走,到了我大哥的跟前,說道:“謝謝官爺,謝謝官爺,以後用的着我侯三的地方,我一定甘當犬馬,爲官爺效力。”
我大哥讓人砍了一些樹枝鋪在地上,這個得講究一個排場,雖然這個時候,找不來塌,可是也不能睡在地上,弄好之後,把煙槍遞給侯三,然後把自己景德藍的煙燈點上,這個侯三趕緊搶過煙槍,然後如一條犬一樣,躺在那裏把煙槍對準煙燈,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就這一口下去,本來眼淚鼻涕的臉,慢慢的開始舒展,仿佛一下子有了精神,怪不得那個時候,有些雙槍兵打仗不要命,無非就是因爲大煙土的原因。
侯三吸了幾口之後,躺在那裏,嘴裏說道:“舒坦舒坦,好受好受。”
一副無比享受的樣子,我看到這裏火不打一處來,幾步走了過去,然後照着侯三的屁股就是一腳,那個侯三骨瘦如柴,踢的我腳都疼,我一邊踢一邊說:“起來,起來,别裝死狗,那些事還沒有完,你起來給我前前後後詳詳細細的說一遍。”
侯三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說:“官爺别打,官爺别打,我全說就是了。我不是跟着我的公子吸大煙,逛窯子,找窯姐嗎?可是天妒英才,好人不長壽,我家的少爺,就身染重病了。”
我聽到這裏當時一股火從胸中起,朝着侯三就是一腳,罵道:“你他***,怎麽有臉說出這句話?什麽叫天妒英才?什麽叫好人不長壽?你家的那個少爺就是一個敗家玩意,纨绔子弟。”
侯三趕緊點頭說:“是是是,我家少爺是敗家玩意,那個敗家玩意由于吸大煙,逛窯子,早就掏空了身體,一次偶感風寒,就得病了,要是平常人,即使不治也能好,可是那個敗家玩意少爺不同,他的病是越治越重,治着治着就快不行了,他可是老爺的獨子,是侯家的掌上明珠,這一病侯老爺遍請名醫,服用人參鹿茸靈芝無數,可是最後還是死了。
臨死的時候,我就在跟前,侯少爺對我說:“侯三我和你一直如兄弟一樣,我求你一件事,我覺的自己已經不行了,這兩天催命鬼一直在門口轉悠,喊着我走,家裏的列祖列宗,也常來讓我過去,我這輩子沒有什麽愛好,就想吸口大煙,舒舒服服的走。”
我當時哭着說:“少爺,少爺你沒事,你不會有事的,老爺已經到京城請名醫去了,他今明兒就回來了,你一定要撐住了。”
可是少爺指着門後說:“我不走不行了,你朝門口看看,那個催命鬼,就在門後站着,正張牙舞爪的,讓我這就走。”
我聽到這裏。感到頭皮一陣發麻,趕緊的朝着門口望去,門後黑黝黝的,什麽東西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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